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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超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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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思麥對重獲自由的定義就是熬最晚的夜補最久的覺。

一開始因為生物鐘,許思麥每天六點都會準時醒來一次,後來便徹底不受影響了,每次都是中午姥姥做好飯了來喊她起床她才醒。

路暢的待遇當然沒她好,一方面是許思麥叫一遍就迅速爬起來了而路暢只會卷著被子蛄蛹兩下然後繼續昏迷,另一方面是路暢老是邋里邋遢的襪子亂飛惹得姥姥很不爽。

所以每天許思麥一拉開門就能聽見路暢房間裡傳來緊箍咒一般的河東獅吼,於是洗漱的動作就更快了,生怕戰火燒到自已身上。

終於,她還是聽到了那句話,中考那個暑假姥姥也是這麼說的。

“你就不能出去跟同學遛遛街嗎?天天除了睡覺你看看你有沒有二樣事兒?”

仔細想想,除了遛狗,上回真正意義上的出門估計還是許永剛臨行前杜逸叔叔請客那次。

她的社交還不如路暢,人家那應酬一場接著一場。

但當初離校前沈好就說過了,鑑於他們班同學對金錢過於敏感,她不會組織聚餐,如果他們班內部自已想聚一聚就自已組織,反正她不管。

而她不管的結局自然是沒再有任何下文,沒人願意張羅,同時也沒什麼張羅的必要。

直到畢業,許思麥連班上一大半人的QQ都沒加,更別說高考以後她又刪了好幾個。

許思麥自動免疫攻擊,夾了一筷子土豆絲:“外面三四十度,遛什麼遛啊?我可不想遛去醫院。”

姥姥又想說什麼,許思麥先發制人道:“停!您就讓我多睡睡吧,我得把過去一年的覺都補回來。”差點聲淚俱下,不過賣慘和撒嬌果然有用,姥姥抿了抿唇,話都被她堵回去了,姥爺在一旁喝啤酒被她逗得忍俊不禁。

路暢擦完臉迷迷瞪瞪地拉開椅子坐下:“對啊,我也要補覺。”說完,發現只有自已的飯沒盛,又起來去廚房盛米飯。

姥姥又沒了好臉色:“你別整天跟個老爺一樣,那光是叫你吃飯嗎?衣服還得幫你洗,我跟你說從今天起,你別指望我伺候你了。”

路暢又端著碗坐下,表情跟霜打的茄子一樣沒精打采,悠悠然嘆了口氣。

許思麥幸災樂禍地笑出聲音,然後就被罵了。

“你也別笑,這個月電費四五百,你們兩個一人一個空調從早開到晚,從今天起白天只許開一個。”

此言一出,倆人同時瞪著眼睛——

許思麥:“你來我屋!”

路暢:“你來我屋!”

這爭的尊嚴嗎?這爭的是誰睡床誰睡地!

兩人無聲的眼神較量勝負難分,姥爺笑呵呵地宣佈最終結果:“待會吃完飯,路暢把你那涼蓆鋪她床邊上,帶床涼被和枕頭,不是舒坦得很嗎?”

“憑啥我打地鋪啊?”路暢哎呦一聲,又想到快出分了,自已這幾天最好低眉順眼一些,於是不情不願地咕噥說,“您就偏心吧。”

最後還不忘對許思麥翻個白眼。

吃完飯,路暢就扛著“行李”雄赳赳氣昂昂地來她房間打地鋪了。

許思麥跟他約法三章。

第一,打遊戲不許開麥嗷嗷罵人;第二,臭腳不許攀上她的床沿;第三,不許亂動她房間的東西。

對此,路暢全不在意,只是指著窗簾說:“你大白天的模擬黑夜嗎?一點光都不透出來?”

就連空調的屏顯都關掉了。

“擋著你光合作用了?”許思麥躺平,閉眼,蓋被,“我要午睡了,你戴耳機打遊戲。”

路暢完全想不通:“你不剛醒嗎,抽空吃了個飯?”

許思麥煩了,讓他認清現實:“少管我,你現在是屬於寄人籬下。”

*

“核”平相處了好幾天,終於到了查分的時候。

許思麥特許路暢上她的床十分鐘,兩人湊在一起,胳膊挨著胳膊。

“十二點到了。”

像是審判書終於下達。

兩個人拿著准考證的手瑟瑟發抖。

路暢突然很慫,禮讓道:“……你先?”

好吧,反正躲不掉。

許思麥開啟網頁,把資訊哐哐一頓輸入,鄭重地按下查詢的按鍵。

新手機網速很快,一下子就跳到顯示成績的表格頁面。

許思麥沒看,眼疾手快地把螢幕按滅,壓住狂跳的心跳,對路暢說:“你快點,咱倆一起看!”

路暢的表情忽然從吃瓜變得無比悲壯,心一橫,趁著這會兒頂上來的勁兒,劈里啪啦敲著鍵盤。

“看吧?”

“好。”

兩個人把偏著的腦袋回正,直視現實。

許思麥半點沒猶豫,一眼便將每一科的分數都仔細看清了。心情像是高高拋起的玻璃球被穩穩接住,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yes!”

路暢驚呼了一聲,扭臉卻發現許思麥的表情沒什麼變化,甚至眉毛擰得更深了。

想要分享的喜悅戛然而止。

不是吧?

難道和中考一樣失利了?

許思麥單手滑弄著螢幕,發覺身側突然變得好安靜,於是隨口問道:“你考多少?”

路暢很坦誠:“四百六十五。”就算她發揮失常也不可能考得比自已低,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

許思麥驚喜地嚯了一聲,把手機亮給他看:“不錯啊!路暢你高二本線三十分整呢!二本線435。”

“真的?!”短暫興奮過後,路暢又小心翼翼道,“你、你呢?”

許思麥停下滑手機的動作,不懂他過了二本線還擺出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做什麼。

“我五百八十一,超一本線七十四。”

“臥槽!”路暢狠狠罵了一句,“那你裝什麼沒考好?”

許思麥樂了:“我剛才在刷微博,看咱們省的劃線,再說了,那不是怕你心裡有落差嘛。”

路暢不領情:“去你的,我能上二本都燒高香了,羨慕你個屁。”

許思麥哈哈大笑,這會兒才覺得那種不切實際的漂浮感完全散去,喜悅隨之漫溢位來。

這是真實的。

是真的超常發揮了。

比最後一次月考高了整整四十分。

門外姥姥在吆喝吃飯,他們並不知道今天出成績。

路暢奪門而出,樂顛顛地宣佈這個好訊息,許思麥也趕緊把成績截圖發給許永剛,然後跳下床去,將快樂加倍。

結局就是本來以為自已翻身農奴把歌唱的路暢只被誇獎了一分鐘就被打入冷宮了。

當然是誇張說法,不說別的,就是兩個小的都能上本科就夠兩個老的樂的了。

這麼些年,他倆的學習他們想操心也插不上嘴,能做的最多的就是讓他們吃得飽穿得暖,道理說了這麼多年,總算不是無用功。

*

最近兩天學校一直忙著統計成績,接著就是安排了很多報考講座,省內的不少學校也都在一中行政樓大廳裡掛起了海報宣傳招生。

許永剛在外地緊趕慢趕又拉了兩趟貨,一聽說要報志願了,這邊卸了貨當天就買了機票又趕回家一趟。

其實那天他收到閨女的成績截圖,一邊很高興覺得閨女爭氣,但同時又有種說不出的苦澀。

許思麥十八歲,兩歲開始就沒再養在自已身邊,從小到大他沒操過什麼心,學習也不像別的小孩有父母督促。

他呢,他倒是和別的家長不一樣,從不給她任何壓力,也不想她走得太遠。

簡單的平庸,在這個小縣城過上一輩子,似乎也沒什麼大問題。

姑娘是一步步靠自已的自覺走到現在的,一定很不容易吧。

所以,他難免內心酸澀,還好自已短淺的思想沒拖住閨女的腳步。

自然,他回來也不是想插手她的志願,只是覺得這個時候,他應該也在。

哪怕是從別的長輩朋友那兒聽點經驗,好給自已閨女提一點小建議,起點小作用也是作用啊。

但來來去去,大人們推薦的無外乎都是學醫和當老師。

許思麥首先就把這兩個有關的專業排除在考慮之外了。

但她也沒什麼別的想法,於是就打算去學校聽聽講座,剛好沈好也著急讓他們明天回校拿畢業照和畢業證書。

雖然有很多人選擇讓相熟的同學代拿,但許思麥早上去到的時候,班門口的人還是不少。

但很奇怪,分開一個月而已,大家相處都變得生疏了許多,說話總透著一股客氣味兒。

怪禮貌的,許思麥還有點不適應。

等沈好來開班門的那段時間,他們就湊在走廊的欄杆上聊高考成績,她遠遠聽著也不插話。

無非是誰誰誰沒考好誰誰誰發揮失常,只不過聽到冷雪名字的時候,許思麥面不改色的表情才終於有些鬆動。

只不過很可惜,她幫耿燦付繪繪領完東西直到下樓,也沒碰見冷雪。

但想想,拿這種事情耍威風也挺不正人君子的,還是在心裡爽爽就算過去了。

九點多的太陽也不容小覷,許思麥頂著太陽走了一半覺得口乾舌燥的,所以又改道去超市打算買瓶飲料再去行政樓。

這個點,高一高二都還在上課,所以偌大的超市裡只有零星幾個人。

許思麥開啟冰櫃,隨手撈了一瓶營養快線,關門的時候忽然勾起了某些回憶,手也後知後覺地頓了頓。

她立刻打消了把它放回去然後另換一瓶別的的想法。

總不能因為一些早就過去了的事來綁架自已的喜好吧。

憑什麼。

“很巧哦。”

許思麥愣了一下,看見是何煦後,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是哎!你自已麼?”

何煦笑著拉開冰櫃的門,拿了瓶礦泉水:“說的好像你不是一個人似的。”

許思麥尬了一秒,轉移話題道:“你考得怎麼樣啊?”

這話要是剛剛放在班門口,許思麥是不好意思問任何一個人的,生怕冒犯他們。而她跟何煦看見對方的第一秒就知道對方考得應該還不錯了,要不然根本笑不出來。

“就正常發揮,你呢?應該不錯吧?”

許思麥跟他也不藏著掖著:“比較幸運,超常發揮了。”

“上六百了?”

何煦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許思麥也真不知道自已做了什麼讓他這麼看得起自已。

“別開玩笑!你還差不多,我理綜過了兩百就算超常發揮了。”

許思麥走在何煦前頭,付錢的時候主動把他的也付了,說是感謝他的兩次開導之恩,還好何煦也沒糾結這兩塊錢。

他開玩笑地說:“要是真感謝我,單請一瓶水也太小氣了吧?”

許思麥笑著打哈哈,幾步出了超市門:“我打算去聽一下講座,你應該不——”順路……

“正好,我也要去聽聽。”

許思麥額了一下,顯然有點意外,不過也沒繼續問。

路上聽何煦說,這次考五百六十分以上的排名應該都在前兩百。不過按本省的情況來說,許思麥的分數還是有一點尷尬,名校和地區只能二選一,想去大城市就得捨棄名校情結,但如果不嫌偏遠或願意留在省內,填個211衝一衝還是沒問題的,不過也還是要看專業。

許思麥聽得一個頭兩個大,到了行政樓大廳又去拿了好幾份宣傳冊,進禮堂的時候講座已經開始了。

後門處圍了好幾層人,許思麥夾在人群中聽了幾分鐘,被擠得覺得有點熱,轉臉卻發現何煦周圍的人都自覺地跟他保持著一個小臂的距離。

許思麥內心緩緩打出一個問號,本來還覺得離譜,直到發現周圍全是女生的時候瞬間就理解了。

她懂,這種情況要是真的往上擠,也真的會被誤會是想要吃帥哥豆腐,女孩子本來就對社交距離很敏感。

只不過現在這個情況,她們估計是暫時忘記了女生之間的敏感。

許思麥嘆口氣,本來都打算走了算了,結果高揚川眼尖看見她了,跟她發資訊說前面兩三排空位還不少。

那這群人???

她瞬間覺得自已也被帶傻了,有人想站著聽結果直接給後來的人傳遞出了沒有座位的錯誤資訊,於是就出現了這種情況。

她用手指戳了一下何煦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他一起往前走。

“借過借過……”

許思麥禮貌地小聲開路,直到要下樓梯的時候有人剛好要出來,所以有一點混亂她也差點被誰的腳尖絆倒。

她小小驚呼一聲,身體很快作出反應,順勢前傾下了一階樓梯便穩穩站住了。

所以,那隻攥在她手腕的手便顯得無比突兀。

相觸的那塊面板熱騰騰的,許思麥一時間腦袋有點懵,甚至覺得身上粘著幾道視線讓她有點不舒服。

但這只不過是何煦怕她摔倒的下意識反應而已,所以與她眼神對上的瞬間他便立刻鬆開了手,神色如常:“小心。”

許思麥點點頭,這幾秒鐘不起眼的小插曲也迅速被禮堂裡震耳欲聾的話筒聲淹沒了。

因為相連的兩個空位比較少,所以許思麥和何煦只能坐在高揚川和朗思濱前面那排,中途他們那排走了幾個人,所以高揚川便迅速竄到了她後面的座位。

然後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基本上都是他們四個在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臺上那幾個老師講得她也沒聽太懂,最終也沒獲取什麼有用的資訊。

散場的時候,高揚川主動說互相加個微信,以後方便聯絡。

結果半推半就的,何煦也稀裡糊塗地擁有了三個新好友。估計是剛才高揚川和他聊得還挺投機,想報的專業差不多都是金融方向,所以臨走的時候高揚川還拍了拍他的肩說回頭再聊。

何煦很少和人這麼熱絡,所以只是僵硬地點了點頭,低頭卻發現許思麥在笑。

“笑什麼?”

“沒什麼,就有點好笑。”

何煦不爽了:“你要不要聽聽自已在說什麼?”

許思麥剛抿緊的唇線又繃不住了,拿起看了眼時間,已經十一點了。

她有點猶豫要不要邀請他去食堂把飯卡里最後剩的二十多塊錢給花掉,也就當請他吃頓飯了。

誰知一個女生穿過稀疏的人流,風風火火地從最後幾排走了過來,看著許思麥的眼神頗為不爽,她仰臉質問何煦:“我給你發了那麼多資訊,你在裝看不見是嗎?”

這個場面莫名其妙中又有一絲尷尬,不知情的路人猛一打眼估計都會想偏,還好這會兒禮堂差不多已經空了。

何煦沒搭理她,偏過頭不好意思地對許思麥說:“你先走吧,報志願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我。”

許思麥點點頭,走之前還被那個女生瞪了一眼。

她腳步匆匆,何煦冷淡的聲音在背後逐漸遙遠,但蕭雅兩個字她還是聽見了。

何煦的前女友,高一時見過一面,沒想到她還是那麼盛氣凌人。

可能是不久前自已差點摔倒的那一幕被她看到然後誤會了吧,怪不得那時候覺得後背涼涼的。

不過她以為他們倆之間的事應該早就結束了的。

早在那天,暴雨的那天。

猝不及防的,像是突然觸發了什麼機關。

腦中碎片般的回憶忽然拼湊出無數個鮮活的畫面,水窪中被雨水砸碎的水泡又奇蹟般地重新復原——

“你不是看見我了嗎?裝看不見啊?”

“我是來找你求和的!”

“下次我請你!吃什麼都可以!”

……

許思麥忽然感到心臟一陣鈍痛,這次,無論她怎麼平復呼吸都無法阻止難過的情緒溢滿整個胸腔。

她越是想要剋制,那些回憶便越是揮之不去。

她的腳步越來越快,屏住呼吸幾乎不敢喘氣,直到走到陽光底下,走到無人之處,她才顫著雙肩伸手把臉上滾落的幾滴淚水抹掉。

她以為自已早就不在意了,原來還是會想起,還是會難過。

為什麼?

她質問自已,不是說好了的嗎?

不是說好只是一點點喜歡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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