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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月前新年。
這次的新年又是一樣的冷清，唯一不同的是，梁疏是在老宅和父母一起過的。
這實在是太好笑了，十幾年了都沒有再體會過的景象，在他高考前再次體會了一次，他心裡湧上強烈的荒謬感。
只是可惜今年沒法再和宋晴一起過年看煙花了，他鬱悶地戳了戳盤子裡的菜。
等吃完飯後，他悄悄溜去正在看電視的陳女士旁邊坐下了，陳女士在調頻道，見他過來瞥了一眼：“怎麼，你要看電視？”
他搖了搖頭：“媽，你和他都不用工作嗎？怎麼今年突然跑回來了？”
陳女士按遙控器的手停頓了一下：“我今年新年有假放，再加上你快高考了，所以就回來了，他……我就不知道了。”
二樓的書房門緊緊關閉著，家裡的傭人基本都放假回家了，餘下一兩個也不在客廳，現在在一樓的就他們母子兩個。
“媽，我十八歲的訂婚宴真的要舉行麼？就沒什麼辦法？”
陳女士冷漠道：“沒有。”
過了一會，又忍不住轉頭問他：“你談戀愛了？是那個女生？”
梁疏忍不住移開眼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怎麼這麼快就知道了…還沒談呢，她說高考完再說。”
“你太膽大妄為了。“陳女士煩躁地撫著額頭說：
“你爸恐怕還要留在這很長一段時間，你竟然在這種時候給他留下這麼大的把柄，還想著取消訂婚宴，簡直是失心瘋。”
梁疏垂下了眸子：“他之前答應過我不會傷害她的。”
“那是在你不打亂他計劃的情況下。你覺得以你現在的情況，你有可能放手嗎？你有可能會去你的訂婚宴嗎？”
“很顯然，不可能。你看，你現在都打算取消訂婚宴了，你偏離了軌道，你覺得他會繼續慷慨下去嗎？”
陳女士也不再理他了，拿起桌上的瓜子開始咔嚓咔擦的磕起來：“你自已好自為之吧，最終不過都是二選一，還不如提前和她說開了。”
……
本來以為新年那天的談話只是對未來的假設，結果沒想到，所有的一切都出乎意料地提前到來了，包括所有的擔憂和噩夢。
自從他們兩個都回來後，梁疏也被逼著每天都住在老宅，放學還要繞遠路。那天他揹著書包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客廳裡面的燈卻比平常更亮。
本來以為發生什麼事情了，進去之後卻看見只有陳女士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發呆。
梁疏疑惑地走過去，陳女士聽到腳步聲抬起了頭，見到他的那一刻臉色更加不好了。
“媽，你怎麼在這發呆啊？沒事吧？”
陳女士張了張嘴，好像不忍心把話說出口，一臉複雜地看著這個兒子。
“兒子啊。”
梁疏聽到她這麼說，心都不安地顫抖起來，這太不正常了，陳女士都多少年沒叫過他兒子了。
陳女士在他的目光下閉了閉眼，最終開口說了一句：“我沒事…但你可能要有事了…”
“媽，我有什麼事？到底怎麼了？為什麼這麼說？”梁疏急得額頭出了一圈細汗，書包都忘記放下來了。
陳女士貼心地把他的書包放下，把他拉到沙發上，按住他的肩膀：“你一會聽了…不要激動，好吧。”
梁疏心如擂鼓，咬著牙皺起眉頭：“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陳女士嘴唇抖了抖，眼一閉，心一橫道：“今天我在外面看見他找了宋晴的媽媽。”
“什麼！”梁疏血液頓時逆流，下意識就要站起來，不過被有先見之明的陳女士按住了。
“都讓你別激動了…哎呀…”陳女士看見梁疏眼睛通紅，額頭青筋暴起，一臉茫然的樣子，心裡也不好受。
“他們說了什麼？”梁疏剋制著自已冷靜下來，緩緩張開嘴深呼吸。
“這我是真沒聽清楚…我就是路過看見了，總不能闖進去吧，我真闖進去我們兩個都得遭殃。”
“所以你之後還是自已去問他吧。你信我，你好好溝通談條件，自已機靈點，他應該還是不會對那女孩怎樣的。”
空氣詭異地停滯了好幾秒，梁疏低著頭沉默著，深深的無力感襲來：“好，我知道了。”
陳女士心情複雜地拍了拍他的肩。
……
梁疏挑了假期日的一個晴朗的早晨，敲響了書房的門。
梁雲生還是坐在那裡，桌上放著的冰美式顏色濃郁到一看就覺得苦澀，他好看的雙手敲擊著電腦鍵盤，一點餘光也沒分給梁疏。
“什麼事？”明明是詢問點語氣，卻依舊毫不客氣地說成了陳述句，讓人覺得他下一句就會說“滾出去”。
“您當時找宋晴的母親說了些什麼。”
梁雲生的手指停頓了一下，意味不明道：“你母親告訴你的？”
他嘴角扯起笑了笑：“她還真是好心，也沒想過後果。”
沒有搭理他的自言自語，梁疏還是站在原地等著他的回答。
梁雲生終於是抬頭看了他一眼：“幾年沒人管著你，膽子果然大了很多，你這是想跟我談條件？”
梁疏搖了搖頭，很坦然地回答：“我手上沒有籌碼，所以我是來求您的。”
“不，你手上有一個最大的籌碼，但你永遠不知道這個籌碼是什麼，也不會用。”
梁雲生面無表情地喝了一口手邊的咖啡，把轉椅轉了一個角度，直面他的兒子，也不是很想繼續這個話題：
“告訴你也沒關係，我當時去找她，只是友好地交流了一下，讓她知道了自已女兒想考去b大的訊息。”
梁疏瞪大了眼睛。
“她很吃驚，我想她完全沒想到，自已的女兒居然陷入了愛戀，而且還打算為了一個人拋下父母，跑到這麼遠的地方。”
“我作為男方的父母，自然是要為子女的不當行為道歉的。於是我和她說，你十八歲要舉行訂婚宴，這段感情一定不會作數，讓她不要擔心。”
“作為補償，我會給他們一筆錢。當然，我們兩個還沒有討論好，這筆錢到底是讓她留在這裡的補償，還是讓她去b大完成夢想的資助。”
梁雲生看著梁疏痛意和愧疚交雜的臉，抬頭把一隻手攤開朝向他，嘴角依舊是微笑的弧度：
“所以現在，我把這個選擇權交給你，你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