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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陽兵將領許耽、曹豹二人,忽然接到劉備邀請自己赴宴的訊息。
劉備入主徐州後,一直對二人採取懷柔政策,禮遇有加。這番相請,二人也並無防備。
二人進入劉備府,劉備與陳登卻早早出來相迎。二人環視四周,並不見關羽、張飛、趙雲等武將,唯有劉備陳登二人,心中的戒備也放鬆許多。
劉備熱情邀請二人入座,家丁早擺上酒食。劉備一拍手,只見兩排舞女盈盈走來,在大廳中央翩翩起舞。四人相對而坐,氛圍輕鬆愉快。
酒至半酣,劉備舉杯道:“二位將軍辛苦,駐守徐州,功勞頗大。來,在下敬二位一杯!”
二人雖然心底對劉備入主徐州有諸多不滿,眼下也不好表現出來。許耽當即也端起酒杯道:
“使君哪裡話,為使君效命,是在下的責任。”
曹豹也端起酒杯附和:
“我等能在使君手底下做事,大慰平生!”
一杯酒飲罷,劉備突然頗具玩味地說道:
“在下聽聞二位,私底下對在下頗有非議,可是真的?”
二人大驚。許耽眼珠一轉,當即道:
“使君不可胡亂聽信謠言。我二人為使君效命,雖萬死猶為不悔,哪裡有非議之說!”
曹豹眼見形勢不對,當即端起酒杯,起身走近劉備。
“使君,來來來,在下再敬您一杯!”
二人此番前來,雖說心底不疑,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身披鎧甲,腰懸長劍,以備不測。
陳登此時頗具玩味地看著二人。
突然,陳登站起身,擲杯於地,高聲道:
“你二人拔劍是何意?莫非要弒主不成?!”
二人大驚。曹豹正待拔劍,許耽正要起身逃走之時,忽見屏風後面轉出三人,正是關羽、張飛、趙雲!
張飛大喝一聲,早上前一步,一劍刺死曹豹。許耽驚得癱坐在地,關羽大步上前,一劍削飛許耽頭顱。身子立馬直挺挺撲倒在地,鮮血直流。
陳登畢竟沒見過這樣的場面,不由得汗毛倒豎。全身如同被電流穿過一般,一陣熱,一陣冷。心臟突突狂跳不止。
四周家丁並舞女,早嚇得四散而逃。但來時陳登已秘密交代,只要聽見堂內聲響,便關閉大門,不許任何一人外逃。
趙雲當庭大喝:“許耽、曹豹二人,密謀刺殺主公,已被我等拿下!爾等親眼所見,敢有任何一人胡言亂語,此二人便是下場!”
眾僕人驚得連忙下跪,搗頭如蒜,連聲允諾。
屏退眾人,陳登抽出曹豹佩劍,對劉備道:“主公,還請你委屈一下自己。”
劉備點頭:“我自知曉。”隨即接過佩劍,一劍斬向大腿。饒是劉備毅力驚人,這一劍依然斬破大腿,登時鮮血汩汩往外冒。
劉備登時疼得癱坐在地,緊咬牙關,臉上冷汗直冒。眾人當即給他簡單包紮,隨即傳喚城內大夫,為劉備醫治。
待一切結束時,已至深夜。一陣烏雲緩緩走來,遮住了月亮,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更顯得可怖。
正所謂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張飛環視四周,開口道:“先生,現在一切都結束了吧?”
陳登搖搖頭,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緩緩開口道:“不,還有一件事......”
雖然很不忍,陳登還是說出那句話。
“斬草除根......”
關張趙心領,當即出門。劉備躺在榻上,開口道:
“非要如此做嗎?”
陳登看著燭火,有些出神。片刻後才說道:
“主公,生於亂世,想要立足,您認為這樣做是否必要?”
劉備點點頭。他並非演義中所描述的,只會哭鼻子的懦夫。這些年率軍作戰,也見識過不少慘烈場面。自然不會心慈手軟。
“那就殺!永絕後患!”劉備的眼神突然變得兇狠毒辣,猶如一把利刃。
“我以仁義待爾等,爾等卻棄如敝履。既然如此,莫怪我心狠手辣!”
翌日,徐州城內到處傳聞:昨夜丹陽兵統領許耽、曹豹密謀造反,刺殺劉備未遂,已被擒獲斬首。
聽聞此事的大小官員,包括呂布陳宮等人,都來府上看望劉備。劉備躺在榻上,面色蒼白,緩緩道:
“對不住大家,我實在無力起身......”
眾人一陣寬慰後,紛紛起身告辭。呂布與陳宮出了劉備府,走在街上。
“公臺,依你之見,此事如何?”呂布開口詢問道。
陳宮搖搖頭。“劉備憑一己白身,入主徐州,自然難以服眾。這番變故,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陳宮嘴角浮現一絲不易察覺的笑。“這說明,劉備內部,並不穩定,依舊有許多人暗懷鬼胎。奉先將軍,咱們可有機會奪取徐州了......”
剿滅許耽曹豹後,二人所屬丹陽兵,便盡歸劉備麾下。二人平日本就飛揚跋扈,動輒便打罵部下。部眾之中,心懷不滿者甚多。此番招降,陳登特意讓關羽、趙雲前去,因此進行得頗為順利。
“先生,你這是對我頗有意見啊!”張飛不滿道。
“哪裡哪裡,張將軍的威名,在下早有耳聞。只不過此時,在下另有打算......”陳登笑道。
哪有什麼打算!以張飛的性格,就算招降成功,以後也難免出什麼差錯。不如讓關羽、趙雲前去。一來可以增強劉備實力,二來,二人比張飛又沉穩許多。張飛雖是猛將,其喜好鞭撻士卒的毛病,著實不放心讓他前去。
......
一切結束後,劉備便問計於陳登,詢問下一步計劃。
陳登並沒有回答劉備,而是微微一笑,轉而開口道:
“使君,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曹操的詔書馬上就要到了。”
“哦?”劉備好奇。“什麼詔書?”
“是表奏天子,讓使君領徐州牧的詔書。”
陳登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俱是大驚。
“開什麼玩笑?先生,你怕是專門來尋我們開心。”張飛率先開口。“曹操才與我們開戰,正恨大哥領了徐州。他現在巴不得滅了我們,又怎麼會表奏天子,讓大哥領徐州牧?”
“是啊先生,你說這話,未免有些太過武斷。”關羽也一臉質疑,開口說道。
趙雲雖未開口,但心中也是預設關羽、張飛的話。
“嘿嘿......”陳登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滅是真想滅了我們,封州牧也是真想封......”
眾人都被他這套雲裡霧裡的說辭繞暈了。
“如果他曹操上表天子,封使君為徐州牧,那麼使君就欠了他一個大人情。”
“如今呂布兵敗來投,我們兩家合力,周圍諸侯要對我們動手,便更忌憚幾分。”
“可是,萬一我們兩家內部相鬥呢?”
陳登說到此處,環視一圈眾人。眾人都不開口,靜靜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如果我是曹操,可在私底下另寫書信交給使君,讓使君幫忙除掉呂布。”
“各位,你們覺得,如果曹操以盟友相邀,邀請使君除掉呂布,該不該答應呢?”
“好啊!”張飛率先發言。“早看這三姓家奴不順眼了,況且現在又跑到我們徐州來。如果曹操那廝真有這想法,倒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曹操如果真有此意,關某以為,倒可與他暫時結盟。”
陳登微笑,轉頭看向趙雲。
“子龍將軍,你認為呢?”
趙雲略微思索,開口道:“在下認為,曹操詭計多端,與他結盟,須要處處小心才是。”
陳登又看向劉備。
“使君,您認為如何?”
“這個......曹操表奏我為徐州牧,不知是何用意。但是,呂布既已來投,兩家應當同仇敵愾,併力抵抗外敵,安頓徐州才是......”
“如果我答應曹操進攻呂布,勢必引起內亂。最後不管是哪家獲勝,必然也元氣大傷。到那時候,萬一曹操或者袁術再來進攻,徐州可就危險了。”
陳登點點頭。不愧是劉備,眼光見識方面,看得又更長遠了。
“元龍,那你以為如何?”劉備問道。
“使君,我的想法正與您不謀而合。”
“呂布是一隻猛虎。我們與呂布相鬥,勝負況且難料。再者,如今只要我們兩家在徐州相安無事,周邊諸侯便不敢輕舉妄動。”
“不過......”陳登沉吟。“呂布反覆無常,隨時有可能背刺我們。使君,您當初不應該讓他進入徐州地界呀......”
劉備默然。
“不過事已至此,呂布此人,也只能拉攏了。”陳登如此說。
........
是夜,陳登府上燈火通明。
陳登設宴宴請賓客。呂布、陳宮並一眾副將,劉備等眾人,全部受邀參加。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眾人天南海北,暢所欲言,宴會氣氛極佳。
呂布藉著酒勁,端起酒樽,搖搖晃晃來到劉備面前。陳登見狀,也起身跟上。
呂布與劉備相談甚歡。談及年齡,呂布甚至長劉備幾歲。
“哈哈,使君若不棄,在下倒願與使君,結為異性兄弟,如何?”呂布端著酒樽,醉眼朦朧地說道。
“你......!”張飛聽聞這話,當即暴怒。正要起身,只見陳登重重地拍了拍他,示意他不要亂動。
“哦?但得溫侯不棄,備,願與溫侯結為異性兄弟。”
劉備說著,也端起酒樽,敬與呂布。
“哈哈哈......賢弟!賢弟有我坐鎮徐州,曹操、袁術之流,何懼之有?憑我赤兔馬、方天戟,麾下精銳鐵騎,他們若敢來犯,定殺得他們片甲不留!”
“賢兄神威,大名亙古。這天下間,誰人不知賢兄的威名?徐州幸得賢兄,愚弟每晚臥榻,也可睡得安慰。”
“嗤......”陳登心下暗笑。“都說劉備是老油子,果然不錯。這說話的水平,放到現在,不說獨步天下,也算是傲視群雄了吧。”
呂布經劉備這一番吹捧,更是高興得飄飄然。
“那是,那是!”呂布滿臉泛紅,興奮得拉起劉備的手,緊緊握著。“賢弟,大可放心。有我在,定能替你保衛徐州,讓曹操、袁術等輩,到死不敢踏足徐州地界!”
關羽、張飛、趙雲等眾人,臉上皆是不悅的神色。不過陳登事先交代過,對付呂布,要的是一步一步麻痺他。因此,儘管心中再有不滿,現在也只能隱忍不發。
......
兗州,甄城,曹操府。
曹操與荀彧,正在商議軍國要事。
“他劉備一介織蓆販履之徒,憑什麼冒領徐州牧?”
曹操此刻看起來很窩火。
確實,失了父親,召了軍隊,打了徐州。一路趕過來,一城一池沒打下來,呂布跑來偷襲後方大本營。
陶謙四處求援,只有北海孔融,平原劉備領兵相助。
曹操看著劉備親筆書信,心裡一萬個不情願,還是賣了面子,撤軍回去收拾呂布。
到現在為止,曹操的一切行為,都像是給這位劉備鋪路。
替他在徐州人士面前,出盡風頭。
一封書信,兵不血刃,解了徐州危難。
“我為了得到徐州,處心積慮謀劃了這麼久。最後他卻得了徐州!劉備豎子,怎會如此好命!”
荀彧此時微微一笑,開口道:
“主公,要剿滅劉備,也並不難。”
“哦?”曹操聽聞此話,當即好奇。“文若有何計策?”
“主公......”荀彧緩緩開口。“劉備與呂布,若是攻打他們,必定會迫使他們聯合。”
“但只要暫時放任他們不管,二人必會為徐州,爭得頭破血流。”
“主公可上表天子,封劉備為徐州牧,這樣一來,呂布勢必眼紅,對劉備的嫉妒,也更增添幾分。”
“主公同時可修密信一封,邀請劉備除掉呂布。劉備得主公恩惠,如果答應主公,則二人互鬥,必定兩敗俱傷。那時,主公便可趁虛而入,奪取徐州。”
“此乃,二虎競食之計。”
曹操聞聽此話,當即大笑。
“好一個荀彧,就依你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