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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晚對此沒有什麼異議,別人一家子的家庭晚宴,自己一個外人在這兒待著算什麼。
反倒是洛莫瑤在那兒憤懣不平起來,嘰裡呱啦和他鬧了半天。
最後,以洛莫瑤同學的強烈反抗失敗而告終,她將送應晚到門口時,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對他說:“誒,你看剛屋裡那個周殊,你覺得他長得怎麼樣?他是我二哥帶回來的小情兒中處的時間最長的一個,還是有點本事的。”
應晚來到外邊吹了會兒冷風,腦子也清醒不少,“感覺......他們挺般配的。”
“什麼呀,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你覺不覺著,他和你長得有些像啊,尤其是眼睛。”
末了,她又補充道:“但他整體沒有你長得好看,還是個死娘炮。”
應晚提醒她道:“這樣背後議論別人有些不太好。”
她用手指戳了戳應晚的額頭,恨鐵不成鋼地說:“哎呀你個死腦筋,和你講八卦都這麼無趣。不和你說了,這外邊冷死了,你自己找個暖和點的地方吃飯吧,記得及時回來時間晚了不好打車,我先進去了。”
衣服穿少了感覺有些冷,應晚攏了攏自己的衣角,不斷往手心哈氣。
是下午在花園房裡呆久了嗎,原來這外面竟是這麼冷。還是本來就一直這麼冷,只是自己被溫室裡的暖氣烘暈了頭。
他此刻的思緒亂如麻繩,想要抽絲剝繭將其理清,卻又無從下手。
自己該去哪兒呢?回家嗎?在應晚的觀念裡,有家人在的地方才是家,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哪兒都可以是家,卻哪兒都不是他的家。
就這麼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竟然走到了振南路,這個時候學生們已經放假了,街邊沒什麼豪車來接送,只有幾家奶茶店和小吃店還堅守營業著,生意冷冷清清的。
應晚進去點了杯熱奶茶回了回溫,沒呆在店內,捧著奶茶沿學校圍牆走了一路。
他找了個路邊的椅子隨便拂去積雪後一屁股坐下了,感受著凜冽寒風颳削吞噬著自己的骨頭,直到雙手被凍得麻木無力、失去知覺,奶茶也是一口沒喝便徹底冷掉了。
他都不明白,自己這些毫無意義的行為是在做什麼,像是有什麼毛病一樣。
應晚縮了縮脖子,稀裡糊塗地想明明下午還暖和得要死,現在卻感覺冷的快要死掉了。
耳邊依稀傳來路人咯吱咯吱的踩雪聲。
“這位小可憐?你是怎麼了?”
視線中出現了一雙精美的手工制皮鞋,應晚緩緩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位身穿黑色羊絨大衣的高大的男人,彼時他正撐著把傘暫時替自己擋去了風雪。
下雪還打傘,南方人吧。應晚心想。
“你是這裡的學生嗎?”
應晚想回他說這兒沒有這麼老的高中生,可他開不了口,不僅思維有些遲鈍,嘴巴都有些張不開了。
“小可憐,你看樣子是凍壞了,跟我上車坐會兒暖和下吧。”男人彎下身子,小心地挽起應晚的胳膊,應晚下意識往後躲了下,手裡的奶茶灑了出來。
“別怕。叔叔不是壞人。”自稱叔叔的男人看起來倒是挺年輕的。
應晚冷冷說:“沒有壞人會說自己是壞人”
“誒?能說話呀?看來還沒凍傻。走,先上車吧,這裡實在太冷了。”男人和善地對他笑笑,再次伸出手扶他。
SUV內部寬敞、暖氣開得很足,身體迅速回暖。
男人見他緩過來了,對他溫和一笑,剛想開口,卻應晚先一步打斷,問:“你是做什麼生意的?”
男人眉毛半挑:“嗯?你知道我是誰嗎?”
應晚抬眼看著眼前打扮地人模狗樣的精緻男人,語氣平淡:“不知道。多半是做器官買賣或者人口拐賣的。”
男人哈哈笑了一聲:“怎麼?我看起來真就這麼像個壞人嗎?”
“你從我出奶茶店就一直跟著我。想做什麼?”
“這位小朋友,既然你早就發現了,怎麼還敢跟我上車的?不怕我真的把你給生剖了?”
男人注意到他輕微皺了下眉頭,似乎在思考自己這話的真實可行性。
“別那麼認真。我是注意到你情緒很是低落,魂不守舍的樣子,怕你們這些年輕人啊腦子一想不通,就想去另一個世界看看。”男人遞過溼巾給應晚,“擦擦手吧,黏糊著不舒服。”
“這樣嗎?”應晚擦了擦手背上已經幹了的黏膩奶茶,說:“謝謝你。大好人。”
“聽著不像是誇我的樣子。”男人無所謂地笑笑,似乎對他很是感興趣的樣子,對他伸出手,“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白攸則。確實是個大好人。”
應晚挪出乾淨的一隻手,輕輕回握一下,“應晚。”
“好的,應晚小朋友。多的呢,我就不問了。這麼冷的天你一個人在這兒逛,我猜想你現在多半是不想回家的。我正好也無聊,要不帶你開車逛逛?”
白攸則沒有問他為什麼一個人在這兒,也沒有問他為什麼心情不好,對他這個陌生人熱情得令人生疑。
應晚不覺得有這般自來熟的人,“你打算把我拖到哪裡去賣?”
白攸則拿出自己的手機,手指在螢幕上飛快翻動了幾下,將手機塞到了應晚手裡,然後雙手背到身後。
“應晚小朋友,我是看你真的很合我眼緣呢,沒有要拐賣你的意思。雖然你看起來確實能賣個好價錢的樣子,但是你看我像是缺錢的人嗎?”白攸則說。
“所以別懷疑我。手機在你手裡,你現在就可以報警。給你一分鐘時間考慮哦。”
應晚見通話介面上當真真顯示著撥號110,低頭想了會兒,然後問:“逛哪裡?”
白攸則笑著把手機收回,開門起身走到了駕駛室,低頭對司機說了幾句,司機自覺下車去了。
“可有的逛呢。我剛從國外回來,記得以前濱江的夜景不錯,先去那兒吧。”
一路上,白攸則一邊開車一邊感概北城這些年的變化如何如何,應晚只是歪著腦袋透過車窗,看著窗外飛速變化的風景,腦袋完全放空著。
濱江的夜景的確很美,江面早已被牢牢凍住,江橋周邊掛滿了暖色的彩燈,從橋上開過車去時,能看到很多情侶帶著煙火在冰面上嬉笑拍照,還有滑冰的孩子們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到處飛竄,歡聲笑語的。
本以為白攸則會在江邊停留會兒,但他很快地就開過了江橋。
應晚從後視鏡看他,發現他正好也看向自己。白攸則笑著歪了歪頭,問:“下一個地方去哪兒呢?”
“都行。”應晚答道。
不知道白攸則開著車路過了哪些地方,夜色漸深,開了大概兩個小時的時候,白攸則轉頭對他道:“應晚小朋友,我們此次的旅途結束了哦。沿途路過那麼多美麗特別的地方,希望你的心情恢復的差不多了。”
應晚回想了一下,發現自己腦子裡除了第一個濱江的畫面,就是一路上瀰漫開的路燈光,其他畫面好像都一個樣,沒有什麼特別的。
應晚回他:“謝謝。今天浪費你的油錢了,不過我身上沒有多少錢,加個微信後面轉你吧。”
白攸則眯了眯眼,聽到前半句時剛想說怎麼會是浪費,聽到後半句果斷點點頭說好。
“那我順便送你回去吧。這個點也不好打車。”
應晚看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也沒再沒推辭,反正後面要給他車費的。
開到洛家別墅區大門的時候,白攸則顯然有些詫異,“應晚小朋友,你這麼不誠實呀?住這裡的人能付不起我這點車費的嗎?”
“呃。我只是這裡打工的。”應晚隨意扯了個理由,實際上自己連在這裡打工的資格都夠不上。
聽出應晚的敷衍,白攸則也不計較,順著他道:“好吧好吧。那你是住裡邊哪家的打工崽崽,我直接送你到門口吧。”
“不用了,沒有錄入門禁系統的車開進不去的。今天謝謝你了,大好人。回頭會付給你車費的。”應晚說話便下了車,衝他揮了揮手走了。
回到洛家,輕手輕腳地上了樓,開啟房門一開燈就看到洛瑜正黑著個臉坐在床上。
不知道他從哪兒冒出來的,給應晚嚇了一跳。
感覺他怎麼老是神出鬼沒的。
“你怎麼在我房.......”哦對,這是他家,剛想問的話吞進肚子裡,轉而說:“黑漆漆的怎麼不開燈。”
“哼。你做什麼虧心事了,怕成這樣?”洛瑜睨著他,沒好氣道:“不是叫你九點回來嗎?現在已經十一點了。”
應晚搞不懂他這是在質問自己什麼,“我再外面多逛了會兒,沒注意時間。”
洛瑜狀似不經意地問他:“你一個人逛這麼久?”
應晚低頭嗯了一聲。
洛瑜輕嗤一聲,搖了搖頭,站起身來走到應晚跟前,俯身貼近他耳邊:“應晚,你怎麼還是那麼會撒謊。”
撞了下他的肩膀,然後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間。
應晚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沒有太在意,對他的一切行為也不感到意外,畢竟他那樣子的性格從小就養成了,他向來不怕冒犯別人,也不會顧及到他人的感受,能指望他對自己多禮貌紳士呢。
半夜,應晚察覺到自己在發燒,起來翻翻找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退燒藥,但這個時間點了,他又不好意思去麻煩保姆或者宋醫生,只有去衛生間不斷用冷水搓臉,降低體溫。
感覺還是很燙,應晚乾脆把窗戶也開啟了,開啟窗戶的一瞬間,他似乎聽到了一道短促黏膩的男聲,好像是從樓上傳來的。
然而樓上正正是洛瑜的房間。
一開始還以為是燒高了,有些幻聽,於是甩了甩腦袋,在窗邊繼續吹了兒風。
等應晚準備關上窗的時候,一道喘息著的呻/吟聲清清楚楚地砸進了他的耳膜,拉著窗的手頓時僵住,同時脊背不禁打了個寒噤。
“媽的讓你別叫這麼騷 聽不見嗎?再叫就滾下去!”
“嗚嗚嗚別,瑜哥輕點,你疼疼人家。”
........
洛瑜的聲音應晚再熟悉不過,而另一個——是上午那個男人的聲音。
壓根不用細想,他們在樓上做什麼,很明瞭了。
應晚頓時間感覺自己的心臟好像都被冷風給吹疼了,倏然呼吸急促起來,轟然間的耳鳴使他嗡嗡作響,身體也疲軟無力,只能大口地吸著稀薄的冷氣。
前胸後背的冷汗一滴滴地劃過面板,黏膩難受得緊,他掀開衣服下襬伸手去抓,用力地扣,指甲都掐進肉裡還是感到難受。
他還想去關上窗戶,可手軟地怎麼也抬不起來,背靠著窗框沿著牆壁緩緩滑下。
疼、癢、黏膩、噁心,這些感官意識被無限放大,像臭蟲般揮之不去,貼在腹部的手指只有愈加用力抓撓才能得以緩解不適,嫌衣服礙事,應晚直接咬住了衣服下襬,直至扣到滿手是血才嗚咽出聲,清醒了些。
“怎麼沒把我給燒暈過去呢。”
應晚扯著嘴角苦笑,忽然又覺得冷了,爬回自己的床上,蜷縮起身子,卻一點也睡不暖。
他想發燒要是能把自己燒糊塗就好了,於是然他裹著被子起身貼著窗邊的角落睡下了,冷風也就那麼一直往屋裡灌著。
清晨接近六點的時候,他強撐著最後一點微弱的意識,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悄然離開了洛家。沒有別的想法,只是內心有個聲音告訴他,現在該這麼做。
洛家別墅離市區有一段距離,他也記不得自己沿著公路走了多久才打到車。
“師傅麻煩你帶我去附近最近的診所一趟。” 他捂著嘴也控制不住的咳嗽。
出租師傅今天接的第一單就接到了個看起來十分萎靡不振的病人,雖然感覺有些晦氣,但仍是勸他:“小夥子,我看你這樣子去小診所輸個液怕是治不好哦,乾脆我直接拉你去醫院吧。”
“不了,師傅。咳咳咳——”應晚咳得厲害,歇了口氣才繼續道:“我身上,錢不夠。”
出租師傅搖搖頭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麼,只是下車的時候沒收他一分車費,一腳油門轟的就開走了。
應晚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在寒風中不明所以,心想自己是看起來晦氣到連錢都不敢收他的了嗎?
在診所拿了些退燒藥和常用的胃藥止疼藥,摸索著路線回了晶澤小區,也就是自己和陳怡之前住的房子。
“終於到了。”
頭疼欲裂的應晚壓根兒沒有力氣再去燒水,胡亂就著冷水吞了把藥,裹上幾床厚被子躺上自己的床後,終於心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