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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表海風雄(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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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的上午,佐藤部長開著軍警跨鬥摩托車,拉著老張隊長,還有一籃子的新鮮大黃花魚和大紅鱗加吉魚,來到了朝陽街九號。

張鬥光和愛斯德工程師見到他們都很高興,連忙把張鬥光的三弟叫了過來,讓他和雜役一起去準備午餐,並叮囑要喝張裕金獎白蘭地佐餐。

原來就在前幾天,張鬥光特地叫了三弟從上海坐船過來,如果他忙不過來的時候,三弟可以給愛斯德開車,並且,辦公室的內外事務,也讓三弟幫忙襄理一下。

當時的老煙臺,街面兒上只能買到各種等級的茉莉花茶,主要的老茶莊有“褔增春茶莊”、“協茂德茶莊”、“鴻記棧茶莊”等。其實煙臺市也是產茶區,大清同治年間的《文登縣誌》就有對於昆嵛山的“煙臺茶”之記載。受益於膠東半島獨特的沿海氣候和丘陵地貌,“煙臺茶”具有“墨玉綠、小米湯、豆子香”的獨特品質,這也是中國緯度最北方的產茶區。

於是,對於酷愛龍井茶的張鬥光而言,只能和愛斯德、佐藤部長、老張隊長一起,一邊喝著高香茉莉花,一邊聊著天。老張隊長因為是第一次和佐藤部長平等地坐在了一起,彙報的時候氣都只能喘到一半兒,對此張鬥光特別理解,每次都是先給他續茶,還不時親暱地拍拍他的肩膀,給他鼓勵和打氣。

老張隊長慢慢明白了張鬥光給他的底氣和硬氣,再加上山東漢子特有的血性,逐漸也放開了來,對佐藤部長也開始有說有笑的,大方、隨意起來……

老張隊長彙報了具體情況安排:“煙臺警備司令部警衛連的好幾個戰友,我們都是老濰縣固堤鄉鎮的老鄉,原來都是在濰坊警備司令部門前站崗的,後來又都一起調動了過來。老濰縣的固堤鄉鎮,因為距離濰坊市的海邊不遠,又因為特別窮的緣故,所以一直以來都有人員在海邊修砌碼頭,也算是整個濰坊市,擺弄石頭最專業的地方……昨天一大早上,委託了一位戰友特地趕回了固堤,回去統計一下能來煙臺修建碼頭的人數,然後發一封電報過來等您確認……”

張鬥光翻譯完畢,愛斯德和佐藤部長都非常滿意,非常高興,都朝著老張隊長翹大拇指。張鬥光建議:第一、盡力爭取能夠來五百人;第二、等電報一來,他自已先拿出一筆錢來,馬上安排三弟帶上老張隊長和幾個日本憲兵,一起帶著安家費去老濰縣固堤鄉鎮,去做人員離家的善後處理——於是皆大歡喜!

接下來,必定又是海參、鮑魚、大蝦和新鮮海魚的美味海鮮盛宴,更有白蘭地的飄香——“酒肉穿腸過,佛祖沒地兒坐”。

第二天下午,佐藤部長又拉著老張隊長,開著軍警三輪摩托車,又載著一籃子的非常新鮮的大黃花魚和大紅鱗加吉魚來了。張鬥光馬上安排三弟和老張隊長去朝陽街上的老郵局,按照原先議定的內容去回覆電報,並且囑咐二人做好明天一早出發去老濰縣的準備。兩人一走,張鬥光就取出來一個純金的打火機,當著愛斯德的面,送給了佐藤部長,佐藤部長甚是喜歡,情不自禁地向他敬了一個軍禮,表示感謝。

等三弟和老張隊長回來,張鬥光又特地安排二人開車一起去所城裡,邀請張家掌櫃的和王家掌櫃的一起來參加晚宴。等張掌櫃和王掌櫃到的時候,朝陽街九號的貴賓廳裡面,正好佈菜、擺盤完畢,木炭暖爐也正是熱浪撲面。大家分席而坐,自然是大快朵頤、開懷暢飲,其樂融融,共度良宵。

幾天後,老濰縣固堤鄉鎮的五百多人陸續都集中到了煙臺港擴建工地上,安營紮寨,吃好喝好住好,一上工,果然出手不凡,施工質量和施工進度馬上提升了很多,碼頭公會的代表們和愛斯德工程師都樂得合不攏嘴……

煙臺碼頭公會的主要人員構成,大都是魚行和漁霸,還有幾位是控制碼頭搬運工、苦力們的黑社會把頭,都是一些較為低俗和兇殘的傢伙,但是隻因為手裡有錢。

1861年煙臺開埠後,煙臺魚業行當存在三種經營模式:魚行、小賣商、魚行兼小賣商。其中,魚行的資本較大,在代賣或收購漁貨時,都是大宗交易;第二個環節是魚行和小賣商及肩販商之間的批發行為,魚行很少和消費者直接交易。但是後來,很多魚行都有了自已的零售鮮活檔口,也兼起了小賣商。

根據《煙臺概覽》中的記載:“民國十年(1921年)以後漁輪數目日增,魚行日多。當時魚行的交易場地,只限在海濱叫賣場……除鮮買鮮賣外,並以鹽乾製造,收利頗多。魚行共有百餘家,資本有高至六七萬過十萬之者,最小亦有數百元者。”

根據1936年的煙臺海鮮市場統計,當時煙臺魚行的醃製能力達到6500萬斤,曬制能力達到4800萬斤。這些經過加工的魚貨,遠銷到青島、上海、汕頭、廣州、香港、天津、北京及內陸各省,部分甚至轉銷到了新加坡和泰國。

煙臺的魚行靠鹽、乾產品獲利豐厚,但醃魚工人的處境卻非常悲慘,那可是老煙臺街公認的最苦、最累的行當,工資卻極低,魚行也一般都是找一些半殘疾人或者頭腦不靈光的人來從業,肆意壓榨,簡直喪盡天良!

當時沒有勞保護具,滴水成冰的三九天,工人們照常下池醃魚、撈魚。魚池內的濃鹽魚湯有時低至零下十幾度,工人手凍麻木了,握不住魚撈子,只能將雙手朝池沿上拍,直拍到發紅發熱,接著再幹;工人的雙腿被魚牙、魚鰭刺得鮮血淋漓,感染潰爛;酷暑盛夏,烈日當頭,更要忙著割魚、曬魚,還得時時處處地小心,以免從高高的曬臺上摔下來,經常會有人因此致殘;漁汛季節,工人們常常幾天幾夜不合眼,醃、撈、刷、曬,從腳下的醃魚池到頭頂的曬魚天棚,一路全靠肩抬手搬。一筐鹽200多斤,一桶魚300多斤,壓得人喘不過氣,工傷事故頻發,而魚行老闆卻往往一推了事——魚行從業時間日久的老工人,一個一個的都會畸屈變形,看起來甚是可怖…...

魚行是煙臺海產品經營與加工的專業行當,歷史極其悠久,魚行對漁民的剝削同樣無孔不入。有的魚行給漁船大放高利貸,層層盤剝、敲骨吸髓;有的魚行代漁船經銷魚貨時,大秤入、小秤出,壓價收購;漁汛時節,許多魚行的掌櫃和管家,都帶著打手靠在碼頭上瞅行市,看見有捕魚船抵岸,便親自帶人上船“請”船長下地,先去洗澡,再去吃喝玩樂。等船長回到碼頭,船上的魚貨早就卸完了,一船鮮魚被壓等級、壓價格地處理乾淨,明明是500斤的魚,卻連400斤的價格都拿不回來……

1920年以後,奇山所城裡的幾大家族搞起來可以加工自然冰塊和人造冰塊的冰窖、製冰廠,大大地緩解了鮮魚市場上的用冰緊張之局面。製冰的充足,不僅使得海上捕撈的保鮮時間加以延長,同時也延長了陸地運輸的距離。特別是老煙臺“裝桶加冰法”的推廣使用,海鮮趕在貨輪抵港的前日或當日,打包裝船,運到目的地後,冰塊尚未全化,鮮魚還是鮮魚——這就讓煙臺的新鮮魚蝦可大量地遠銷至北京、天津、上海等地……

煙臺港隨著貨物進、出口量和運輸量的激增,也使得碼頭工人隊伍迅速壯大了起來。有史料表明,當時在煙臺港碼頭駐點兒長年扛包、打雜的工人有五六千人之眾……碼頭工人只是廣義的說法,其實根據其具體工作又可以分為很多個種類:有搖櫓子的、有接駁的、有扛大包的、有拉縴的、有碼垛的、有修碼頭的、有打零工的,還有守夜巡更的等等。這些人長年混跡於煙臺的碼頭港口討生活,都被統稱為“碼頭工人”。

這些個碼頭工人,都分別被十幾個大大小小的黑社會把頭切割開來,並強力控制著,暴力抽取他們的勞務佣金,榨取他們的血汗錢,而他們卻敢怒不敢言。

煙臺港的有些外地船隻靠港後,要麼是船東公司財大氣粗,要麼是船的噸位小、所裝卸的貨物不多,總之是不屑於和碼頭上的黑社會把頭打交道的,都會自已直接找碼頭上的工人來裝卸貨物,自已直接一手結算裝卸費用,不必由碼頭黑社會把頭來從中抽成。

對此,碼頭黑社會把頭自有應對之策:他們會把一個身懷絕技的小頭目安插在這些不聽話的、幹私活的碼頭工人裡面,跟著大家一起上船、下船裝卸貨物。過去船上人力裝卸貨物,全都是依靠走木跳板的,而工人們揹負著沉重的貨物,必須踏著木跳板的彈抖、起伏的頻率才能順利透過,否則就會一腳踏空,出現種種不測……

身懷絕技的小頭目混雜在裝卸工人裡面,上上下下地走幾趟,假裝在搬運貨物,然後瞄準了一個有點兒威信和感召力的工人,故意跟在他的後面,然後又故意身背重物,以增大自已的彈抖力。伺機瞄準了那個人在負重時,上下跳板的步點兒和節奏,就在他準備踏實腳步的那個節奏上,小頭目故意把跳板狠勁兒地往下一個踩壓,那個人就會一腳踏空,整個人揹負著重物栽倒。瞬間,踩壓下去的跳板又會迅猛地回彈,往往就會猝不及防地把那個人的腿骨或者肋骨、手臂打斷!!!

這樣的人,通常又會是家裡的頂樑柱,當好心的工友們,把他血淋淋地抬回家的時候,他一個人是廢了,他的家、他的妻子、兒女們,也隨之斷崖式地跌入社會的萬丈深淵……

久而久之,碼頭工人們在這種威逼、陷害之下,都只能加入黑社會把頭的抽佣盤剝的隊伍裡,不敢再出來接私活兒,而那些牛氣沖天的船東公司,也只能低三下四地和把頭們好好商量裝卸貨物的價碼!

因此,永遠不要低估一個小城市柔軟、素淨的皮袍下面,暗藏著的殘暴和絕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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