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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就這樣死去,受神明侵蝕而消失於世。
那麼我記憶中,知道我遭遇後,唯一會為我哭泣留幾滴淚水的,大概是對我有著幾面之緣的柳真旭。
不是“王小天”,也不是“張玄衡”,而是我的另一個在她面前的身份。
她是好人,所以認識的人橫遭不測她會給予平等的憂心和關懷。
至於“王小天”、“張玄衡”,那是誰啊?再怎麼十世善人也不會泛情到給陌生人或言完全不認識完全不在同一個生活圈子裡的人悲傷流淚吧?雖然柳真旭她……以我的理解,她大概真的會那樣做。
我還以為我就要這樣死去。
惡貫滿盈的惡人受惡神侵蝕掉存在消失於世。
以後出現的就不是王小天,而是一位真正的現世神了。
但我們對視了半晌。
我依然居高臨下,她依然抬頭仰望。
她身旁有白色的光點在飄。
她面帶微笑。
我這時候才想起,她之前異於尋常的,一個提問。
“小天,王小天,我問你,我是人嗎?”
她沒有回答自己。
她指明瞭物件。
王小天。
是我。
但我是誰。
為了活命,給她一個虛偽的答案。
承認她是人。
只需要厚著臉皮說她是人,說不定就能活下來。
但說不定,萬一她想要的,是相反的回答呢。
我沒有猶豫,面對這樣一個非人之物,我說:“你是狗屎.”
因為沒有情感,我無從向觀眾們表達我本來應有的表情。
但如果我的情感還在,那我一定懷著做完壞事之後的愉悅的心情。
這就是我,這才是我,某些時候,不計後果。
神明沒有生氣,她依然笑著。
地上的螞蟻再如何張牙舞爪也關係不到人。
神明與人之間,便是人與螞蟻之間。
這寂靜的空氣的裡,我放在褲兜裡的手機突然震動響動起來。
我的手自己動起來,緩慢的從兜裡掏出了手機。
那上面是白背景有幾個黑色的大字。
那上面是“你改悔罷”。
這種時候,這種場合,說這種話?這幾個字差點讓魯迅先生…不對,是魯迅先生的同學…不對,是托爾斯泰先生……反正就是這句話的原作者差點跳出來打人。
太搞笑了吧!我忍不住笑出聲來,然後我發現我的情感不被壓制了。
身體的控制力似乎在漸漸回來,但我沒有亂動,等待時機。
但我又一次失算了,神明的預見性遠高於我。
我在看到那幾個字的時候,她也看到了。
然後她果斷的做了一件事。
她伸出雙手,摸到我臉上,接著她墊起腳尖。
輕吻,親親,kiss,視程度而言,可以這麼形容這個動作。
不是簡單的兩唇接觸,她伸出了舌頭,我能感受到她的體溫。
她閉著眼,纖細的眼睫毛很長,溫熱的氣息,髮絲掃到我臉上,有點癢。
要命,神明的“厚愛”,從各種方面各種意義上都很要命。
我慢慢的活動雙臂,能動了,然後嘗試抓著她肩膀把她扯開。
但她已經兩手環繞在我頸後,緊緊的抱著,我被迫彎下腰。
她周身的白色小光點不再是模模糊糊,而是清晰起來,像一個個小光球,懸浮在四周。
耳鳴,嗡嗡作響,開始無力,從四肢開始身體好像熱了起來,眼前已經快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了。
絕望,無計可施。
但我剛才掉落在地上的手機猛然亮了起來,依然是白幕黑字。
我看不清,但神明好像看清了。
那塊手機掉落在她背後。
於是她放開了我,我眼前白色的世界瞬間消失。
聽力回來,行動力也恢復了,於是我後跳幾步,拿起了水果刀警戒著。
即使對神明無用,但假如我能傷到她呢?我盯著她的眼睛,注意她的動作,然後留意自己身體的狀況。
但她並不在乎我,滿是破綻的轉過身,她看向了地面上的手機。
哦,也對,她是“全知”的神,那麼我會不會反擊,什麼時候反擊她已經是知道的了。
她把後背露出來的一瞬間,我果斷衝了上去,預判著心臟的位置刺進去。
有刺中的實感,但白刀子進去,還是白刀子出來。
畢竟是非人之物,而且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怪物,她是神明。
我沒有停手,迅速的連著刺了幾下,最後刺進去往刀刃的方向劃拉了一下,再猛的後撤,把刀就那樣插在她身上。
就這樣,她理所應當的還站的穩當當的,沒死,有沒有受傷也不知道,不能確認。
除了背後插了把水果刀,她身上其餘的地方完全沒有被刺穿過的痕跡,好像刀在刺進去抽出來的一瞬,身體就連同衣物上的缺口都一併“癒合”了。
神明的特權嗎?真是可憎啊,所以我討厭神明甚至於怪物,因為怪物是可以用刀槍傷到的,是會流血的,而神明不會流血,那麼是否會受傷也就無法確認了。
打不過,那麼只能考慮如何逃跑了吧。
但神明沒有理會我的舉動。
相比起立刻給予凡人褻瀆神明應有的懲罰,此刻那手機上的內容似乎更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也許可以趁現在逃跑。
我剛有打算,她已經回過身來了。
我於是注意到,她臉上沒有在笑。
像常人一樣的面無表情,她用著平淡的聲音開口說:“契約達成,這是交易.”
與平時不一樣。
她平時笑著說話,聲音會帶有輕盈的飄起來的笑意,似乎帶著挑逗的意味。
但她的冷漠臉好像只堅持了說完這一句話的時間,她又笑起來了。
“呵呵,小天,王小天,你可真是幸運啊,被如此多的神明關照.”
什麼意思?什麼交易?如此多的神明?我還沒來得及看到那手機上的內容,不知道她說這話是在表達什麼。
“唉,算了,契約已成,不好違約。
今天也玩夠了,就這樣離開吧.”
她正面向我走來,我不由的側身讓開了。
她走到門前,沒有回頭,說:“小天,你要好好的活下去,輕鬆的,無比艱難的,活著,踩在他人身上,踏在屍體身上.”
神明就那樣離開了,推開了門,出去,然後還貼心的關了門。
我知道後面那句話什麼意思。
輕鬆的活著,又無比艱難,很矛盾,但很貼切。
活著很簡單,但活著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很艱難的事。
所有人都在為自己而活的同時,也為別人而活,不是因為畏懼死亡所以掙扎的活著,而是為了回應他人的、自己的、或者連自己都不知道的何處的期待而活著。
我知道我是回應誰的期待而活,伊德費爾。
他說過幾乎一模一樣的話,我現在回想起來了。
當然,我會這樣做的,最痛苦的時候我也不曾考慮自盡的可能性……好吧,或許有考慮過,但我不是沒死嘛。
正因為我沒自盡而死,所以我活到了三十歲,我還會繼續,堅強的、頑強的活下去,我要活到百歲,去見見許多歡樂悲喜,時代變遷。
但神明可能會是我百歲生存道路上的阻礙。
我拾起地上的手機,那上面的內容是:“留他一命,予你權柄”。
……分界線……我沒有逃跑,就在那個出租屋睡了一晚,雖然只是躺著,沒睡著,閉了一會兒眼,天就放亮了。
現在想來能逃去哪裡呢?且不論其他神明,單單“全知神”面前我是逃不掉的。
因為全知,真是可恨。
那麼,現在的情況是,我很是莫名其妙的被捲入神明間的爭端了。
有多少神明下場,不知道;神明都有什麼權柄,不知道;神明為什麼起爭端,不知道。
這就是一問三不知了。
不過我大概知道那爭端的內容裡包括了我,因為很明顯內容是要我活著的。
神明間交易了什麼權柄,我也不知道。
只是需要我活著的這種狀態,人身自由似乎無所謂,我並沒有被監控起來,至於監視……好吧,除了“全知神”整天會出現在我面前大搖大擺以外,似乎我還沒有遇到其他,直接可以稱之為神明的東西。
因為我用拳頭和腳底板確認過了,很簡單粗暴,但有效。
神明不會是那麼脆弱的東西。
神明不會受傷,或者沒有受傷的概念。
直到天亮了,我起了身,恍惚的好像昨晚做了一場夢。
妖異、鬼異、蛇神……呃,等等,不是夢?昨晚發生那樣的事件後,我接著躺下了。
然後我好像…明明沒睡著,卻夢見了什麼畫面,好像有誰跟我說了話。
回憶不起來,為什麼?為了避免“全知神”知曉麼?可是那樣有什麼意義,我也想不起來了啊!呃……或許這是什麼所謂的錦囊妙計,到了需要的時候就可以揭開來了。
我一邊吐槽著起身,刷牙洗漱,然後回想起“全知神”說自己無需清潔就能保持乾淨。
真是便利啊,那種能力。
那也是神的權能的一種麼?優先記下來吧。
……柳真旭家不在這座城市,所以她平時不放假的話是住在學校安排的校區房。
我推了一輛推車,溜達到了校區房的附近,擺攤。
這座城市的城管有固定的上班時間,上午九點前,中午有兩個小時,下午四點後是見不到他們身影的,所以我可以安心的擺攤出來。
當然見到了也無所謂,他們現在趕人用的是柔性勸導。
先好好講話,大部分受生活所迫的人還是會聽話收攤的,畢竟確實影響市容,而且其實有劃歸出一片集市供擺攤的,先到先得。
而如果遇上了像我這樣講理不通的攤主,他們會開始叫人,站在那裡。
對,站在那裡,一個,兩個,三個……一堆。
並不阻礙交通,他們站在道路兩旁,身穿工作服,把眼神投射過來,銳利的像根針一樣盯著。
以我這樣的臉皮當然無所謂,但顧客不這樣想,於是根本沒人來買。
我曾經感受過那樣的場景,於是被迫退卻了。
就連我都不得不敗下陣來,可見視線有時候是比暴力更有效的影響深刻的東西。
啊,或者說那是一種氣氛麼?這麼想著,見到柳真旭出門了,出了房區。
今天確認過了,按照學校正常的安排是要上課的,於是我一大清早擺攤在這裡,等著柳真旭出來。
我招呼了一聲,柳真旭遠遠的好像猶豫了一下,還是過來了。
這小妮子,準是沒吃早餐!她走到我攤前,看了又看,最後還是隻選了個烤地瓜。
“大叔,我要這個.”
“好嘞.”
我應了一聲。
把那地瓜包好遞給她的時候,我換了張臉,笑著問道:“阿旭,只吃這個嗎?”
“是啊,甜甜的很好吃,而且不會胖.”
她這麼說著接了過去,然後抬頭看到了我的臉。
“啊……啊啊啊啊雲升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