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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金立刻又不說話了。
玄錦梨卻也不在意它了，而是樂顛顛地往洞口的方向跑去，她倒要看看這個能讓拳豬絕對拒絕不了的天材地寶，是什麼真面目！
這是？
淺棕色的乾粉被填了滿滿一麻袋，可論及數量絕對談不上多，甚至……
玄錦梨將袋子口撐開一點，輕輕嗅聞了一下，心裡特別失望。
“這不就是炮製好的蒲黃粉嘛？”她嘆氣連連，“根本就算不上名貴吧……”
“你認為什麼樣的藥材才算名貴？”黑金並不意外她的低落反應。
玄錦梨乾脆坐在地上，兩手合抱著麻袋，將袋子口重新仔仔細細地紮好，“我也不知道，不過《藥經》上註明罕見的藥材，肯定就是名貴的了，又或者得尺寸年份難得，長勢格外好的藥材，自然也算在其中！”
就比如她逃荒前，在村子後山上挖來的肉蓯蓉！
黑金停頓了一下，像是在笑，“你說的都是尋常情況下世人的評判，卻並非拳豬心中所求。”
“嗯？”這下確實出乎玄錦梨的預料了。
“你是不是覺得蒲黃是常用藥材，但凡是個藥農，田地裡都有幾畝的出息，甚至城鎮上的藥鋪裡都能買到？”
“那自然。”玄錦梨說著，心裡卻有點回過味來了。
她性格乾脆，很少有覺得丟臉就嘴硬的時候，瞬間轉憂為喜，揣測道：“蒲黃雖然常見，可現在是亂世，它作為一味止血清淤的好藥，必然供應緊張？
“而拳豬雖是一寨之主，佔山為王，卻也意味著在這個特殊時節，他喪失了原本供藥買藥的渠道！”
要知道現今難民隨處可見，為了應對動盪的時局，田地裡的出息一定是被掌控在官府手中的。
藥農手裡沒了藥材，狼雲山相鄰的幾座城鎮，又都加重了官兵把守，門禁十分森嚴，拳豬必然淪為了求藥無門的窘迫處境！
而她的這一袋子蒲黃粉……玄錦梨笑眼彎彎，心想這就是黑金教過的那句“對症下藥”吧。
“既然如此，我還想再添兩樣東西，絕對讓他拒絕不了！”
她在黑金否定之前舉起手指，嬉笑著討好道：“就當是贈品，好不好？”
玄錦梨在馬車裡搗鼓了好半日還沒出來，連見縫插針領著孩子們在附近挖野菜的魏氏，都帶著揹簍回來了。
吳清衍暗暗叫苦，知道自已得派上用場了。
他一咬牙，攔在魏氏身前，“魏姨，借一步說話。”
魏氏訝然，沒想到這一向有些清冷的孩子，居然會主動找她談話，心裡覺得十分新鮮。
“好呀，你稍等下，我一手的泥巴，進去清理一下就來。”
這可不行！
吳清衍抿了抿嘴，乾脆豁出去了，“我實在心切，煩請魏姨見諒。”
這下子不止魏氏，連周圍互相幫忙卸野菜的元娘幾人，也都投來探究的目光。
“那，那就走吧。”魏氏笑道。
“您請。”吳清衍走開幾步，見馬車邊上的元娘幾個俱是一副假裝不在意，實則偷偷留心的姿態，心裡也就跟著輕鬆一些了。
只是……
他看著魏氏的笑容，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心想自已到底還是藏不住了。
吳清衍握了握拳，心裡很亂，“魏姨，我想徵得您的同意，讓我能跟……”
他沒能說完，難以啟齒的結巴道：“因為我，我對她……”
“孃親！你快來看！”
像是聽到了他心底的掙扎一般，窩在馬車裡一直不見動靜的人，忽然推開車門，聲音清脆地喊道。
得救了！
吳清衍垂眼，根本不知道自已的雙耳早就紅了。
“好孩子。”魏氏歉然一笑，“又讓這丫頭給攪和了，改日尋個清靜機會，你再跟魏姨說吧？”
吳清衍心臟怦怦跳，總覺得魏氏是不是看破了他的什麼想法。
他草草點頭，“無妨。”
馬車那頭已經鬧哄哄了，玄四郎看著自家妹妹吃力的身影，大驚小怪地叫道：“怎麼這麼髒，你什麼時候在車上藏了一袋子土？”
玄二孃沒好氣地推一把弟弟，“別瞎說，你當小五是你呢，整日幼稚地不行。”
玄錦梨哼哧哼哧地往下抱麻袋，被玄三郎一把接過，很輕鬆地扔在地上。
玄錦梨有點鬱悶，自已每天也都吃飽喝足了，怎麼跟三哥一比力氣，天差地別的啊？
她踮著腳左顧右盼了一會兒，確定周圍別家的人都還沒回來，就將麻袋裡的蒲黃露給他們看。
“這是什麼？”玄元娘怔了下。
她一路上都受到家人的照顧，在車上的時間最長，卻好像沒怎麼見過這個麻袋。
玄元娘暗暗納悶，轉頭又覺得自家么妹從小就是個鬼靈精，藏東西的本事誰也比不上，自已留心不到也是正常。
“這是蒲黃，一種止血良藥。”
玄錦梨硬著頭皮，紅著臉解釋：“是逃難前，李大夫託付我保管的，他也說如果攸關性命之際，有它傍身，也許能多一份活路。”
“怎就到了性命攸關的時……”玄二孃一愣，繼而後知後覺地閉上了嘴巴。
魏氏目光復雜地看著小閨女，見她神情躲躲閃閃的樣子，猜出應是方才與狼雲山匪的談判，出了岔子。
閨女一路替恩師保管著藥材，現今卻要食言，用藥換命，心裡定是難過得不得了。
她摸了摸玄錦梨的腦袋，什麼也沒再問，而是麻利地指揮兩個兒子，“你們幫著妹妹，把麻袋搬去村長那兒。”
孃親懂她！玄錦梨的眼睛一下變亮，壓力頓減。
她趕緊擺擺手，“不用不用，我和阿衍搬去就好了。”
說著趴在孃親耳邊，悄悄告訴：“村長得向全村人徵收寶貝，那邊想必有得吵呢！”
魏氏心裡泛酸，自家才多點兒大的閨女，這就處處想著家裡，為家人遮風擋雨了。
她不能給閨女添亂，帶了點鼻音道：“孃親知道，你快些去，村長爺爺要靠你幫忙了。”
“嗯！”
縱然她早有預感，可真看到鬧成一鍋粥的現場時，仍是大跌眼鏡了。
“阿衍，那，那個披頭散髮，鞋都掉了一隻的是玄湖叔嗎？”對方狼狽的樣子，讓她幾乎認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