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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良一臉嚴肅,指著橫尾山的籍貫宗卷,質問道:
“你說你是江夏郡安陸縣橫尾山人,父親叫劉萬安,母親叫陳弱水。”
“我查遍了安陸縣的名籍,同名的人是找到了,可是這個劉萬安是個女的,陳弱水是個男的。”
“而且他們倆一個七十五,一個二十三,也不是夫妻。”
“這是怎麼回事?”
劉夏望著名籍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和籍貫簡介,整個人都驚呆了。
他被封了官之後,蒯良問他要籍貫和父母的名字。
他想著古代社會也沒有天網系統,還能上哪兒去查他的身份?
於是他就隨便編了兩個名字和出生地,想著矇混過關。
哪知道蒯良還真得會去調查,而且還真查得到!
劉夏上來假裝翻了幾頁卷宗,看見每家每戶都有著或詳或略的記載,不覺感嘆漢朝戶籍制度竟然如此完善。
他轉而殷勤地對蒯良笑道:“蒯先生,有沒有可能是統計戶籍的官員寫漏了?”
蒯良臉都黑下來了:“你知道我是幹什麼的嗎?”
“我是荊州主簿,管的就是荊州的戶籍!”
劉夏整個人忽然尷尬住了,但他還是笑著說:“您雖然很有本事,也不見得您下面的人不會出錯啊!”
蒯良看劉夏還在嘴硬,又從宗卷堆裡掏出了一本名冊甩在了桌上。
劉夏翻開這名冊一看,裡面記載的是每家每戶的田產地業和每年交稅的情況。
“這是橫尾山百姓歷年來完稅的賬冊。”
“上面依然沒有找到你說的這兩個人。”
“難道你們家從來都偷稅漏稅嗎?”
劉夏一時語塞,手上假裝翻著賬冊,腦子裡飛速尋找的對策。
賬冊!收稅!
他忽然靈光一閃。
“蒯先生,你可知道南陽郡裡有個地方叫伏牛村。”
“那裡的人一輩子都沒交過稅,在官家的戶籍裡面也找不到他們。”
“我有個朋友叫楊小眼,他爹叫楊大眼,南陽郡鄧縣老君山人,他的身份在您的這些戶籍裡面也查不到。”
蒯良呵呵一聲冷笑:“這麼說你也跟那個楊小眼一樣,從小在土匪窩子里長起來的?”
“可是據我所知,你是在半路上被橫尾山上的土匪搶上山去的!”
劉夏瞪大了眼睛,沒想到蒯良把他查的這麼徹底。
劉夏忽然又想到了主意。
“陶淵明您知道吧,說不定我爹孃是陶淵明那樣的隱士呢?”
“他倆這一輩子都生活在世外桃源。”
蒯良蹙著眉頭,陶淵明是幾百年後晉朝的人物,他當然不認識。
劉夏急中出錯,記錯了陶淵明的時代,還不自知。
“陶淵明是誰?”
“五柳先生啊!他不是漢朝的大文人嗎?這你不知道?”
蒯良用滿眼懷疑的目光盯著劉夏,直盯得他一動不敢動。
蒯良說:“我讀了這麼多年的書,當朝的大文人我會不知道?”
此時劉夏忽然明白自已好像說錯了話。
他前言趕後語,臉上一陣紅一陣藍,回答得磕磕絆絆。
“呃!這個......陶淵明其實是我的鄰居。”
“他會寫兩句破詩,什麼「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這點兒才能,老是自稱是當朝第一大文人!”
劉夏越說越沒底氣,聲音越變越小。
蒯良急忙叫停了劉夏。
“等等!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蒯良咂摸著這詩的滋味,覺得確實十分有意境。
能寫出這種詩句的人,怎麼可能會埋沒煙塵呢。
蒯良暗暗一笑,又試探著問:“他還有什麼詩嗎?”
劉夏此刻恨得只想打自已的嘴,看來這說謊話也不好說,一沒注意真話就禿嚕出來了。
看來不能給他說陶淵明的詩了,要不然懷疑會越來越重。
但讓他現編兩句歪詩,他也沒這個才學。
好在小時候在貼吧拜讀過「狗肉將軍」張宗昌的詩集,隨便拎一首就夠震撼蒯良的了。
“有有有!還有一首《遊泰山》”
“他這詩是這麼寫的,蒯先生你往那邊站點兒,扶著點兒牆。”
“扶好了嗎,我可唸了!”
“遠看泰山黑乎乎,上頭細來下頭粗。
如把泰山倒過來,下頭細來上頭粗。”
蒯良期待了半天,聽完之後差點兒一頭栽倒在地上,嗆了兩口氣,咳嗽不止。
他忍著沙啞的聲音問:“這寫的都是什麼腌臢不堪的詞句啊!”
劉夏扶著蒯良,接著說:“蒯先生,你還要聽嗎?我這兒還有他寫的《雪日大便》詩一首。”
“噗!”
“我求求你了,饒了我的耳朵吧!”
蒯良連聲哀告,劉夏才暗地裡竊喜,不再念詩。
儘管劉夏打了個岔,還是沒能阻止蒯良的懷疑。
蒯良扯回了正題,繼續步步緊逼。
“我看你的長相雖然也是漢人的模樣,但是面容卻要比我們很多人要細膩。”
“聽說你剛到橫尾山上當土匪的時候,留的是短頭髮,還沒有鬍子!”
“還穿著一身怪異的裝束!”
“我見過你穿的衣服!”
“黑黢黢的半身袍子,十分蓬鬆,裡面填充著鳥獸的羽毛!緞面上紋著稀奇古怪的文字和圖騰!”
“和我們中原漢人的衣服完全不一樣!”
“你根本就不是我們這一帶的人!”
一句話把劉夏整個人都嚇得木住了。
他氣勢十分虛弱地回答說:“不是你們這個時代的還是哪個時代的?”
此刻他心裡飄過一萬種假設。
“要是我被發現是個穿越者,該不會被抓起來摘心刨肺地當小白鼠研究吧!”
“或者關在籠子裡變成哪家王公的玩物!”
想著想著,他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蒯良看見自已的猜測震懾住了他,便接著揭開自已的答案。
“為什麼你的父母沒有戶籍?為什麼他們從來都沒有交過稅?”
“為什麼你裝束怪異,行為習慣異於常人。”
“因為你!”
“是個蠻族人!”
“荊州蠻!”
“你是漢人和荊州蠻的後代,所以才有著漢人的特徵又不完全一樣,說著漢人的話卻唱著怪異的歌調。”
劉夏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蒯良自以為是的推斷。
畢竟穿越時空這種事情,古人想破了腦子也想不出來,就是現代人碰見這種情況也猜不中。
蒯良轉過身來問道:“我說的對還是不對啊?”
劉夏瞪著他,連連點頭。
“不愧是荊州第一智囊,蒯先生果然神機妙算!”
“我爹是荊州蠻,我娘是漢人。”
“你知道多年來漢蠻不通,我這才有所隱瞞。”
蒯良招了招手,說:“這也不怪你,時局如此,也沒辦法。”
“但是你現在在漢地為官,最好要有個漢人的身份才好!”
劉夏又問:“那我要怎麼才能有這個身份呢?”
蒯良嘆了一口氣,拿起筆在卷宗堆裡拿起一本名冊。
“還是讓我來幫你改改吧!”
說著他便翻開宗卷,用手指向一個叫劉隆的名字後面,赫然寫著他的名字——劉夏。
“記住!你以後就是江夏郡雲夢縣人劉隆的兒子。”
劉夏湊近一看,有些不解,因為這上面一頁頁全都是劉姓的名字。
劉夏問:“那我這樣出去不會露餡嗎?”
“不會的,劉隆已經死了,也沒有多少人認識他!”
“這個劉隆剛好有個兒子就叫劉夏,多年前在戰場上失蹤。”
劉夏心裡偷笑,沒想到剛剛說自已戶籍工作做的多麼嚴格的蒯良,居然也會徇私。
而且他居然能提前找好一個和自已同名,年齡相仿的人,看來蒯良是早有預謀。
但他畢竟是在幫自已,劉夏不好笑出聲來。
劉夏問:“我這樣就算有了身份了嗎?”
蒯良一本正經的說:“你的這條身份記錄我還要報呈中央,由宗正府批閱。”
劉夏有些疑惑:“每條身份記錄都要這麼麻煩嗎?”
“看來你們戶籍的工作確實不好做啊!”
當然不是每條記錄都會這樣!
宗正府是掌管漢朝宗室戶籍的部門。
等到劉夏走了之後,蒯良把宗卷往前翻了幾頁,上面抬頭赫然寫著。
“梁孝王劉武!”
蒯良別有用心,把他加到了皇家的宗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