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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祀神村 縛夢溟香(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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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女子聲嘶力竭的仰天長泣,一切都已無濟於事,被煞神選中的活祭終是無力迴天的。

按照村長所說,程澤希是三煞男童中的極煞之體,所以他是最能為村子頂災的那一個。村裡人知道了這個訊息,幾乎每天都會有人來到家裡,明著是探望孤兒寡母,實則是在監視他們。

程澤希三歲,村裡的幾位長老在他身上種下了縛夢。

程澤希十歲,他開始試著逃跑,卻每一次都以失敗告終。

程澤希十八歲,村長和幾位長老選擇了最吉利的煞時進行祭祀。

祭祀儀式前,村子裡的所有人都在熱火朝天的做準備,程澤希的母親知道這是她們唯一的機會。

母親收拾好行囊,帶著程澤希從灶底的密道鑽了進去。

這條密道是母親沒日沒夜挖出來的,既要躲避村長的眼線,又要不讓鄰居起疑,所以斷斷續續,她挖了很久才成功。

母親說,密道的另一頭直達祀神村外的樹林,只要逃到那裡,縛夢就會失效,她們也將平安離開。

穿過悠長的密道,好不容易到達了另一邊。當程澤希爬出出口才第一次見到了祀神村外的風景,樹林茂密,碧草依依,陽光明媚,原來祀神村外的世界是這樣的。

回過神來,程澤希發現母親遲遲沒有從出口上來,於是趕忙伸出手去拉,

“媽,把手伸過來,我拉你!”

“小希,往後的日子媽媽恐怕不能和你一起了,你要走的遠遠的,離祀神村越遠越好,別再回來”

程澤希睜大眼睛看著母親平靜如水的表情,好像突然意識到什麼,

“不,要走我們一起走!”當程澤希想明白了母親的決定,眼淚已在眼眶中打轉,

“小希,你認真聽好”擦去他的眼淚,母親認真看著他,字字鏗鏘有力,

“從今天起,忘記你的生辰,忘記你的出身,忘記這裡的一切,去找一個更好的地方重新開始”

“媽!”程澤希用力的搖著頭,他有很多話想說,但到了嘴邊卻哽住了,

“媽媽能幫你爭取機會,但改變命運還得靠你自己”母親說完最後的話,便嚴厲的命令他,

“向前跑,別回頭,快跑!”

程澤希淚眼模糊的看著母親,看著她堅定的眼神,看著她不容質疑的臉,鬼使神差的轉過身拼了命似的跑進了密林,他不敢回頭,也再沒有勇氣回頭……

破壞祭祀儀式在祀神村是不可饒恕的大罪,明知母親凶多吉少,程澤希卻還是將她丟下了,即使那是母親的意願。後來,他靠乞討打和零工慢慢長大,也默默下定決心,再回一次祀神村,把母親帶出來。

曾經,他不止一次進入祀神村尋找母親的下落,但最後都以縛夢被察覺而不得不離開,最終都是一無所獲。程澤希痛恨曾經的自己膽小懦弱,覺得只有找回母親才能彌補當年的錯,即使她已經死去,即使是屍骨,只要能在他看得到的地方好好安葬也是好的。

“我已經記不清她的樣子了,但我還記得她將我推出密道讓我離開時的情景”程澤希眼神溫柔的看向前方,好像恍惚間又看到了她的臉。

幾人都被他這樣的經歷所感動,李可歆更是唏噓不已,她輕聲問他,

“現在呢,祀神村的人還要用你祭祀?”

程澤希的笑容僵在唇邊,眼神深邃,但其中似乎並沒有恨意,

“好不容易抓到我,自然要完成沒有完成的事”

“所以,你到底活了多久,你出生於哪一年的甲戌年?”孫璐璐看著程澤希繼續問道,

“我不記得了”程澤希無力的搖了搖頭,正如母親所說,程澤希真的忘了自己的生辰,他只知道從他逃出來後每一天都度日如年,一天找不到母親的下落就一天在自責中度過。

“筱豔”許安夏突然想到什麼,連忙拉著劉筱豔問,

“你表嫂不也是祀神村人嗎?她和你表哥結婚不會有問題吧?”

“我也不知道”說到這裡劉筱豔不禁蹙眉,聽程澤希講述時她也擔心了好一陣,

“他們的婚禮確實太古怪了”

程澤希聽她們這樣說,抬起頭看著劉筱豔問,

“你表哥是今天結親的那個人麼?”

“是”

“那對新人就是為了活祭才選擇在今天結親的”程澤希不緊不慢的說,

“如果甲子前沒有三煞活祭誕生,他們會在三煞之時造出活祭,今天結婚受孕的話,一年後的今天差不多活祭就會誕生了”

聽到這裡,幾人不禁愕然,都覺得被祀神村的三煞活祭事件毀了三觀,出生的孩子如果正好順應了三煞,那麼這孩子就註定會成為活祭品,真是既殘忍又悲哀。

“那你為什麼會出現在子武城?”李可歆想了想,問出心中的疑惑,

程澤希看著她回答說,

“我逃走後村長派了黑甲兵出來抓我,為了躲避黑甲兵我才意外逃入了子武城,子武城是世外桃源,和祀神村一樣與世隔絕,藏在那裡是最安全的,可我卻沒想到……”說著程澤希深深嘆了一口氣,失望似的搖搖頭,

“我沒想到,子武城也為了祭祀月神而勞民傷財,我無論怎麼逃都逃不過愚蠢的信仰,他們永遠意識不到,所謂的信仰不過是用來安慰自己不幸的工具,不具備任何意義”程澤希低下頭自嘲的苦笑起來,

看著他悲天憫人的樣子,五人都有些同情。

“這次來祀神村我本是想在半路截住你們,卻沒想到晚了一步,這才造成了現在的結果……”程澤希繼續解釋說,

“既然我們都已經在這裡了,倒是可以幫你一起找你母親的下落”月零一突然插口說道,

“但我覺得你母親多半已經不在人世,你要有心理準備”

聽著月零一的話程澤希點了點頭,他自然知道母親已經不在人世。

“而且,我覺得你母親的骸骨應該不在祀神村”月零一繼續猜測道,

“祀神村的人那麼在意煞神,肯定會把放走活祭的人推到煞神面前贖罪,所以……”

“祭壇?”程澤希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可是轉頭又開始犯難,

“可是,我不知道祭壇在哪……”

“你不知道?”幾人不明所以的看著他,誰能想到祭品居然不知道自己要在哪裡被祭祀,這不是很可笑?

程澤希點點頭,一臉為難的表示,

“祭壇的位置很隱秘,只有村長和長老知道具體位置,村民參加祭祀禮都是被蒙了眼睛送過去的,活祭也是祭祀時才會被帶過去……”

“那就沒辦法了”李可歆無奈的站起身,邊嘆氣邊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走吧,找祭壇去!”

程澤希經過這一會兒的休整似乎恢復了體力,也或者是確定了母親的骸骨在祭壇後充滿了幹勁,他指著前面鋪滿礦石的長路對幾人說,

“小時候我來過這裡,但一直不敢繼續走下去,這次這條路我要走到底”

誰能想到,參加一場婚禮卻遇到了這樣的事,但既然遇到了也不能放手不管,因為她們知道,除了程澤希母親的屍骸以外,祀神村的祭壇肯定還隱藏著其它秘密,所以無論是幫助程澤希,還是破除祀神村的可怕風俗,都要先找到祭壇的位置才行。

但此次出來本就是報著打探的心態,個個輕裝上陣,東西基本都落在表哥家的“塌塌房”了,雷達指示器又派不上用場,這樣走下去不知道還要走多久,而且剛剛她們和黑甲兵動了手,估計這事此時已經傳到村長耳朵裡了,事到如今她們也沒有其它辦法,只能繼續摸索著走下去。

幾人路上又聽程澤希說了祀神村地下建築的事,因為越走幾人越覺得這地下的一切並不像是人工開鑿的結果,而像是天然形成的屏障。再者像祀神村這樣閉塞的村莊,既沒有挖掘裝置又沒有挖掘技術,怎麼可能會向地下挖出這麼深這麼大的空間呢?

據程澤希說,地下建築對於祀神村來說是最大的秘密,整個地下空間究竟是如何形成的他並不清楚,但他聽老一輩的人說這裡有地下溶洞,也許他們正是利用了這些溶洞,才在地下建造出了另一個世界,以此類推,或許祀神村的祭壇就在這裡。

一行人邊說著話邊向前走,經過半小時的步行,又走過很長一段向下的陡峭坡路後,隱約間,一股鹹腥的味道撲面而來。

“這是什麼味道?”孫璐璐挑起眉頭,總覺得這味道似曾相識,

其他幾人也跟著孫璐璐停下腳步,像警犬似的到處亂嗅仔細辨認,

“是……海水的味道?”月零一不禁駭然

“海水的味道?地底下為什麼會有海?”李可歆表示不解,在這麼深的地底下,怎麼可能會有海呢?

“是百里海”孫璐璐看著雷達指示器對幾人說,雷達指示器此時居然指示出了所在位置,他們此時的位置正是山城西面的海域。

“可我們一直在祀神村啊?”許安夏不可置信的說,

李可歆也在雷達指示器上扒拉了一會兒,然後震驚道,

“百里海離祀神村有一千多公里,怎麼可能才走了一會兒就到了一千公里之外呢?”

“別忘了,我們是在地下”孫璐璐為幾人解答道,

“地球表面每個地點的位置是由經度、緯度來計算的,但在地下越深,兩點的距離也就會變得越短”

聽到孫璐璐的解答,幾人紛紛點頭,表示這個知識點掌握了。

百里海作為內陸最深的海域,其中本就蘊藏著眾多未解之謎,現在看來這地下空間也許是百里海海面下降後形成的溶洞。

這時,程澤希突然恍了神,他似乎一下子想起了什麼,喃喃的對幾人說,

“上有百里,下達天溟,應該是天溟才對”

“天溟?”

“我也是小時候聽母親說過,天溟是天然形成的地下海域,祀神村用‘懸天不落,下歸無極’形容天溟,小時候我還總想天溟到底在哪,現在看來是有答案了”程澤希一邊回憶一邊回答道,

“懸天不落?天溟是掛在天上的?”李可歆思考著說,

“地球是有引力的,海水怎麼會掛在天上呢?”孫璐璐輕笑著反駁她,

“我們快走吧!掛不掛在天上一會兒不就知道了?”月零一興奮的催促著,看來她是對天溟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一行人又往前走了很久,穿過許多形狀各異蜂巢似的溶洞,又走下一長段斜坡礦石路,花費了大半天的時間,終於脫離了崎嶇的險路。

走過一段平坦,海水的鹹腥味更加濃了,遠遠的就看到前面有兩座黑色的石山並肩而立,像是一對武士正在鎮守這一方天地,而蜿蜒漫長的礦石路在到達山腳下時戛然而止,似乎終於到了頭。

從兩座石山中間的羊腸小道穿過,再躍過幾座土石堆,眼前豁然開朗,一座地下城鎮赫然出現在眾人面前。

巨大的石岸上高低錯落著一眼望不到頭的屋舍,仔細辨認,那些屋舍都是圓頂的古舊建築,像是用某種發光的石頭建成的,儘管在黑暗中,也通體發出暗色的光。屋舍之間緊密相連,城鎮的正中間有一塊方形的空地,空地四周建有四方高柱,高柱之間有一塊圓形石臺,仔細看去,石臺上面像是亮著幾支蠟燭,發著微弱的光。

城鎮上方的天空中是一片倒掛的黑色海洋,海洋中時不時波濤洶湧,傳出有節奏的海浪拍打聲,無論如何劇烈湧動都絲毫不會從天空中落下,像是被什麼隔絕在了天空之中。

那倒掛的海洋被濃濃霧氣疊成的雲層所籠罩,展現出古怪的形狀,遠看像是個巨大的漏斗懸在天空之中,更像是天空中颳起了龍捲風將海上的一切席捲至此,景象奇異到讓人望而生畏。

眼前的世界像是背離了陽光,被無盡的黑暗籠罩,靜謐深邃,形成一股無形的壓迫感向幾人襲來。看著漆黑的城鎮和倒掛於天空中的天溟,幾人不敢相信是怎樣的反物理現象才能造出這樣的世界,要論這裡的詭異程度比起祀神村,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看著面前的場景,幾人心中不禁大受震撼,

“天溟……還真是倒掛在天上的”

“地底下怎麼會有城鎮呢?這也太詭異了吧!”李可歆看著眼前的一切恍如夢境,隔了半天才發出聲音,

“程澤希,你知道這裡嗎?”

程澤希看著這一切,震驚程度並不比幾人少,他一臉呆滯的望著面前的地下城鎮,

“我……哪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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