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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1年。
6月。
炎炎夏日。
一群官員齊聚章章府邸。
郝人大搖大擺地坐在前面的位置,後面的老傢伙們有些不屑地看著他,認為他只不過是會兩句外語,湊巧能用上罷了。
郝人也知道朝廷一大堆人對自己有成見,所以儘量不說話。
章章抖了抖手裡的電報。
“各位,最近鑾駕要回京城,各地都需要銀子迎接,你們說,咋辦?”
周馥站起來問了句:“具體是如何個迎接方法?”
章章:“根據線報,人家中原每隔十里地一個打尖,五十里一個住宿地方,住宿的地方十萬斤大米,打尖的地方五萬斤,這是最基本的,還有米麵菜啥的,地方官還要安排淨水潑地,中原那邊計劃花費十六億迎接太后回鸞,咱們這邊怎麼著也得拿出一半,你們說,怎麼湊?”
眾人沒有說什麼。
周馥尷尬地愣在原地,早知道是這麼個情況,他就不站起來了。
章章指了指他:“你說,咋辦?”
周馥想了想說:“我們這些地方官實際上也不好過,你就說我,在地方士紳那裡已經欠了幾千兩銀子,今年春天的工錢還沒給底下人開。”
其他人深以為然,一個個叫苦不迭。
“都欠著錢莊錢。”
“青黃不接。”
“吃飯都吃不飽,哪裡有幾十億?”
“到了戶部,啥都要收一成稅,沒法過了!”
章章轉頭看向劻劻。
劻劻:“你看我也沒用,家大業大開支也大,這樣,你問問副總督,聽說,他最近又開了兩個工廠。”
章章看向郝人。
郝人:“都是貸款開的工廠,哪有錢?現在苛捐雜稅這麼多,不賠錢就算不錯啦!”
章章咬了咬牙。
“這樣,湊錢,你們這些人不是知府就是按察使、布政使,每人湊八百萬!”
(相當於現代一千萬)
其中一個知府氣的直拍大腿。
“府裡每年養廉銀也就三四百萬,哪裡有八百萬!”
“就是,把錢拿出來,我們吃什麼?府裡的人吃什麼?那些公人也是要錢才幹活!”
章章拍了拍桌子打斷他們的話:“那你們就向底下知縣攤派,鑾駕吃不飽,你們還有好果子吃?”
這話一說,其他人沒了聲音。
“湊吧……”
眾人只能一個個地掏出銀票往章章旁邊的小桌上放。
趁著混亂之際,郝人提著包包跑到角落,開啟包包,露出裡面一沓銀票,取出一張,發現是一張一萬兩的,放了回去。
隨後又取出一張,面額更大,又放了回去。
最後掏出一張五千兩的放在桌上,重新雲淡風輕地坐下。
章章仔細瞅了瞅郝人手裡的包包,隨後將銀票遞給劻劻。
“這次接駕,就由你和袁氏代總督以及副總督負責吧!”
劻劻趕緊搖了搖頭。
“不不不,這個差事我接不下,既然袁氏已經是代總督,不如讓他去做此事。”
正說著,一名小廝走了進來。
“各位大人,外面有個叫袁氏的,想要見您。”
章章:“讓他進來。”
沒一會兒,一箇中年人躬身走了進來。
他先是與章章和劻劻見了禮,隨後從兜裡取出一沓銀票。
“各位大人,這是一點小意思。”
眾人大喜,正愁怎麼籌錢。
章章和劻劻欣然收下。
其他人爭先恐後地跑到袁氏面前,只要客氣一句,立即得一張銀票。
“哎呦,一百六十萬!大人客氣了!”
郝人也是一臉高興地跑了過去。
“袁大人好!”
見他有點年輕,袁氏有點奇怪,在場最起碼是個市長,哪有二十多歲做市長的?於是,給完銀票以後問了一句:“這位是……”
劻劻面無表情地介紹說:“你的同事,副總督郝人。”
袁氏吃了一驚。
“哎呀,原來是少年英雄,失禮失禮。”
郝人手攥著銀票樂開了花,沒人會嫌錢多。
“不失禮不失禮,你要覺得不夠,可以多給幾張,哈哈!”
袁氏:“……”
好在郝人等人收了銀票,袁氏鬆了一口氣,這說明,最起碼直隸沒有硬茬子,沒人跟自己作對,主要是副總督沒有挑事。
眾人落座以後,章章指了指桌上的銀票對袁氏說:“正好,你來了,這桌上的銀票,幾十萬兩銀子,是迎接鑾駕的費用,就由你和副總督負責此事。”
郝人立即甩鍋。
“此事,袁大人是總督,由他負責最好。”
袁氏:“這怎麼行?您好歹是副總督,管理直隸這麼久,比我熟悉。”
郝人:“我是副總督不假,但平時沒有處理過政務,所以,這個事,還得你拿主意。”
袁氏心裡滿意的很,他就喜歡這種氛圍。
“那本官就只能卻之不恭,還望各位等下能夠大力相助。”
眾人點頭答應。
章章從床上站了起來。
“本官先去休息,你們商量吧!”
劻劻也站了起來。
“本官也去休息。”
郝人剛想站起來,被袁氏攔住了。
“副總督,兩位熟悉情況的大人走了,誰來幫忙?您可不能再走。”
郝人:你是想找個背鍋的吧?
“其實我也不太熟悉直隸政務,既然你堅決要我留下,那我就留下看看。”
袁氏清了清嗓子,坐在章章的位置,拿出一個小本本。
“嗯哼!我簡單說幾句……”
一個時辰以後……
“這次迎接鑾駕就是這些需要注意的事件,最後我針對此事還有一個意見,那就是不能太過於鋪張浪費,但迎接鑾駕也不能寒酸,更不能和普通人一樣的待遇。”
“另外,迎接鑾駕還有幾個具體需要安排的任務,現在,我來具體說說……”
“我瞅了瞅直隸需要經過的路線,最起碼要五十五座行宮,裡面桌椅板凳、茶具、餐具、炊具、水缸啥的都必須齊全,借也好搶也好,反正要預備妥當。”
“門口要放置宮燈……”
“每站應設米麵處、麩料處、柴草處等各一處,或多處,這次來的人不少,車馬上萬,還好不是冬季,否則,煤炭也得搞,米麵麩料柴草,必須先買下存起來,能多不能少,到時候我派人挨個檢查,最後用不完,貶值一半充到各地衙門,各行宮必須有專人負責,特別是伙伕不能少,臨時制定條例,一個個給下面人講明白了,隨時安排……舉個例子,磁州是首站,按照需要的物品單子到各處領取米麵麩料柴草數目,到時候雙方打個條簽字。”
“對了,還有件事,隨駕的人有很多沒資格跟著吃飯,提前讓附近的商鋪多備蒸麵餅,賣給他們吃。”
“為了防止那些混賬鑽了空子假冒工作人員,所有人到處領取米麵糧油必須拿錢,最後到州府報銷。”
“八抬大轎、四抬轎子起碼得二十頂。”
“我估計,車馬都得幾千匹,所以行宮估計要預備乾草二十萬斤,麩幾萬斤,小站減半。”
“劈柴每大站應備二十萬斤,小站減半,木炭每大站應備十二萬斤,小站三四萬斤,茶尖一萬斤,都注意,這是給大臣用的,士兵不能用,他們吃蒸餅就行了。”
“對了乳牛十數只,以供乳食之用……”
底下人:“呼嚕……”
郝人一臉興奮,拿著手裡的銀票來回反覆地看,至於袁氏說的話,一點沒聽進去。
然而,座位上的袁氏依然滔滔不絕……
“最後,我還有幾個重點要講……”
晚上開完會,袁氏無精打采的沒有精神,其他人精神抖擻地出了章府。
郝人興沖沖地回到府邸,剛進門,就看到一個外國人正在堂上大吃大喝。
“嗯?傑克?!”
傑克聽到聲音,趕緊放下筷子,一臉激動地跑到他面前。
“洲長先生,發現了!多的數不清!”
郝人大喜:“來,堂上說。”
到了堂上,傑克小聲對他說:“到了那裡以後,沒費勁,就找到了,附近幾千平方公里也沒有人家,走私特別帶勁!”
“我已經把白銀全部存進了銀行,大概幾千萬兩,這是你那一份。”
郝人接過存單,看到上面的數字樂了。
“不錯不錯,今年能搞多少?”
傑克:“大概一億多兩,對了,我還給你帶來一千萬兩,就在港口。”
郝人:“那行,正好,各省白銀成色偏差很大,鑄造天元,這樣交易起來也方便。”
傑克四處張望了一下。
“其實,還有兩百萬兩黃金,我全帶來啦!”
郝人眼睛一瞪。
“兩百萬兩!嘶……這可了不得,這樣,你趕緊帶著我的人過去,事關重大,千萬不要出了什麼事。”
“馮程!”
馮程穿著軍裝雄赳赳氣昂昂地站在院子裡。
“洲長!”
郝人:“帶著幾十個人,趕緊跟著傑克去津市一趟!”
隨後又叫來喬治。
“麥克,假如突然有很多銀子,又不想被人知道,怎麼辦才好?”
喬治:“開銀行!”
郝人:“具體操作方法。”
麥克:“開銀行的時候,將錢放到金庫,隨後求別的銀行存款,這樣一來,別人怎麼也不會知道,咱們其實很有錢。”
郝人大喜。
“這個法子好!行,這樣,明天等麥克來的時候,你跟他去津市一趟,在那裡開一家天洲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