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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晏眉宇緊擰,咬牙拔出長劍。
鮮血霎時染紅了他的衣襟,緊握長劍的手卻是不停地顫抖著。
邵晏哆嗦著張了張嘴,一字一頓努力將話說清,“娘娘慈心,可卑職不該因此而沾沾自喜、自覺理所當然。卑職只是不想娘娘對卑職有誤解,認為卑職是一個可恥卑劣之人。”
“有句話卑職說錯了,卑職那夜所說並不全是胡話。”望著徐知槿毫無波瀾的眸子,他半耷眼皮,“至少卑職真的希望娘娘能活得高興些、痛快些。”
“卑職告退。”
不等徐知槿有所反應,邵晏俯身作揖便轉身離去。
等徐知槿回過神來,只剩下眼前的滴滴血跡和方才邵晏那句“至少卑職真的希望娘娘能活得高興些、痛快些”的餘音。
這個叫邵晏的人的確是有些意思,不似尋常俗物。
“娘娘!”
辛夷撐著油紙傘跑過來,站定氣喘吁吁緩了緩。
望著地上一灘鮮血,辛夷眼眸瞪得老大,驚詫不已。
“這是......血?娘娘您受傷了嗎?傷到哪了?”
辛夷繞著徐知槿看了幾圈,沒發現什麼傷口才放下心來。
看著辛夷這麼緊張,徐知槿微微一笑握著她的手,“沒事,我一過來就見著這些血跡了。我們先回去吧。”
......
暑熱漸漸隨著蕭瑟秋風淡去,轉眼已到了落葉婆娑的深秋時節,在宮人一掃一揮中漸漸淡薄。
“啊......!”
淒厲苦痛的叫喊聲響徹睿思殿,幾個宮人端著銅盆進進出出。
“皇后娘娘。”
郭舍看著匆忙前來的段傾黛,躬身行禮又道:“白太醫已經在殿中了,是太醫院中最擅長婦嬰之科的。娘娘放心就是。”
段傾黛頷首應了聲,繼續向前走。
“穩婆請了嗎?”
郭舍跟上去,應道:“已經請了四個,都是宮中常用的穩婆。”
幾個宮女端著盛滿熱水的銅盆進去,又出了一盆盆鮮血染紅的血水,看著令人心緊。
徐知棠額上的髮絲被浸透。溼漉漉的頭髮胡亂貼在的額頭上。
“嗯啊......疼......”
她的眉毛擰作一團,鼻翼一張一翕間喘息急促。嗓音早已沙啞十分,她只能緊緊抓著身旁碧露的手,更是緊抓著被汗水打溼的床單。
內室淒厲叫喊聲漸漸淡了些許,依稀可以分辨出穩婆的幾聲叮囑叫喚。
“不是已經派人去請陛下了?怎麼還不見陛下來?”
敘葉聞言,解釋道:“方才李內官派人來過,說陛下正在文德殿商議政務,一時之間怕是來不了了。”
段傾黛坐在紫檀太師椅上。小案邊的茶盞氤氳著熱氣茶香,卻終是融於內室中的血汙腥氣,緊著人不敢呼吸。
“娘娘別擔心,恪妃孕中養的極好。一定能平平安安生下孩子的。”
撫音視線隨著太醫進了內室,不覺間想起了自家娘娘生產後慘痛的模樣,一顆心也被揪的生疼害怕。
她聽聞段傾黛當時已有血崩之勢,若不是太醫盡心救治,只怕自家娘娘早已沒了性命。
當初被人打暈沒有陪在娘娘身邊,只是見到她產後的苦痛已然十分心疼,簡直不能想象生產之時該是如何難熬如何受罪。
又一聲慘叫驚起。
段傾黛睫羽微微顫動,不由得攥了攥手中的衣袖。
斜陽落下, 夜色淒寒。
“娘娘,都快一天了怎麼還沒見聲響?”
段傾黛微微一愣,不由得脊背也僵直了些,“生孩子要折騰的時間還長,有些婦人更是生生折騰了三兩天才能將孩子生下。我們且慢慢等著就是。”
撫音點了點頭,將內廚司送來的果子端給段傾黛。
“娘娘吃些東西吧,您已經陪著一天了。”
段傾黛方才拿起一個糕點,便聽到外頭傳來“陛下駕到”的聲響,又將糕點放了下去。
她站起來看到蕭玄霈進來,福身行禮請安。
“臣妾給陛下請安。”
蕭玄霈走上前來握住她微涼的手,眉頭微蹙。
“手怎麼這麼涼?”蕭玄霈扶著段傾黛坐下,又看見她身邊已經晾涼的茶,呵道:“還不去換一杯茶水來!”
敘葉立刻安排著叫人去換一杯過來。
“不關他們的事,是臣妾自已沒想著茶水。”段傾黛拉著他的手微微一笑,“臣妾沒覺得冷,陛下快別同他們計較了。”
“你身子弱受不得一點寒氣,自然是要當心些。”
蕭玄霈握著她的手,“外頭冷,還是進去的好。”
內室裡頭的慘叫聲又響了起來,一聲接著一聲淒厲,恍若一把鈍刀割著人的皮肉,一下又一下。在寂靜的夜中,襯得睿思殿中昏黃的燭臺光暈越發慘淡。
段傾黛手心已然沁著一層細細的冷汗,這慘叫聲聽的人心驚得很。
也不知徐知棠正在受著怎樣的苦楚。
握在手中的帕子浸了些冷汗,段傾黛不由得站起來張望著屏風。
白驊匆匆忙走出來,見著帝后行了行禮,忙道:“恪妃娘娘的孩子遲遲下不來,微臣已經叫人去煎了催產藥來喂娘娘服下。”
段傾黛深吸一口氣,道:“你好生伺候著恪妃,本宮定然重重有賞。”
“皇后娘娘放心,微臣自當竭盡全力。”
白驊點頭應著。見一宮女端著煎好的藥進來,他立刻又接過藥進了內室。
蕭玄霈緊抿著唇,神情隱在晦暗裡叫人瞧不真切。
段傾黛走上前握著他的手,溫聲安慰道:“臣妾已經安排好了穩婆和伺候的人手。也叫了紫霄殿中的師傅誦經祈福。陛下放心,恪妃一定能平安產下孩子。”
蕭玄霈沒有應這句話,不知是在望著屏風還是透過屏風看些別的。
入夜寒涼,屋內已經生起了炭火,痛呼叫喊聲卻叫人感受不到炭火暖洋。內室的慘叫聲又接連響起,聽的人不寒而慄。
不知候了多久,才終於聽見內室穩婆的呼喊。
“生下來了!恪妃娘娘生下來了。”
隨著穩婆這話落地,又聽見一聲驚叫,裡頭便再沒了別的聲音。
白驊從屏風後出來,垂著臉說不出話來。
段傾黛猝然往前走了幾步,問道:“怎麼不見孩子的啼哭聲?”
白驊囁嚅著張了張嘴,卻不敢將頭抬起來。好一會兒才又跪了下去,“......恪妃娘娘,......”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