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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放學後三人在路口準備分道。
顧雨眠回了張昱的道別,轉頭去尋江寒酥。
對方突然開口道:“我今天走這邊,你自己注意安全。”
她雖然疑惑,卻也不多問,獨自轉身離開。
漸漸走遠之後,周遭變得越來越冷清,她看著路邊依舊只開了一排的路燈,突然閃過一絲落寞感。
不過短短几天,她好像已經習慣有一個人走在旁邊的感覺,而且江寒酥身上有一種熟悉感,讓她下意識放下戒備。
“你今天怎麼跟我一起走?”同行一段路後,張昱突然反應過來。
“少說話,多看路。”江寒酥並不想多說什麼,如果不是這兩天外公身體不好,那個人又多次打電話過來,他擔心影響外公,不然那個人的家他一步也不想踏進。
張昱瞥了他一眼嘀咕道:“你用嘴走路呀。”
走到江家門口時,江寒酥沉默站了許久才按響門鈴。他十年前離開的時候什麼都沒有帶走,包括這個門的鑰匙。
“小酥回來啦!”家裡幫忙的阿姨開啟門,見來人是江寒酥後立馬笑容滿面。
“賀姨。”他禮貌問候,帶上些許笑意。
賀姨在江家待了二十幾年,從他還在母親肚子裡就開始照顧他,所以他一直視對方為長輩。
江寒酥一進門剛好抬頭對上他父親的現任妻子童若黎。
“小酥,你父親在樓上書房等你。”童若黎知道江寒酥對她心懷芥蒂,所以傳完訊息就坐回沙發上。
江寒酥雖然不想跟對方有什麼交流,卻也禮貌性地點了一下頭。
他對這個家實在沒有什麼在意的,但看見沙發上坐著的另一個人他瞬間有了一些猜測。
童若黎見江寒酥上了樓,轉頭向莫向陽說道:“那是你江叔叔的兒子,叫江寒酥,跟你一個年級,你這次轉學過來跟他是一個班。”
莫向陽微點一下頭,並沒有說什麼。看對方剛才的態度,明顯不接納自己母親這個後媽,更何況是後媽帶來的兒子。
“你江叔叔是希望你們能多相處,小酥雖然不太與人親近,但本質是個好孩子,你不用擔心。”童若黎一邊寬慰一邊伸手去摸兒子的頭。
莫向陽不動聲色地躲開,小時候母親每一次安慰他都會摸他的頭,但現在已經不再適合這樣做。
當年童若黎在莫向陽七歲的時候離開他們生活的小鎮去追尋自己的夢想,莫向陽那時還小不懂什麼是夢想,也不能理解為什麼愛他的媽媽要拋棄家人在一起的幸福生活。
於是當他被媽媽哄睡之後醒來時,接受不了母親離開的他蹲在小鎮的車站哭了一個下午,最後哭得筋疲力盡才迷迷糊糊被爸爸揹回去。
當時父親告訴他,夢想就是想要實現的願望,跟他想吃糖就能很快得到的願望是不一樣的,媽媽的願望要付出很多的時間和努力。這是媽媽想要的人生,他們是她最愛的家人,所以必須要支援她。
莫向陽那時天真地以為只要母親實現夢想就會回來,但是此後好幾年童若黎都很少回來。甚至每一次接通的電話說不到一分鐘她就會因為工作太忙而結束通話。
他漸漸不再提起母親,對她回家的期盼也在一年又一年的等待中消失。後來父親因為車禍離世,三年後童若黎改嫁江以風,直到這時他們之間的母子情徹底消磨殆盡。
童若黎知道莫向陽心中的怨恨,她故作無事放下手,開口道:“餓了吧,先吃點水果。你江叔叔和江哥哥應該等會兒就下來了。”
莫向陽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樓上的巨響一驚。
二樓書房,江以風一把摔碎手邊的杯子氣憤斥責道:“你一天不氣我就過不下去是嗎?”
“反正我做什麼說什麼你都認為是錯的。”江寒酥一臉淡漠。
“江寒酥,你什麼時候才能學會理智聰明地處理問題。”江以風怒其不爭道。
“我還能回到這個家跟你說話就已經夠理智了,我怎麼處事不需要你教我。”
江寒酥桀驁不馴的態度讓江以風更是憤怒。
“那我就不管,以後無論有什麼爛攤子你自己處理,受了什麼委屈也不要來找我。”
“你什麼時候在乎過我受不受委屈。”江寒酥呵笑一聲,接著道:“我也不可能去找你,今天如果不是外公非要我回來,你以為我願意踏進這個門。”
江以風一頓,語氣冷靜下來道:“江寒酥,你不要忘記自己姓什麼。今天念在你難得回來,我先不跟你計較。等會兒給我乖乖把飯吃了,然後立馬收拾東西搬回來住。”
“我不會回來的。”江寒酥轉身離去,走到門邊又說道:“今天這頓飯是為了我回來還是為了歡迎別人,你心裡面不清楚嗎?”說完摔門而去。
樓下,莫向陽聽見摔門聲下意識抬頭看去,一個頗為帥氣的男孩一臉陰沉地走下來,兩人無意之間目光相對,莫向陽立馬迴避對方不悅的眼神。
正在擺放菜碗的賀姨聽見聲音,向下樓的江寒酥迎了上去,拉著他的手臂親切說道:“餓了吧,小酥,快去洗手準備吃飯。”
“賀姨,我要走了,外公還在等我。”剛才無視一切的人語氣突然委婉下來。 “可是……”賀姨剛開口,走到樓梯間的江以風就打斷道:“讓他走。”
聽到這句話江寒酥瞬間變臉,幾步走出大門。
空氣瞬間凝固,江以風走下樓,一改剛才怒氣衝衝的態度,對一直沉默的童若黎溫和道:“不要管他,帶向陽過來吃飯。”
童若黎點頭,“走吧,向陽。”
莫向陽雖然只來了幾天,但江以風對童若黎溫柔中包涵的深情是他都能感覺到的程度,而童若黎對江以風也是一樣的。
他很難想象兩個四十幾的人還能有這樣的感情,所以當後來他知道兩人的過往時也就覺得不足為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