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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妖怪小傳4——辰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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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顆蛋,一顆不願意被父母撫養,被丟棄給別人的蛋。

辰未是一個神奇的物種,我在蛋裡就擁有感知外界的能力。父母把我放在了一戶人家院子裡的樹上的鳥窩中,好像有點麻煩這戶人家,但很抱歉,我也無能為力。

鳥媽媽溫暖的身軀讓我有破殼的動力,我想要被愛,被孵化我的人愛,所以我在努力成長。但那天,很晚很晚,巢穴中都是冰冷的,是因為別的蛋都破殼而出了嗎?還是因為知道了我不是它的孩子呢?

被拋棄的那一刻,我就註定會胎死蛋中,但一個人類用手將我託了起來,帶我回家。

他是個好人,我喜歡他。還有一隻大傻春,肥貓,它一直孵化著我,雖然不太耐煩,雖然有點想把我吃掉,但這個大蠢貓也勉強算是一隻好貓。我喜歡他們,但是,我終將離去,我將遠行,去更遙遠的地方,追隨歷代辰未的腳步。

很溫暖的貓肚子,很溫暖的人類,我想開了,所以我的蛋裂開了。

辰未在出生的那一刻,會變成自己見到的第一個生物的樣子,蛋殼破裂的那一刻,兩個生物供我選擇,大蠢貓太醜了,我喜歡這個人類,那我就變成人樣吧。

弱小的身子一天天長大,我學著走路,穿上了人類給我縫製的小衣服,有些粗糙,但是很好看,很舒服。

那天,我突發奇想,想要做一個窩,但是材料好難找啊,想要那種既硬又軟,既厚又薄,既好看也舒適的材料,我把他的房間翻了個底朝天,找到了最令我滿意的材料——白色的紙。

一張紙是軟的,是薄的,多張疊在一起,是硬的,是厚的。這算是我見過最神奇也最滿意的材料了,它註定就要成為我的窩,我小小的窩。

夏目的房間被我翻的一團糟,從地板到天花板,從書桌到書架,沒有我沒翻過的地方,書本被我撕爛了,因為我想要紙,想要很多很多的好看的紙。好在夏目房間裡有膠水,這樣我就不用費力用口水來貼上它們了。

花瓶狀的窩在我的審美點上,所以我很快樂地邀請剛剛回來的夏目觀賞它。夏目看著滿地狼藉,沒有說話,只是很順從地和我來到花瓶窩前,雖然他沒有鑽進來,但應該也是喜歡的。

“夏目,你要進來看看嗎?”我想表達出自己的意思,但是幼小的身軀好像不能支援我講完一句話,只能發出“咿呀咿呀”的聲音,好吧,聽不懂算了。

“我進不去哦,不過你的窩很好看。”他摸了摸我的小角,好像聽懂了我在說什麼。

我好像是一隻雜食動物,無論夏目端過來什麼東西,我都會吃一點,牛奶也好、熱乎乎的點心也好,不過最喜歡的還是那隻蠢貓後面的小短尾巴,毛茸茸的,軟軟的,看上去就很舒服,咬上去更舒服,可惜肉有點老,怎麼咬都咬不斷。

夏目會帶著我和那隻肥貓出去散心,在荒野,我可以盡情地走路,體會人類身體的功能,雖然我不能表達出自己的意思,但並不代表我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給他取個名字好了。”嗯嗯,我也想要個名字。

“既然是從蛋裡孵化出來的,那麼就叫他蛋蛋好了。”啊,肥貓,不會取名字就不要瞎取啊!蛋蛋多奇怪啊!我直接撲到它的尾巴上,“啊嗚”一口,表達自己的不滿。

“他好像不太喜歡這個名字呢!”還得是夏目啊,多懂我!

“你個小不點,我饒不了你!”這隻肥貓就是外強中乾,看起來很憤怒,實際上完全沒有要對我動手的意思,晃起來的貓爪很好玩,我決定瘋狂在它的雷區蹦迪。

辰未的成長速度一直很迷,我也不清楚我什麼時候會離開遠行,但這些天,很快樂,我有點不想離開這裡了。

來自血脈傳承中的記憶告訴我,進入虛弱期是成長前的最後階段,我感受到了自己身體的無力,人類身軀也承載不住我成長的虛弱,有時候是發燒,有時候又像是炎症,反正就是毫無食慾,渾身都沒有力氣,感覺自己就要死在這個成長期了。

“蛋蛋,你怎麼了?東西也不吃。”夏目,我沒力氣,我好難受。有一種奇怪的氣息來了,是妖怪嗎?是想要吃我的妖怪嗎?

辰未的一生是坎坷的,生得艱難,寄託在別的鳥巢裡,長得更加艱難,不知道哪個辰未祖上的仇敵在妖怪界中傳出謠言。“據說其肉鮮美無比,其血具有使人不老不死的功效。”到底是誰在亂傳這種毫無依據的謠言啊!辰未的肉根本就是苦澀無比的好嗎?別問我怎麼知道的,因為我有一次太餓了,咬了自己一口,差點沒曰出來,狗日的,要是讓我抓到那個傳謠言的人,一定要咬死他!

第一次無比痛恨自己的直覺,果然,來了一隻不乾淨的東西,是磯月之鼠。來自磯月之森嗎?好像不太清楚,不過和磯月相關的東西實力都不算差,肥貓保鏢根本就是屁用沒有,直接一招被秒了。夏目帶著我跑,好像想要把我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虛弱使我難以講話,甚至睜開眼睛都需要我用盡全力,我想告訴夏目,別管我了,把我放在這裡吧,這是辰未的宿命,被拋棄,或者被吃掉,沒事的,他們得不到任何東西。

被追上了,夏目要被那隻老鼠傷害了,我能做點什麼嗎?

“服從我,我能讓你獲得成長的力量。”我知道,它是我的心魔,是成長期辰未必須面對的劫難,只要抵制住它的誘惑,就可以順利長大,恢復原形,被它誘惑成功,就會迷失心智,為其所控,只有一點機率可能會成功擺脫它。

我知道該戰勝它,但是它說:“把你養大的人類就要被那隻老鼠吃掉了,真的不出手嗎?”

不行,不能接受。我放任它在內心喧囂,整個獸的精神沉浸其中,為它創造出了條件,只為了能夠救下夏目。

“唔,”後面的事情我記不清了,但當我清醒的時候,嘴上叼了一隻臭老鼠,“呸,”我才不要吃掉它,看起來是夏目拯救了我,把我從心魔中解救出來。

我在和我的孩子講述我和人類之間的奇遇,也許正是因為這一段不同尋常的往事,我沒有像以往所有的辰未一樣,將孩子放在別的鳥窩裡,我為他們築造了一座巢穴,在一處山洞中,孵化他們、餵養他們、教導他們,盡了我最大的努力保護他們。

我和夏目分別了,但我心有歸宿,我知道,他一定還在原地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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