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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這麼多錢。”秦玉煙實話實說。
王順年像是餓狼看到了鮮肉，她惡狠狠地看向秦玉煙，嘴角咧開。
她用尖酸的聲音說：“喲，剛剛不是很有能耐嗎？”
“原來想欠錢不還啊。”
秦玉煙皺眉。
秦豐收上下打量著秦玉煙，說：“玉煙，不要騙人，你不是賺了很多錢嗎？”
“賺了多少，就還多少！”王順年接過話，“還不完的，乖乖給我下地幹活！”
她獰笑著，“你給我幹活，我給你的病娘買藥啊，哈哈哈哈。”
“玉煙。”白姨向秦玉煙招招手，示意她過去。
秦玉煙走到白姨身邊。
白姨小聲對秦玉煙說：“我有錢，你不用擔心。”
“你先答應他們，立了字據，還了錢，你就自由了。”
坐在一邊的王二嬸接過話，“我也有，我也幫你還。”
秦玉煙真心實意地笑了，她看著白姨和王二嬸，有些感動。
“嘀嘀咕咕什麼呢。”王順年伸長脖子，想要聽秦玉煙他們在說什麼。
秦玉煙朝王二嬸和白姨點點頭，伸出手，示意兩人安心。
她轉過身，面向王順年他們，一字一句地說，“現在讓我們來算算，我在秦豐收家做的工，值多少錢？”
王順年沒想到秦玉煙會這麼說，她和秦豐收瘋狂交換眼色。
“你這，”秦豐收試著開口，“你這……”
“我怎麼了？”秦玉煙說，“不是你們說的，我在你家做工，是為了償還你墊付的錢嗎？”
“怎麼？又說話不算了？”
秦豐收摸了摸額頭，他看向族長，但族長半合上眼，像是沒聽到秦玉煙的質問。
秦玉煙裝出懵懂的樣子，手指著族長，眼睛卻直盯著秦豐收，“你看族長做什麼？難道是想族長幫你說假話？用族規來壓我這個喪父的小姑娘？”
“不是……”秦豐收無力地說。
“那行，就按之前說的來算。”秦玉煙說。
“你在我家做工，只能算半工。”秦豐收咬牙，和秦玉煙討價還價。
“為什麼？”秦玉煙問。
“你想一想，你年紀這麼小，能做什麼？”秦豐收說，“每次你去田裡，我還要讓人看著你，怕你做事不謹慎，還傷了自己。”
“是哦，”秦玉煙點點頭，“那怪不得，我那天被草蓆裹著，躺在亂葬崗前面。”
“差點就要被埋進去了。”
秦玉煙走到王順年面前，提起將王順年他們嚇得半死的“復活”，陰惻惻地笑了笑。
她說：“原來是我自己傷了自己啊，我怎麼記得我是被人趕去烈日下耕地，從早到晚，連口水都沒給我！”
“最後，我暈了過去。也沒人給我叫大夫。”
“怎麼？這就是你說我只值半工的原因？”
秦玉煙湊到王順年身邊，小聲地說：“我是真的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你確實應該怕我。”
“啊啊啊啊！”王順年被秦玉煙的話嚇得大叫，她帶著椅子一直往後退了好幾步。
秦豐收瞪了一眼王順年，轉過頭又怒視著秦玉煙，“你和你叔母說了什麼？！”
他轉過頭對王順年說：“你也是，這有什麼好怕的，什麼鬼門關，這是人，只有人才會賺錢！”
“沒什麼啊，我只是說事實而已。”秦玉煙無辜地說。
“我說了，你年紀小，怎麼樣都不能算你全工，這是市場上的規矩。”秦豐收說。
他不等秦玉煙說話，再次自顧自地說起來。
他說：“你就算是沒了爹，也改變不了你不值錢的現實。”
“我給你算半工，現在田裡請長工是一年三千文，算你半工，你也只給我們做了兩年……”秦豐收邊說邊算。
“……”
“一共是三千文。”秦豐收說。
秦玉煙沒有說話，她看著秦豐收，搖了搖頭。
她平靜地看著族長和秦豐收，說道：“我最後說一遍，我算全工。”
“而且我做了兩年六個月的工。”
“你能不能算？不能的話，我們就找官府算。雖然路途遙遠，但我還是賺夠路費的。”
“玉煙，”族長聽到秦玉煙說要找官府後，睜開了雙眼，“這是家事，你找官府也是沒有用的。”
“而且你要是去了，你的孃親和弟弟誰來照顧？莫要說氣話。”
“這樣，我聽出來了，你覺得你能算全工，可是，你找任何一個莊稼人問，都會說，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只值半工，甚至半工都給不了。”
族長坐直身體，帶上了一副慈祥的面容，“這樣，我做主，給你算六成，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秦玉煙看著族長表面上還是笑著的，眼神卻銳利，眼神裡滿滿都是警告的意味。
秦玉煙想到自己的孃親和弟弟。
她是可以和這些人撕破臉皮，一拍兩散，但眼下自己的母親身體還沒好，弟弟還年幼，萬一這些喪心病狂起來，趁她不在，對母親和弟弟做些什麼壞事。
她不能接受這種事發生。
“六成不行，七成。”秦玉煙說，“能接受這個條件，我們這件事就可以寫字據了。”
族長皺著眉，顯得有些不高興，但他沒有再說什麼。
他看了看秦豐收，秦豐收會意，朝他點點頭。
“好，那就按七成算。”
最後，在族長和白姨他們的共同見證下，秦豐收看著算出來的工錢，手都在顫抖。
“怎麼會……”他用氣聲說。
“還沒算完嗎？”王順年走到秦豐收旁邊，“快點讓這雜……丫頭給錢，我們就走了。”
秦玉煙看著王順年當著這麼自己的面都敢叫自己“雜種”，可想而知，私底下都不知道罵她罵得多難聽。
“哼。”秦玉煙坐回了椅子上，看著秦豐收。
“怎麼了，需不需要我幫忙算啊？”秦玉煙故意問。
族長也已經坐得不耐煩了，他看秦豐收的表情，就知道秦玉煙沒欠他多少錢。
今天叫他來的時候，還說秦玉煙欠了他上萬文，說要到了，就和他平分。
現在看來，有沒有一千文都難說。
“到底要給你多少？”秦玉煙催促秦豐收說話。
最後還是王順年一把搶過賬單，直直地遞到秦玉煙面前，頭揚得賊高，趾高氣揚地說，“給錢！”
秦玉煙接過賬單，對了對數目，點了點頭。
她說：“確實要給錢。”
白姨拿過賬單，想看一看秦玉煙差多少錢，她好回去湊錢。
旁邊的王二嬸也拉長脖子，去看賬單上的錢。
白姨看到賬單的時候，嘴角勾起，語調上揚，“確實是要給錢啊。”
秦玉煙小聲對白大哥說：“白大哥，麻煩你幫跑一趟，你去我家問我娘要一個箱子，你和她說，是放在她被子底下的那個。”
白大哥點點頭，站了起來，離開了祠堂。
秦玉煙向秦豐收伸出手，說：“叔父，你要給我七百五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