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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生間裡，餘舟舟對著梳妝檯的鏡子，擦了擦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鼻子發酸，明明昨天晚上面對更好吃的糖醋排骨都沒這麼失態。
她是單親家庭，父母離異，她被判給了媽媽，媽媽是個女強人，工作很忙，平時把她寄養在外公外婆家，逢年過節才來看望她一次。
後來她讀中學後，為了上學方便，媽媽把外公外婆接到了她家裡，這樣以後，偶爾的週末，她也能在家裡看到媽媽的身影。
但她並不奢望媽媽的陪伴，從小學起，每次母女相見，媽媽只會按照慣例詢問她的成績，沒有多一分的溫柔體貼。
好在她沒有讓媽媽失望，每次看到成績單，媽媽都會流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像沒在外面白白忙活，但有一次，她考砸了，媽媽什麼也沒說，可是臉上失望的神色依然掩蓋不住。
媽媽，你問問我原因啊……她當時心裡想著。那次考試，她的筆被一個一直欺負她女同學搶走了，很久才還回來。
可是媽媽什麼也沒問，只是失望地搖了搖頭。
媽媽不關心她的生活，連她在學校裡的遭遇都不過問，等到最後發現她的自閉症狀的時候，才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後來她上了初中，媽媽才開始想辦法彌補，但補救的方法竟然是帶她去學各種課外興趣班，鋼琴班，英語班等等。為了不辜負媽媽的一片好意，她很努力地學著，但自閉症狀卻沒有絲毫好轉。
最終，媽媽放棄了補救，更加努力地賺錢去了，以為給她創造了更好的物質條件就會讓她幸福。
可她需要的僅僅是一點溫柔的陪伴和關愛啊……
隨著年齡的增加，她逐漸長開了，厚重的黑框眼鏡也壓制不住她愈發可人的外表，曾經發育較早的胸部也不再顯得那麼異類，開始有男生追求她了。
但面對沉默的木頭人，再有耐心的男生也堅持不下去了，當最後一個男生將帶給她的早餐扔進垃圾桶後，她的事蹟開始在全校流傳開了。
冰山女學霸，年級第一的啞巴，沉默的考試機器，這些都是他們給她起的外號。
可她知道她不是冰山，她只是將內心封閉起來了，而現在，有一抹陽光照了進來，試圖將冰山融化。
她沒想到，冰山融化得如此之快，彷佛轟然倒塌一般，化成潺潺流水。
水是溫柔的，可靜可動，可以包容他的一切。
既然防守不住，那不如……將內心主動向他敞開？
餘舟舟對著鏡子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鏡子裡的女孩眉目含春，溫柔似水，他會不會更喜歡這樣的表情呢？餘舟舟想了想，又換了一個表情，一個宛如受傷小動物，嬌羞病怯，惹人憐愛的形象出現在了鏡子裡。
也許他更喜歡這種的吧？……餘舟舟有點遲疑，但很快意識到她在衛生間裡待了不短的時間，學長在外面等了好久了。
她將眼角周圍的異樣隱去，再快速地鋪了層淺淺的粉底，讓她的氣色看起來更好一點，然後走出了衛生間。
楊煜並沒有問餘舟舟為什麼在衛生間裡待了這麼久，非男女朋友之間問這個，是件很不禮貌的行為。楊煜用快子敲了敲碗，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我都吃完了，可沒有等你。”
餘舟舟對楊煜笑了笑，乖巧地坐在了一旁，開始小口地扒飯。
楊煜揉了揉眼睛，懷疑他剛剛看錯了。
“等等，你剛剛，是不是笑了？”
“唔……很溼（稀）遲（奇）嗎？”餘舟舟嘴裡包著飯，發出含湖不清的吐詞。
“稀奇，太稀奇了。”楊煜反覆打量著餘舟舟，那種不對勁的感覺又回來了，“你是餘舟舟嗎，告訴我，你有沒有被奪舍？”
“你覺得呢？”餘舟舟眼角流露出一絲媚意。
“嘶——”楊煜在自己的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一下，很痛，這也不是在做夢啊，這個表情，是該出現在餘舟舟身上的嗎？難道她不應該是平時那種，那種……
“你覺得我應該是怎樣的餘舟舟呢？這樣的嗎？”說著，餘舟舟重新擺出了那幅楚楚可憐的樣子，目光閃躲，兩手緊張地摩挲著衣服下襬，聲音也結巴了起來，“學，學長，你不喜歡我剛剛那幅樣子嗎？那，那我以後就用這幅樣子行不行？”
“咣噹”一聲，楊煜連人帶椅子摔倒在了地上，他一骨碌地爬了起來，一臉驚恐地看向餘舟舟，“你，你到底是誰？哪路妖孽奪舍了我家舟舟！？”
“我一直是舟舟啊，你家舟舟。”餘舟舟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但她的笑容在楊煜眼裡卻是無比可怕。
“你一定是假的，趁著剛剛餘舟舟在衛生間的功夫，將她掉包了，說，你將她藏在了哪裡？！”
“這樣啊……”餘舟舟歪了歪腦袋，露出了一個苦惱的表情，“看來被人類發現了呢，既然躲藏不了了，那……將你們都吃掉吧。”
楊煜突然頓住了，露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要判斷你是不是真的舟舟，有一個最簡單的方法。”說著，楊煜掏出了手機。
雖然不知道對方想幹什麼，但餘舟舟依然預感到一絲不妙，她緊張地向後退了兩步，結結巴巴道，“學，學長，別，別這樣，我，我就開個玩笑……”
“開什麼玩笑！我認識的舟舟像是會開玩笑的人嗎？！”楊煜握著手機大步向前，“今天我不把你這個妖孽鑑定出個結果來，我還真睡不著覺了！”
說著，楊煜將攝像頭對準了餘舟舟，“妖怪，看招！”
手機能當照妖鏡用嗎？餘舟舟露出一絲困惑的表情。
下一刻，楊煜的聲音傳來，“餘舟舟，實話告訴你，我是b站一個30w粉絲的主播，現在我的直播間裡有五萬人，攝像頭已開，你向直播間的觀眾打個招呼吧。”
“啊！！！！！！！”
餘舟舟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整棟樓都因為這聲尖叫顫了兩顫，感應燈從一樓亮到了頂樓，甚至樓下停著的小電瓶的報警器也跟著響了起來。
在聲音的發源地附近，楊煜死死地捂住了耳朵，這也太誇張了吧！
等聲音漸歇，楊煜抬頭望去，只見餘舟舟宛如受傷的流浪貓一般，蜷縮在地上，不知從哪薅來的沙發墊緊緊罩住了腦袋，露在沙發墊外面的嬌小身軀時不時地輕顫一下。
是真的舟舟沒錯了……楊煜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