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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人，皇后娘娘請您前往坤寧宮。”
周清婉手中的剪子一抖，跌落在書案上。
她揚起臉，又將目光移到正在修剪的花枝上，末了，還是緩緩起身。
這十幾日她都是提心吊膽著，終於是要面對了。
坤寧宮。
宮內，段傾黛套了件月白色繡花軟煙褙子，手中捧著一盞茶湯坐在主位上。
見周清婉進來，段傾黛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來。
“嬪妾給皇后娘娘請安。”
“不必多禮，坐下吧。”段傾黛捧著茶湯輕輕啜了一口，道：“今日喚你來，就是告訴你真相。”
敘葉便將那按了手印的供詞畫押和幾盒香料，藥渣帶了上來。
周清婉抿唇接過供詞，一行行看了起來。
“這香料是在才人您宮中找來的，又去找了袁太醫拿了一樣的來。這香里加了麝香，連同我們娘娘宮中的一樣，都是加了麝香的。”
“您平日裡所用的安胎藥，也都是多加了幾味藥材。”
敘葉在一邊解釋著，又將那藥材端到周清婉面前。
“奴婢一一問過幾位太醫，這都是都是損害女子軀體、傷胎化瘀的藥。若是長久使用，孩子是一定保不住的。”
周清婉抬起眸子，雙手止不住的哆嗦。
“至於這香料是如何進的翠芳閣，才人便要問問您身邊的安蘭了。”
安蘭一聽，立刻跪在了兩人面前，哆哆嗦嗦低著頭不敢說話。
看著安蘭跪下，周清婉眼神一暗。
她起身福了福身子，“皇后娘娘，嬪妾又怎麼得知這狀書的真假。難道光憑著這些東西，我就能信了？”
“您是皇后，要什麼東西要不到？”
段傾黛微微點頭，接著柔聲開口，“本宮今日是想解了這樁冤屈，是想要還自已一個清白，也是想給你和孩子一個公道。”
“本宮知道光憑這些東西你也是不信的，那你就親自問問你身邊的宮女。她若不肯說實話，本宮只好請內侍省的人過來了。”
周清婉聞言，心中暗暗一驚，便立刻斥道：“還不快說！難道非要我親自責問你你才肯說！”
內侍省是什麼地方，壯漢進去了就是不死那也是要脫一層皮的。
安蘭眼眶一紅，伏了伏身子才抬頭。
“這香是......是......是順儀娘娘說這香對孕中的女子大有裨益。”
周清婉驀然一頓，不可置信的偏頭看向伏在地上的安蘭，罵道：“你個吃裡爬外的東西！我對你不好嗎？你為什麼要去聽那徐順儀的話！”
“徐順儀是什麼人，你難道不知道？”
“她究竟是給了你什麼好處？你要同她一起害我！”
安蘭顫抖著抬起眸子，爬到周清婉腳邊死死抓住她的衣襬。
“才人......奴婢沒有，奴婢沒有！”
“奴婢知道娘娘是真心實意待我的......可是才人，奴婢和春蘭是一同伺候了您幾年的，為何你更喜歡春蘭多一些，不肯多看看奴婢呢......”
“奴婢不甘心，不甘心怎麼都比不上春蘭!”
“所以你就要害我？！”
周清婉站起身，指尖因著用力掐入手心，閉上眼不想再看見安蘭。
“不！”
“不...不......奴婢不信，奴婢沒有那麼蠢，奴婢問過了袁太醫和向太醫，都說是好的奴婢才敢給您用......才人，奴婢不敢害你，也不願意害您的。”
“才人......”
段傾黛神情懨懨。
她這幾日總是身子不好，太醫說是剛生產完月裡虧空需要多調養，這才坐了沒一會兒便覺得累。
段傾黛又捧著茶湯啜了一口，垂眼看向地上的安蘭，問道：“安胎藥有問題，你知不知道？”
“不......奴婢不知道，奴婢若是知道，是一定不敢給才人用的。”
“奴婢......奴婢。”
胸口似有激浪，掀起陣陣翻湧，周清婉閉了閉眼，極力平復心中的怒意，“你這蹄子！怎麼沒長半點腦袋在身上！你能蠢成這個樣子，就那麼聽信她徐知棠的話！”
“春蘭和我認識的早，又救過我的命。除她之外，我對你是最好的！”
安蘭不說話，只是跪在地上不住的哭。
殿外的冷風呼呼的吹，天已經開始冷了，眼瞧著今年入冬的時日要比往年都早一些。
段傾黛收回眼神，又看向這一對主僕。
“這下你信了？”
周清婉緊緊咬著牙，不肯再看安蘭一眼。
“事情還沒了呢。”段傾黛循著她的目光瞥了一眼，又示意宮女給周清婉上茶，“你且先耐心坐一會兒，真正的角兒還沒到呢。”
她還有賬要同徐知棠好好算算。
徐知棠走出睿思殿，碧露碧珠兩人緊緊跟著她。
“本宮瞧著皇后是一定查到了什麼，否則怎麼叫了周清婉還不夠，非得本宮去她的坤寧殿不可！”
“娘娘莫慌。”
碧露低頭跟在她身後，出聲安撫，“饒是皇后查到了什麼，左不過也就是那香和安胎藥會追究到咱們頭上來。可這香終究也不是我們給的，藥也不是咱們下的。文嘉和玉兒也已經死了，只是憑著一張嘴也沒法子定了娘娘您的罪。”
“只要娘娘您咬死不認，只道是那袁太醫為求自保胡亂攀扯您。憑著國公府和陛下，皇后也不會對您做什麼。”
三人跨過睿思門，拐了個彎往坤寧殿走。
徐知棠似是想起了什麼，又問：“可那安息香終究是從我們睿思殿出去的。”
“這麼點小事隨便推個宮人頂罪就好，娘娘您多慮了。”
徐知棠稍稍點頭，這才放心了些許。
深吸一口氣，徐知棠又瞥了身邊的碧露一眼，“本宮早讓你早日除了皇后，偏偏留到現在給本宮找了這麼大的麻煩。”
“只是留著皇后便也罷了！她竟然還平平安安生起孩子來了！這叫本宮怎能不恨！”
碧珠連連向前走了幾步，”娘娘息怒，宮中的時日還長，奴婢就不信那皇后一定能穩坐高臺！”
“我母親將你從那見不得人的地方救了來，怎麼你還是這般無用！”
聽著徐知棠斥責自已，碧露垂著眼睛，只能低聲說“奴婢無能”。
徐知棠心中煩躁，步子邁的大了些往坤寧宮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