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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外面下了很大的雨,或許是加入門派使他過於激動了,朗清風左右睡不著,便決定出門去走走。
他撐著一柄月白羅傘,獨行雨中,雨滴打在傘面,滴答作響,走到夢川橋時,他忽而瞥見濃重雨霧中,曲折的長橋上似有一個藍色身影立著,他想都沒想就加快腳步向著那人的方向走去。
朗道的手扶在石橋兩側用來防護的扶手上,他並沒有用禁制遮蔽,衣襟全溼,他閉著眼,站在那裡,好似一個易碎的物品。
連綿不斷的雨落在臉上,化成冰涼的水珠流下,忽的,臉上不再有雨水砸落之感,他以為是雨停了,緩緩睜開眼,卻瞥見頭頂上方傘簷的一角,愣愣回頭,是朗清風在撐傘。
“師兄,修士淋雨也是會生病的。”
“你......”他望著那雙淺色的眸子,一時無言,半晌才開口,“先前......我錯怪你心懷不軌,是我的過錯。”
雨滴噼噼啪啪砸在傘面,傘下的人心裡也激起漣漪。
朗清風聞言,唇角勾起淺淡的笑意:“師兄,早些休息,我也回去了。”話是這麼說,他仍撐著傘站在朗道身後一動不動,朗道抬手展開一道結界,把自已包裹住,道:“你可以回去了。”
朗清風於是便轉身離開。
第二天,朗清風就接到了搬去後山的通知。
後山寂靜,連飛鳥都不曾光顧,當然,多半是有結界的緣故。
朗道領著他看過住處後,又帶他穿過樹叢,進了一處山洞。
他的手按某種順序拍過了山壁上幾塊或凹陷或凸起的地方,操縱著石壁上那根本看不出來的機關,開啟了一扇門。
“你可知,為什麼我們天玄門有如此規模,卻只有我們幾名弟子嗎?”
“不知。”
“呼,”朗道長長撥出一口氣,右手藏在袖中,暗暗握緊了拳,像是為了排解些什麼東西出去,方才說道,“因為天玄門,曾經遭受過一次滅門之災。”
甬道冗長,他的敘述也長得沒有盡頭。
“約莫五年前,我們忽然失去了與上界仙人,也就是我派祖師的聯絡,華陽宗那幫仗勢欺人的狗東西趁虛而入,藉著仙人的力量......打壓我們,”他握拳的手又緊了緊,
“後來我派弟子就逐漸離開,人各有志,大家都理解,可後來,幾位長老接連遭遇意外,派中人才凋零,華陽宗那些人,竟然,竟然直接來攻打我們,試圖將我們給吞併,師父作為掌門,帶著我們拼死抵抗,可......最後,師父他...”
朗道慢慢垂下頭,一言不發向前走著,終於到了盡頭,石室的木桌上放著一盞燃著的油燈,火花在燈草上跳躍,其餘的空地全部安置上了書架,書卷陳列期間,為此地更添一份古樸。
“這裡是藏經閣剩下的書籍,其餘都被燒燬了,我們搶救下來的是所剩不多的。不過你不用擔心,這裡很安全,後山能保全下來全因此處是祖師昔日羽化飛昇之地,留存下他親手佈置的陣法,他們破不開。”
他的手搭在朗清風的肩膀上,語重心長:“往後你只管好好修行便是了,旁的雜的,交給我們。”
朗清風覺得,這語氣十分像託孤,因而也鄭重其事:“師兄,我會盡力而為。”
朗道笑了笑,離開了。
他則坐到桌前,將一個經卷捧在手心,在燈下細細閱讀,燈芯處因為施加了靈力,燃的時間會久很多,昏黃燈光下,文字在紙面一點點鮮活。
他神情專注,完全進入了這另一方神奇世界,依著書中所記法門,靈力在體內運轉,時而凝聚指尖,時而匯於氣海,他能感受到,體內似乎彙集著什麼不得了的力量,有待他去發掘。
一片寂靜中,他悄然入了定。
入定於任何一位修者來說,都是極為困難的事,於他卻如同呼吸般自然,連他自已都不知道,這樣的心性究竟如何難得。
不過,現在的他,歸根結底只是一介初入仙途的凡人,許多事情,還有待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