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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孤獨之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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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四日,雪自午後始降,貴樹未參與社團活動,手持與明裡共繪的地圖,踏上旅途。約定七時,巖舟車站相見,此刻,二人心緒更甚。

列車之上,貴樹憶往昔共度時光:孤獨之貓,疾馳而過的神社與地藏,共讀書籍的感悟,同為轉校生的共鳴,體質纖弱,更愛圖書館,故結為摯友,亦因此受同窗戲謔(黑板上,傘下雙名並列)。然彼此相伴,便無所畏懼。

原以為共入中學,永結同心,直至明裡於寒冬之中,於電話亭向貴樹訴說:“啊,轉校至西中,好不容易考取。”

“要去栃木公立學校辦理手續,抱歉!”貴樹又能何言,明裡?

“不必道歉,明裡。”

“我說想去葛飾祖母家上學,父母卻言須待長大。”淚珠已滾落。

“知曉了,罷了!!”貴樹怨憤,不知怨何。

“抱歉。”僅此一句。

“透過話筒,我清晰感受到明裡的傷痛,卻無力慰藉。”貴樹心中唯有此念。

旅程繼續,至終點換車,雪水浸溼靴子,旅客皆染雪色氣息。未料晚點之苦:“直至某一刻,我才意識到電車會晚點,心中漸生不安。”

電車延誤,八分,十分,半晌,“車站之間,遙不可測,列車每站停留,皆異乎尋常。”夜已七時,約期至,然窗外雪聲如聞,腹中飢餓,倍感無助。貴樹卸揹包,獨坐空車廂,憶明裡電話之夜:“面對比我更焦慮的明裡,我卻無法以言寬慰,甚覺無能……”

電車再啟,換乘時,致明裡之信隨風散落,欲言之事,欲傾之情,皆消散於風中。貴樹強忍淚滴,孤苦無助。

旅程未止,明信中所述歷歷在目:“不知為何,總覺孤單。”

“電車終停於荒蕪之地,長達兩時辰,一分一秒皆漫長如年,時間惡意流淌。咬緊牙關,忍淚不溢。明裡,願你已歸家。”

終於下車,眼前小鎮已被白雪覆蓋。出站,候車室中,長髮少女讓貴樹……

近前,輕喚:“明裡。”

女子抬首,識得來者,握住衣角,無言抽泣。

明裡捧出親手所制便當,二人於車站享用微涼之食,此應為貴樹嘗過最美之味。

站員報下工,二人緩步出站,雪地上,足跡交錯。明裡來到信中提及之櫻樹前,冬日之下,櫻樹孤寂,然……

“你看,不似雪一般?”此刻,櫻花樹竟綻放……

“確是如此。”貴樹附和,二人漸行漸近,於櫻花樹下。

“那一刻,我領悟永恆、心靈、靈魂之意義,猶如共度之十三載歲月。下一刻,悲痛湧來,不知如何對待明裡之體溫與靈魂,將帶往何處,此等問題,我尚無解。我們明白,未來無法共度。前方,人生無比遼闊,時間無情橫亙。然我內心之不安,漸次消融,僅剩明裡柔唇之觸感。”

是夜,二人于田野小棚中共度,裹毛毯,長談,不知何時入睡。晨起,搭早班車,與明裡告別。明裡鼓舞貴樹,貴樹期盼明裡電話。天意或是無緣,貴樹失落之信,與明裡寄予貴樹之情,二者皆未得見。

三年過去,貴樹轉至鹿兒島,加入弓道部,然目光仍望向遠方,那遠去的身影……

在世事繁華之中,世人之目光多投向遠方,卻往往忽略了身旁那默默無聞的佳人。有意無意的邂逅,相逢前的刻意裝扮,只願與他同行一段漫漫長路。

貴樹閒暇之際,提筆賦詩,收信人乃“伊人”乎?

“聽聞唯有以疾風迅雷之勢傳遞。”女子此言,貴樹心中所念,非她莫屬矣。

“今日之夢,如常與異地少女共遊草原,其容顏依舊朦朧如昔,空氣中彌散著淡淡的思念。”此乃貴樹之詩,然收信地址為空,猶疑間已按下傳送鍵。

“此等不寄之信,何時始成習慣耶?”貴樹自問,疑惑重重。

歸途之中,火箭騰空,疾如閃電,直指蒼穹。

歲月如梭,數載之後,貴樹重返京都,風景依舊,人事已非。仍行於那熟悉的街頭,穿過鐵軌。貴樹與一女子擦肩而過。

“我心感強烈,此刻回首,彼必亦回首矣……”欄杆落下,貴樹回首,然已人去樓空。

貴樹曾有紅顏知已,書信千餘,心卻未曾貼近分毫。

明裡故地重遊,指尖已悄然戴上了婚戒。

二人之間……

龍兒欲言又止,眾人見狀,皆顯失落。輕嘆一口氣,如見雪中輕霧,遂輕吟低唱……

究竟何事需舍,我心方能釋然?

痛至何境,才能再度與你相見?

onemoretime,四季啊,願你莫更迭,

onemoretime,重溫與你嬉戲的時光。

爭吵之時,我總先讓步,

這份任性,反更惹人憐愛。

onemorechance,被記憶束縛,

onemorechance,無處擇下一程。

我始終在尋覓,望於某處能遇你,

在對面月臺的巷口窗下,

明知你不在,我仍痴痴期盼。

若願可成真,我願即刻奔向你,

如今無事難倒我,

我願以一切,緊緊擁抱你。

若只為排遣寂寥,

他人與否,應無甚差別。

然而星落之夜,我無法欺已。

onemoretime,四季啊,願你莫更迭,

onemoretime,重溫與你嬉戲的時光。

我始終在尋覓,望於某處能遇你,

無論街頭巷尾,或是夢境之中,

明知你不可能在此,

若奇蹟顯現,願你即刻可見。

嶄新的一日,從今而後,

還有未言出口的愛意,

夏日的回憶,心中翻湧,消逝的心動。

我始終在尋覓,望於某處能遇你,

黎明的街頭,櫻木町下,

明知你不可能出現,

若願望成真,我願即刻赴你身旁。

如今我無所求,

除了你,我別無所戀。

龍兒的歌聲深沉,眾人似乎看到了貴樹那寂寞的背影,街頭巷尾,回憶如潮,自嘲,痛苦,始終在追尋她的笑容,小店之內,報端一角,擦肩的身影。明知不可能,卻仍存幻想。

假使……若還是假設!

欄杆落下,貴樹回首,只見疾馳的列車。等待,再等,列車終將駛過,她(他)便在彼岸!然而……列車過後,欄杆升起,對面僅剩櫻花悠悠飄落。

“此番,未再待我?”貴樹心中默問,笑轉身,繼續前行。

“《五厘米每秒》畢。”龍兒輕聲道出故事的終結。

“怎能如此……如何可以?”小鏡喃喃自語。

“不對!大錯特錯!”小鏡衝龍兒失控咆哮。

此刻,龍兒卻顯得格外冷漠,“無錯,這就是現實!”心中自嘲,“這殘酷的現實。”

“可是……可是……”小鏡黯然坐下。

“我,明日便去炸燬列車!”此方激動喊道,“小祈,助我!”

“嗯~ 同意~”小祈神色無一絲虛假。

“姐姐,不知何味矣。”小司拉住小鏡的衣角,“抱歉,小司,姐姐亦不明。或許貴樹最懂吧。”

“但願他懂,卻也希望他能追尋。”美幸看著書寫中的龍兒,“現實麼?如此殘酷。”

年幼的桐乃感嘆,“好殘酷啊。”

唯實乃梨一言不發,深思不語。

直至……等等!“此故事與他夢想的水晶宮有關?”美幸首先反應過來,卻見龍兒身影早已消失無蹤。

“只留下這個?”美幸拿起龍兒書畢故事後留下的紙條,展開誦讀。

“哈~沒想到你們真的被這個故事迷惑了。抱歉啊,今日我得以逃脫。對了,這是我的新劇本,即將製作成動漫電影,希望大家多多支援。對了,已是戌時十點,大家要早些休息哦~就這樣了,da☆ze。”留下賣萌的口頭禪,龍兒已杳無蹤跡。

“可惡!什麼da☆ze!這傢伙,去死吧!”小鏡怒吼,然而喊完,《五厘米每秒》的餘韻尚存,小鏡的聲音漸弱,力不從心…… 罷了,此番便依龍兒之所言,早早歇息罷。眾人見狀,皆相互致意,各自回房,心中念著那異世草澤。

然而,卻有一人獨感不甘,步出宅邸之外。

“少年,你可畏忌牢獄之災乎?”實乃梨立於廊臺,自酌清酒,口中低語相勸。

“吾飲者,米醋耳。”龍兒坦然答道,毫無懼色。

“你以為吾愚不可及乎!”實乃梨微蹙黛眉,反駁道。

“倒願汝真如此。”龍兒朗聲一笑。

“哦,那你便可誘我入你那琉璃宮殿矣?”實乃梨終問及關鍵。

“噓……”龍兒一飲而盡,仰望星河,“未知也……”

“是麼……”實乃梨心緒複雜,難以言表。

“嘿咻……”實乃梨輕躍,攀上欄杆,“龍兒,過來此處,背朝我坐。”她指了指身畔之地。

“悉聽尊便。”雖不解其意,但小事龍兒從不介懷。依言背對實乃梨落座,不料頭上頓時添了重物。

實乃梨雙手輕按龍兒雙肩,胸抵後腦,下顎輕觸其頂。“龍兒,說說為何講那故事,可好?否則我無法安眠。”實乃梨軟語相詢。

“只因敷衍搪塞而已……”龍兒語未畢,已被實乃梨雙掌輕扯臉頰。“我要聽真心話。”

“或許,是勇氣使然。欲追尋爾等,不願待三載、五年後,僅剩尋覓爾等蹤跡之哀。”龍兒抿一口酒,如是言。

“故,你想一併攬入懷中乎?”實乃梨問道。

“是!即便如此!”龍兒語氣堅決。

“你不覺有失公平乎?”

“吾厭惡悲傷,哪怕一絲!不願見淚痕滿面之景!”

“果然言辭狡黠。”

“多謝謬讚。”龍兒坦然受之。

隨後,唯餘龍兒酌酒之聲與實乃梨輕擺的足踝。直至……

“親吻時,真能感受(他)她的靈魂與溫度?”實乃梨好奇詢問。

“吾……不知。”龍兒上一世僅與小左、小右為伴,真心不懂。即使現在,也僅亞美吻過其頰。

“那……我們試試……”實乃梨猶豫著提議。

“呃……好!”短暫驚愕後,他堅決應允。

“那便抬頭吧。”實乃梨雙手悄然移至龍兒下頜兩側,似欲托起珍寶般緩緩抬起。

“好……”龍兒先是望見夜空,繼而是點點繁星,接著是酒紅之發,以及熾烈如火的雙眸,再是櫻瓣般的朱唇。二人漸行漸近,不知是害羞還是期待,同時閉上雙眼。靠近,更近……

“你們在做什麼!!!!!!”怒吼聲在廊臺上迴盪。

“這聲音,桐乃?!”龍兒心中瞬間閃過此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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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啾啾......

嗶嗶嗶嗶......

雀鳴與房內鐘鳴交織於龍兒之室。“春日方至,雀兒如此歡騰乎?”翻身間,龍兒猶眷戀溫軟的被褥,自語道,“昔日竟未察覺,鐘鳴竟是這般靜默之音,嗶......莫非其中有不宜言傳之詞,被遮掩成嗶嗶之音?此鍾果真不潔矣......”如此胡思亂想,龍兒尚沉醉於夢境。

然,門扉輕啟,伴著輕盈步伐與急切呼喚。“睡到何時矣,已是清晨。”隨之,窗簾輕掀,陽光灑滿房內。來者推搡著龍兒,急聲道:“再不起,早膳便涼矣,費盡心思烹製的。”其期盼之情,不言而喻。

無奈,龍兒夢中之旅至此結束。起身,龍兒目光中透著不屑,望向床畔之人,非也,應是少女。青絲曳曳,碧瞳炯炯,面龐稚嫩,約十三四載,然曼妙身姿已顯成熟。少女催促:“脫下衣物,我去浣洗。”說罷,便伸手欲助龍兒更衣。

龍兒卻無視少女,握住了她的手腕。“你是假的吧。”他言辭冷冽。

少女愕然:“誒......”

“何故如此言,吾妹大人豈會喚人起床,烹飪,洗衣。”龍兒無奈中帶著慍色,“況乎,近日對我視若糞土,如避蛇蠍,根本不聽我言,不願近我身,如厭惡至極!!!”至此,龍兒怒不可遏,“晨曦中,賢良淑德之妹前來喚醒我,此事斷無可能!”

少女顯露出懼色:“歐...歐尼醬......”

龍兒全然不顧,繼續道:“換句話說,若要以言詞形容,便是......”

“我妹絕不可能如此可人兒!!!!!!”

“咚......”一聲響,打斷了龍兒的宣告。

鐘聲依舊,嗶嗶作響,賢良之妹並未暫停其聲。

“是夢麼......抑或是,果然只是夢?”龍兒自床上跌落,望向漆黑的房內,如是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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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點題之夢,如何是好,唯有分割以示。

起身,例行晨跑,備好早膳。龍兒喚二人用餐,卻發現一人已不在席。

“桐乃呢?”龍兒問津大快朵頤的泰子。

“嗚......嗚......”然,此刻泰子口滿食物,難以回應。

“哎,先嚥下再說吧。”龍兒語氣中,既是欣慰亦有困擾。

“嗯......哇......”泰子點頭,腮幫如松鼠般鼓動,終將食物吞下。“桐乃啊,早已出門,你晨練時便走了。畢竟她校中也有晨練。”泰子持小籠包,娓娓道來。

聞言,龍兒皺眉:“未食早膳乎?若早言,我昨夜便預備好。桐乃,唉......”欲言又止,只一聲嘆息。

“如此不可,龍兒!”泰子忽然厲聲道。

“何事不可?”龍兒疑惑。

“當然是桐乃之事,聽好了,龍兒!我愛這個家,愛桐乃的傲嬌,愛你的廚藝,厭她強忍淚水故作堅強,厭你優柔寡斷。愛她生機勃勃的模樣,愛你創作時的專注。厭她神情抑鬱,厭你忽視周遭。所以,別讓泰泰失望,好嗎?”泰子歪頭,似玩笑,眼神卻堅定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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