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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番外——葉願瀟的新娘修行（下）
葉願瀟非常後悔自己這麼不理智的行為，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不會選擇跑到一間花樓裡來找資訊。
但是，此時此刻的她更為什麼林墨箏會出現在這裡。
看著一襲紅衣半倚在牆邊的身影，葉願瀟道：“小箏，你在這裡是……”
也不怪葉願瀟多問，主要是林墨箏這身打扮實在是太像花魁了。這一身紅衣聽起來沒什麼稀奇，妖界之主林墨箏平日也是紅衣加身，但細細看來就非常有問題。
最外層的紅衣廣袖薄如輕紗，一眼就能看到裡面穿著的衣衫，不僅起不到遮擋的作用，反而增添了一層若隱若現的朦朧美感。那條曳地的長裙偏偏開叉極高，走動之時就會順著裙襬的飄動露出白皙的小腿。
林墨箏長髮披散，額心處的彼岸花圖案顯得格外鮮豔妖媚。她輕笑一聲，道：“萬花樓本就是妖族經營，這裡也是極好的情報交易場所，我偶爾也會來走訪視察一下……沒想到偶然來一次竟然會遇見姐姐。”她又道：“不過，我若是不來的話，這麼俊秀的小公子可要被別人給捉走了。”
還沒等葉願瀟想明白為什麼來視察需要穿成這樣，白羽綾就瞬間飛出，攬住她的腰身，然後把她向林墨箏那邊一帶——“花魁大人”一手環住葉願瀟的腰，另一手將礙眼的斗笠掀開放在一旁，垂眸道：“倒是姐姐，人間的集市可不是這個方向。莫非……”她在葉願瀟的唇邊印下一個輕柔的吻，道：“姐姐是更喜歡這樣的型別嗎？”
這是兩個人互通心意後最近距離的一次接觸，不是以姐妹的身份，而是以戀人方式進行的親吻，雖然只有蜻蜓點水般的淺淺一下，但含義卻完全不同。
沒了斗笠的遮擋，葉願瀟的臉瞬間紅透了，她支支吾吾半天，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最後只是抿著唇，連呼吸都不甚順暢。
林墨箏看她這侷促的樣子，輕輕嘆了口氣，還是沒有再為難自己已經明顯緊張不安的姐姐，她總算是鬆開了葉願瀟的腰身，道：“姐姐，可還有什麼東西要買？”
“奈落之塔”。
這個時候，葉願瀟才有些遲鈍地想著，這話本的人物和故事原型可能是她們兩個。
林墨箏離開了，葉願瀟嘆了口氣。她揉了揉發紅的臉頰，心想自己怎麼會蠢到這種地步，再怎麼說也不能跑到花樓這種地方來找東西啊……
葉願瀟有些不滿地嘟噥了兩聲，暗自決定以後見到這位作者的時候要和他講講林墨箏的事情。然後，葉願瀟繼續往下看。
葉願瀟站直了身體，糾結片刻，還是覺得把人拒於門外很不禮貌，於是她開啟了門。
畫畫的人功底很強，每一筆都描繪的恰到好處，既有著磅礴豪爽的大氣，在細節處又不失婉約的細膩。而且畫中人的相貌神態與她們二人簡直分毫不差。
葉願瀟先是感慨了一下，然後震驚地發現這圖裡畫的兩位主角姑娘神似她和林墨箏。
“明明是小箏比較優秀，名聲也更廣啊……”
葉願瀟瘋狂搖頭：“沒沒沒，什麼都沒有！”
葉願瀟閉了下雙眼，然後下定決心般猛然睜開——
這本書的名字就很有問題。
門外傳來幾聲輕響，有位姑娘的聲音傳了進來。
若不是那人叫她“公子”，葉願瀟簡直要懷疑對方是不是認出她來了。但想一想也不大可能，她醒來以後忙著熟悉環境，後來又忙於學著各種烹飪女紅和化妝，根本沒怎麼在外面出現，這裡她也是第一次來，沒道理被認出來。
這蠟燭看著沒什麼特別，葉願瀟沒看出問題，便把它放在一旁。紅繩也很纖細，好像隨時能崩斷，堅韌程度還比不上普通的麻繩。
“那姐姐在此等我片刻吧，我有些事情要吩咐她們。”
不同於其它話本的或是新奇或是奇怪的名字，這本書的名字十分簡單，簡單到只有四個字。
在翻到兩位主角互通心意後，葉願瀟深吸了一口氣。
既然是她們的故事……是不是說明這本書裡可能會有她想看到的東西？！
這句話說完，那小姑娘將儲物符交給葉願瀟，然後便匆匆離開了。她跑得太匆忙，衣袖裡落下一本書，等葉願瀟接下儲物符拾起那本書想把它還給那姑娘的時候，小姑娘已經不知道跑去哪裡了。
為什麼花娘會覺得她需要這些東西？
葉願瀟把那些東西收了起來，然後從懷裡取出了一本書。
一個丫鬟模樣的小姑娘站在門口，低垂著頭，似乎有點不敢看她。聽到門開的聲音，那小姑娘道：“這位公子，花姨說您來這裡可能是需要這個，現在那位大人不在，派我來悄悄給您。”說著，她遞出一張儲物符，道：“這個注入靈力就能夠解開。只是……還請您不要告訴其他人。”
她站在原地，看著房間內典雅的陳列和梨花木的座椅，有些侷促地不敢坐下。
葉願瀟找了這麼久，但等到真的找到了，她忽然又感覺有些沒準備好，有些羞澀起來。本著“就當是把過去的故事再回憶一次”的態度，葉願瀟認真地看完了前面的所有故事，然後發現這本書對與她名字不同卻以她為原型的主角描寫極多而且字裡行間都是對這位主角的仰慕和讚美，反而對以林墨箏為原型的主角描寫得少了些。
“……這位公子……”
她當時沒有把這本書還給那小姑娘的原因不僅是因為小姑娘跑得太快——事實上以葉願瀟的能力，只要她想找就一定能找得到人，也不是因為林墨箏快回來了，她並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這個也沒必要瞞著林墨箏，而是因為那本書的名字讓葉願瀟很是在意。
要出現了！
林墨箏的氣息近了，葉願瀟只好暗自把那本書和儲物符收了起來，盤算著以後託人還回來。
真稀奇。
質量真高，還帶插圖的。
藥膏有些冰冰涼涼的，抹在手上很舒服，用途或許是治癒外傷。對經常需要修煉的修靈者而言，這個倒是還挺實用的。那兩包“藥”，葉願瀟覺得那個很大可能性是迷[訝o]。迷[訝o]……這是讓她防身用的？至於那幾個玉質的奇怪物品，葉願瀟實在是沒明白它們的用途。它們的大小和長短還有些差別，但裡面也不像有靈力的樣子，是什麼靈器嗎？
天靈大陸的許多地方都不再是秘密，可奈落之塔這個真正從地獄而來的地方卻並沒有被全部人都得知，至少還沒到一眾百姓也能知道的程度。
入夜，葉願瀟悄悄地把儲物符裡的東西取出來，然後發現了一堆蠟燭紅繩，幾罐散發著淡淡香氣的藥膏，兩包像是茶葉一樣但聞上去有些頭暈的疑似是迷[訝o]的藥品，以及幾個玉質的奇怪形狀的像是劍柄之類的東西。
葉願瀟正準備往下看，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葉願瀟微微皺起眉，翻開了這本書。
葉願瀟看了不少話本子，那些故事都似曾相識，但卻都不是她親身經歷的。如今遇到這樣的話本子倒是難得。
說罷，林墨箏身形一閃，方才暴露的衣裝便被換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她平日穿著的常服。風采絕倫依舊，只是少了些媚態，多了些大氣莊重。
這都是做什麼的？
不過，令她意外的是，這本書裡寫著的內容並不是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而是一本普通的話本。
正常來講，進展到這一步應該會有些更親密的接觸了吧？
葉願瀟：？？？？？
兩位主角都是女子，而且性格和身世經歷都莫名令葉願瀟感到熟悉，直到她看到這本書中繪著的水墨畫。
進入她眼簾的是……
一片空白。
葉願瀟：“……”
沒、沒有了嗎？！
葉願瀟絕望地把後面的每一頁都翻了一遍，然後只看到了許多片空白。
天邊泛起光亮，葉願瀟只好安慰自己，應該還會有機會，一切還來得及。但她當天便被妖界之主請到了妖殿之中，面對溫柔地笑著問她“姐姐，三日後我們舉辦成婚儀式可好”的林墨箏，葉願瀟的心裡只剩下了緊張和驚喜，立即就把原先的事情給忘在了腦後。
這三日，妖殿格外熱鬧。
葉願瀟作為新娘，被許多妖族拉著準備儀式的流程。從試婚服妝容一直到熟悉場地，葉願瀟忙得團團轉，自然也就沒時間去考慮其它的事情。
等她恍然想起自己這些日子在學的東西沒一樣成了的時候，她已經鳳冠霞帔加身，端坐在屋中了。按照禮節，葉願瀟是要在儀式當天的清晨到達妖殿的百花長廊前，再由林墨箏前來迎接的。所以這幾日，在胡陸等人的安排下，葉願瀟暫時離開妖殿，住在幾十裡外的妖界的院子中。
說來也新奇，當年在結緣村的時候，還是她去迎接林墨箏。她還以為自己這輩子都沒有做新娘的機會了，卻沒想到自己也有被迎接的一天。
此刻，胡陸站在門外，道：“妖后大人，妖主大人很快就會來接您，我們該出發了。”
葉願瀟整理了一下蓋頭，然後緩緩起身開門，在胡陸的陪同下登上花轎。苗婉和陶花已經守在院前，在上花轎的時候，紅蓋頭有些不大方便，葉願瀟便掀起蓋頭隨意地看了一眼。
但這一眼卻差點讓她踩著門欄的腳跌落下去。
這送親的隊伍，實在是太長了。
八抬大轎加上陪同隨行的人算在一起排上長隊，少說也得有十餘里。
好大的排場！
雖然葉願瀟是不太在意這個，甚至根本沒想過還會有什麼婚禮，但她也知道，既然林墨箏決定舉辦這場成婚儀式，那以她的性子，這場婚禮必不可能簡簡單單。只不過……這陣仗是不是也太大了些？
“妖后大人？”
胡陸有些擔憂的聲音傳來，葉願瀟只好示意胡陸沒事，然後重新把蓋頭放下來，登上了花轎。
花轎走得極穩，如果不仔細感知的話甚至不知道這是坐在正在移動的轎子裡，抬轎子的妖族一定是有功夫在身的。
過了很久，花轎極輕地震顫了一下。若不是葉願瀟的感知能力極好，她幾乎都不會發現。
“……小六？”葉願瀟小聲道：“我們已經到了嗎？”
可是本來一直隨行在側一叫即應的胡陸卻罕見地沒了動靜。
葉願瀟一怔，道：“阿苗，陶花？”
可這幾人就像憑空消失一般，沒有給出任何回應。葉願瀟微閉著眼感知一番，四周很是安靜，感知不到任何人或者靈力的波動。
太奇怪了。
右肩處傳來灼熱的感覺，顧不得許多，葉願瀟掀了蓋頭，一步踏出了轎門——
花轎離開的時候，天色尚未明朗，可如今，滿**霞展現在眼前，霓虹般的光輝灑落，像是讓人不願醒來的鋪天蓋地的夢境。
在這夢境之中，出現了一抹亮色。那是比天光更加耀眼奪目的火紅。
林墨箏就站在她的面前。
不同於昔日的繁複髮型，今日的林墨箏的髮型非常簡單大方，長髮高高束在腦後，上面繫著一條金線刺繡髮帶，而在她身上穿著的也不是她平日裡常穿的衣裙，反而更像葉願瀟平日的穿衣風格。
這並不是尋常的新嫁娘的打扮，而更像是新郎才會有的裝束。
林墨箏並未刻意去易裝，只是在點妝時把眉峰描得鋒銳了些，卻無端透出些英氣來。她不是男子模樣，可那瀟灑豪爽的氣場卻不輸給男子半分。
這是葉願瀟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林墨箏。
不是溫婉嫻靜的，而是灑脫爽朗的。不像從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家閨秀，倒是像極了懲惡揚善走四方的神秘女俠。
等葉願瀟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被林墨箏牽住了手。
百花長廊鮮花盛開，在這長廊之中有星河幻象，舉目便是滿眼星辰。兩個人踏著萬里朝霞，目迎星辰漫天，一步一步走向妖殿，如同走過了數十年的過往。
來參加妖主和妖后婚禮的賓客很多，在進入妖殿前，葉願瀟被等在殿前的綺羅重新蓋上紅蓋頭，由林墨箏引著向大殿走去。
周圍的聲音都不太清晰，葉願瀟想，這層紅蓋頭可能還挺隔音的。直到一聲響亮的“一拜天地”響起，葉願瀟才後知後覺原來這紅蓋頭並不隔音。
要不然，這聲音怎麼會這麼響亮，直傳入她心裡呢。
“一拜天地！”
葉願瀟俯下`身，對著茫茫天地堪堪下拜。
蒼天為鑑，大地為憑，葉願瀟願與林墨箏結為連理，無論生老病死，決不背棄分離。
“二拜高堂！”
葉願瀟和林墨箏的生身父母都已經不在世間，在兩人的執意請求下，原本從北方匆忙趕回準備參加葉家大小姐婚禮的葉寧坐在了高堂之位上。
葉願瀟微微俯身，向著與自己同族的叔輩遙遙下拜。
葉寧是現世中與她有血緣之親的唯一一人，無論如何，她也想要得到身為長輩的葉寧的祝福。
葉願瀟心道：“父親，母親，女兒今天嫁人了。我嫁給了自己心愛的也愛著我的姑娘，父親母親在天有靈，也一定會祝福女兒的。”
她的身體微微側了側，對向了空著的另一個位置。
“林青叔，白嬸嬸……不，應該叫你們爹和娘了。”葉願瀟俯身良久，在心裡道：“我和小箏結為伴侶了，葉願瀟發誓，會一直對她好，絕不會讓她受委屈，爹孃請放心吧。”
“夫妻對拜！”
葉願瀟低著頭轉過身，透過紅蓋頭的空隙，她看到了身側的林墨箏的衣襬。
兩個人有著心有靈犀的默契，幾乎是在同一時刻緩緩俯下`身去。
面前是葉願瀟要與之共度一生的人，她等了很久很久，終於到了這一天。帶著數十年深存心底的愛意和無微不至的溫柔，這一拜，她將自己所有的真心盡數奉出，再無保留。
“妖主妖后登基！”
既然是妖主和妖后的婚禮，自然不可能與尋常百姓相同。
林墨箏伸出手，輕輕掀起葉願瀟的蓋頭，然後托起她的手。溫潤的玉印在兩人手中，散發出瑩瑩光亮。
銀白的光芒一閃而過，葉願瀟睜開雙眼，面前是朝拜的群妖，映入眼簾的是江山萬里，天下無憂。她自然清楚，此番安樂盛景與身側的人脫不開關係。
“雖算不得完美無憾，卻也勉強稱得上一句錦繡山河。”林墨箏側目看來，輕笑道：“姐姐可還喜歡？”
錦繡山河。
這個詞並不常見，至少並不是平時交流會經常說出的詞語。但葉願瀟卻覺得耳熟，她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自己說過的話。
——“我嫁人自然是不能馬虎的。這條件嘛……江山為聘，天下為媒，許我錦繡山河。鳳冠霞帔加身，十里紅妝出嫁，腳踏朝霞萬里，目迎星辰漫天。永結同心之好，至此一生一世一雙人。”
錦繡山河，鳳冠霞帔，十里紅妝，朝霞萬里，星辰漫天，同心之好，一生一世一雙人。
當初不過是為了勸退糾纏她的人所說出的戲言，可卻有人真的記在了心裡。這個人用了許多年將千瘡百孔的世界變成歲月無憂的河山，精心籌備了所有的一切，明明極盡小心翼翼，到頭來還要裝作風輕雲淡地問她一句“可還喜歡”。
她隨口說的條件，林墨箏全都為她做到了。
葉願瀟只覺得眼眶發熱，應聲道：“喜歡，我真的……很喜歡。”
“送入洞房——”
三拜之禮已成，身為新娘的一方自然要被送入洞房之中等待。葉願瀟在綺羅等一眾妖族的帶領下來到了寢殿之中。寢殿已經被佈置一新，紅綃暖帳，融融燭火，葉願瀟忽然覺得有些不太真切。
周遭的聲音都遠去了，葉願瀟靜靜地坐在床邊，心跳愈發加快了。
這是洞房花燭……可是她還不知道到底該做些什麼……
沒錯。
事到如今，葉願瀟還覺得她應該是佔著主導地位的。她平日裡都是像男子般豪邁爽朗灑脫不羈，不過她的內心裡卻隱隱地希望自己像一個女子那樣被呵護被寵愛。如果是兩人相處的時候……比起壓制別人，她大抵是想要被壓制著的。
她自己會這樣想，就不由自主地覺得林墨箏也有同樣的想法。她一向願意把自己覺得最好的都給林墨箏，她說過不會讓林墨箏受委屈，就會全力做到。
哪怕……是這種她完全不瞭解的領域。
正因如此，她才下定決心一定要把這個學明白，可如今……
她端坐在床邊，腦子裡亂成一團，竟平白無故地多出許多緊張的情緒來。
房門“吱呀”一聲開了，葉願瀟感知到了熟悉的氣息。腳步聲近了，來人身上帶著淡淡的花香與酒香，緩緩來到了她的面前。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