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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兒，最新情報，白霧和那一夥錦衣衛一起從百雲渡登了船。”
紙鶴俯身在桌上察看鋪開的地圖，邊上的一名風部荒蕪為她掌著燈燭。
“百雲渡登的船，是去南霽嗎？”她修長的食指點在了地圖上代表百雲渡的點上，皺起了眉頭。
“並不是。”先前說話的那個人回答道，“他們順著烏衣江南下，似乎是往雲夢澤林去的。”
“雲夢澤林？你確定？”紙鶴狐疑地看了看他，“若是說由烏衣江轉入玄水入海還可信，往西南去雲夢澤林這是何意？”
圍在她身邊的風部荒蕪們也面面相覷，沒法給出答案。
“可他們的確沒有走玄水，順著烏衣江一直漂下去。”那個人在地圖上一劃，“雲夢澤林是宸粼的南國界，再往南可就是傳說中的羽天國了。”
“不是傳說，組織千年傳承，歷史上也有過羽族成員，羽天國是真實存在的。”紙鶴糾正道，“但憑他們的本事是絕闖不過雲夢澤林的，更別說羽天國的天低嶺門戶了。所有人，馬上做好去雲夢澤林的準備。”
風部的荒蕪們詫異了一下，不過很快就齊聲應道：“是。”
“要通知雲中劍的特遣麼？”其中一人向紙鶴詢問道。
紙鶴猶豫了一下，最終決定道：“不用通知他們，南霽畢竟還是風部的地盤，空嵐之宗也給了我便宜行事的權力。”
風部的荒蕪們陸續離開，各自去做雲夢之行的準備了，只有最開始向紙鶴彙報情況的那個荒蕪留了下來。
“怎麼了？小可。”紙鶴從地圖上抬起頭髮現崔可還站在這裡。
“頭兒，雲夢澤林向來被視為兇險之地，我們就這麼擅自決定……”
“是我擅自決定的，不是我們。”她說，“白霧這種人向來惜命，料他也不敢深入澤林，我想他不過是想借此甩開我們的追蹤然後再找別的機會返回南霽。經過之前一次較量，他和錦衣衛應該明白獵人和獵物的地位已經倒過來了，現在是我們在追殺他們。”
崔可恍然道：“那我們只是進入澤林邊緣地帶搜尋他們的下落，把他們逼出來？”
紙鶴彈了一下劍鞘：“當然，不過如果能直接在澤林把白霧正法是最好的，我不想讓雲中劍的特遣等太久。”
聽她說到雲中劍，崔可臉上變了一下，他猶豫地問道：“上回頭兒和我們在風部九雲臺聚首，酒後說起那個雲中劍特遣易天琊的時候頭兒你咬牙切齒的……”
紙鶴突然板起臉來，打斷了他：“這件事你就不要問了，這是我自己的事情。等除掉白霧以後，我會自己找他做個了斷。”
崔可不明白其中內情，只當是紙鶴和易天琊有什麼過節，默默地退了出去。
等所有部下都離開後，紙鶴頹然坐倒在椅子上，臉上不復算無遺策精明幹練的神色。她盯著地圖上的南霽城，手指無意識地抓著自己烏黑的長髮。
“易天琊，既然我沒法見到步涉川，那我就一定會找你問清楚當年的那件事。”她自言自語道，“我絕不相信，她是叛徒。”
推門進來的人帶著一臉無辜的笑意，說：“你要問我什麼事情啊？”
紙鶴一眼對上易天琊，又驚又怒，責問道：“誰讓你來這裡的啊！”
“我自己找來的，你們風部在南州一帶還真是地頭蛇，我以雲中劍特遣的身份都沒法獲知你的下落。所以動了點小手段，還請見諒……”他說著打了個響指，身後關月冷把一個被捆的粽子似的風部荒蕪推了進來。
紙鶴一愣，怒道：“小可！把他們請出去！”
易天琊側身讓出了視線，紙鶴從門處看出去，走道上一名風部的荒蕪歪倒著，正是之前的小可。
“你們居然敢對我的人動武！”紙鶴此時已是怒不可遏，她起身拔劍，劍尖直指易天琊。
“是他們先對我們動武的！”關月冷反駁道，“而且是你們的人不尊號令，直接帶我們過來見你不就完事了？”
紙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輕蔑地一笑，說：“看來你還不太懂荒蕪的事。易天琊，你認得我手中的這把劍嗎？”
易天琊對著那把劍看了很久，有些意外地說：“空嵐之宗的信物，古劍清歡，怎麼會在你手上？你現在不是還只是風部的副使嗎？”
“你不必知道這些，你用知道見清歡如見空嵐之宗就好了！”紙鶴說著一把將清歡古劍插回鞘中。
易天琊無奈地聳了聳肩，行荒蕪之禮並說：“雲中劍特遣易天琊，參見空嵐宗主。執劍誅魔，守望八荒。”
“沫身浴血，不死不休。”紙鶴形式地回了荒蕪的十六字口令的後半句，“現在我有事情問你，請你身後那位姑娘出去。”
關月冷“哼”了一聲，立即轉身走出了房間。
易天琊好奇地看著她，想知道她擺出空嵐宗主這麼大的頭銜來要做什麼。紙鶴師承空嵐之宗他是有所耳聞的，但是他從來沒見過空嵐宗主，也不知道空嵐宗主的武藝與步涉川相比如何。
紙鶴望向他的目光中明顯帶著敵意，他自忖一直以來與紙鶴沒有過節，因此並不心虛，只是等著她的下文。
“一年多以前，南霽，你透過試鋒考核的那一次，最後是你殺了葵，是不是？”紙鶴直著他的臉問道。
“是。”易天琊心裡一沉，臉上卻依舊淡然自若，“那時風部七組由於叛徒出賣全軍覆沒，步涉川老師殺了風寒，我殺了葵。這些當年上交給山莊的報告裡都有，山莊自有存檔，以你空嵐宗主的許可權要調閱並不難，何必問我。”
紙鶴冷著臉說：“報告我早看過，我不信報告。報告是步涉川寫的，你是他的親傳弟子，我懷疑他在其中包庇你也說不定！”
易天琊感到好笑，說：“你有沒有調查過步涉川老師有幾個弟子？我只是其中之一而已，還不是最優秀的。再說你認為他包庇我什麼？”
“他包庇了你殺了葵這件事！葵並不是叛徒。”紙鶴咄咄逼人。
易天琊的心突然一痛，這是他一直以來都過意不去的事情。
“那你說，我為什麼要殺了不是叛徒的葵，她作為我試鋒考核的領路人，本該是我最感激最相信的人啊……”易天琊不再迎著紙鶴的目光，他把視線轉到了別處。
“因為只要她死了，你的考核結果就是步涉川一個人說了算了！這樣你就能順利地進入雲中劍！”
他苦笑：“我和步涉川老師在你眼中是這麼齷蹉不堪的人啊……”
她絲毫不退讓地說：“因為葵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我瞭解她，風寒或許是叛徒，葵絕不是！我和她一起在慕容老師那裡受業，我瞭解她就像瞭解我自己一樣。”
易天琊沉默了一下，緩緩說：“我還是堅持，這件事就是山莊的檔案寫的那樣，我和步涉川老師沒有做錯。在當時的情況下，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你信不信都無所謂，你說的那個葵已經死了，這件事已經成為過去。”
紙鶴盯著他看了很久，撂下一句話道：“好，易天琊，不要讓我有機會查到那件事的真相。否則，我會親手送你滾出雲中劍，甚至發出對你的誅殺令！”
“誅殺一個雲中劍特遣，需要宗主會的表決。”易天琊對她說，“姑且算你能說服大宗主，你還需要兩位宗主的支援才能誅殺我。”
“我不需要宗主會的表決結果，只要我查出真相，輕則你滾出雲中劍，重則要了你的命！”她一晃手中的清歡古劍，“憑這個，風部將追殺你到天涯海角！”
“那祝你早日查出真相。”易天琊毫不在意地說，“這件事你問完了，接下來我們還是好好談談關於除掉叛徒白霧的任務吧。擅自決定進入雲夢澤林，試圖繞過甚至甩掉雲中劍特遣的監察，你做事情還真是厲害啊。你現在拿著清歡，可你畢竟還不是真正的空嵐之宗，你憑什麼繞開我去制定任務計劃？”
紙鶴扯了扯嘴角，把計劃書丟給他說：“你不怕我和我的人把你殺死在雲夢澤林，那就跟來好了。”
易天琊一把接過計劃書，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那得看你們的決心和身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