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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居然把我和陸敬瑤寫進話本里了？你好大的膽子。”
祁王冷眸一凜，本已移開幾寸的手重又覆上，且加大了三分力度，這細細的脖頸根本無需他費盡全力。
林瓏用手去阻攔，“我沒有…”
力量懸殊。
那寒光中盡是殺氣。
聽天由命之間，他還是鬆開了鉗制她的手。
待到呼吸終於順暢了些，林瓏方知虎口脫險。
“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怕你不明白我是幹嘛的。”
林瓏小臉泛白，大口喘著氣，心有餘悸。
“諒你也不敢。”他輕聲冷哼道。
無論怎麼試探和觀察，她都不像是會武功的人，也並無暗器藏身。
從剛才的接觸來看，他只感覺到了她的柔和弱，至於不怕死的刺客精神，暫時未覺察出。
“如此說來，你便是靠書寫春宮秘史為生。”
說完這句，祁王忍不住看了林瓏一眼，低語一句：“姑娘家做什麼不好。”
“才不是！我是個破寫文的，又不是寫破文的。我寫的都是正經的文章。”
林瓏要被氣翻過去了，她倒不是歧視破文作者，有些文章她也看得津津有味，只是有點氣他蔑視的態度。更何況現在你要寫，也得有途徑啊。
“如何證明你不是那撰寫淫書之人？”
這個倒是不難，祁王所在的朝代架空於歷史之上，林瓏學的是美術史專業，也算是飽讀典籍，什麼都看。
可惜古代文學不是她的強項，出口成章她做不到，但是她記憶力尚可，默背一二倒是不難。
“那我就現場吟詩一首，請祁王幫忙準備一下書寫工具。”
祁王一臉玩味，命人備好紙墨筆硯。
林瓏略一思索，刷刷寫下幾行詩篇。
幸得她自幼練習書法，因為喜歡繁體字落筆飽滿好看，能寫出不少來，和古人字面交流問題不大。
祁王只走過來看了一眼，轉瞬神色有些異樣。
只見宣紙上落落幾行：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和他日常所習字型完全不同，女孩寫出的字型遒勁灑脫。
雖只是五言二十字的詩句，字裡行間的格局卻讓人超越千里之外。
若不是他親眼所見，他是萬萬不能相信。
半晌沒聽到聲音，林瓏知道他已對她另眼相待，感謝李白，感謝她爸媽，感謝她自己。
下次再來個七言絕句，還不得震撼死他。
“你姓甚名誰？”
“沈林瓏。”
祁王思忖片刻，確定從京城到越北，他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
起初覺得她只是個痴傻之人，滿嘴胡話。
現在，他要好好回想一下這個叫做沈林瓏的女人她剛才都說了些什麼。
兩天前的深夜，身邊也是莫名其妙多出了一個女子。
她越過重重戒備，赤身躺在他枕邊，他本可以一劍刺穿她，卻被一股神秘力量勾走了靈魂，傀儡一樣完全獻出了自己。
等他清醒過來，陸敬瑤正依偎在他懷裡，望向他的眼中盡是脈脈含情。
“王爺…小女願日日跟隨王爺，侍奉王爺，以報答王爺的寵幸之情。”
迎來的卻是祁王少有的冷冷的目光。
她爹是越北知府，祁王在入住越北地區的時候由知府陸培負責接待，她偷偷躲在屏風內朝外看，只打量了一眼，就深陷其中。
之後的大大小小場合，只要聽說祁王可能會出現，她必是要找尋機會接近。
然而祁王為人低調，深居簡出，她只能偷窺欣賞，獨自沉醉。
可現在這般冷酷眼神，卻令她陡然畏懼。
“滾開。”
她不敢相信這句冰冷的話是從剛才那具火熱的身軀裡發出。
祁王已經自顧自穿好衣服，背對著她，再次發出命令:“滾。”
他沒有向任何人提起過那晚發生的事，這於他清白和自律的二十來年是相悖的。
沈林瓏的出現，令他的屈辱感直達最高點，他難以自控。
他難道變成了專供女人尋歡作樂的工具人？
天邊已露魚肚白，林瓏偷偷打了個呵欠，努力睜大睏乏的眼睛。
“黑羽。”
聽到祁王的喚聲，一直守在門外的侍衛立刻進來聽令。
“今日之事，不得外傳。”黑羽應聲領命，“那這位姑娘王爺打算如何處置？”
姜儲珩目光頓了頓，望向林瓏停留片刻，林瓏賣力擠出個討好的笑，滿懷期盼地眼巴巴等著他發落。
“請沈姑娘暫時寄居在這裡，將她安排在拂畫那間房。”
林瓏本也沒打算離開這裡，她莫名其妙來到這裡，定然有什麼玄機規律，她必須要找到回去的方法。
“另外，祁王府沒有置養閒人的先例，所以請沈姑娘白天的時候給廚房幫忙，沈姑娘可有異議？”
林瓏連忙應聲，“沒有沒有，小的聽候王爺發令。”
“那便暫時這樣安排。你知道的那些事，切記不可說於任何人，否則你葬身何處無人可知，不過念你學識尚可，本王自會為你尋一處清幽之地。”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林瓏立刻在嘴上做出拉拉鍊的手勢“絕對保密。”
姜儲珩揉了揉眉心，示意黑羽帶林瓏離開。
盯著她起身的狼狽背影，他叫住了他們。
“等一下。送一套衣服過來，換上再走。”
清晨。
總算歸置得差不多了，林瓏歪倒在床上失神了片刻。
給她安排的房間倒算是乾淨整潔，同住的是一位和她差不多歲數的姑娘，名叫拂畫，不知道是什麼身份，初次見面還算和善。
林瓏已經想不了其他的事，閉上眼睛迷糊了起來。
也不知道被誰叫醒了來，總之是催促她快點吃了早飯去幹活。
用清水洗了把臉，林瓏總算清醒了點，見她勉強收拾妥當，黑羽撇了撇嘴，帶她去膳房那邊。
負責廚房的是位上了年紀的管事，大家叫她顧大嫂。
顧大嫂只當是府裡又新來了奴婢，見她頭髮亂糟糟的，穿得倒還不算寒酸，並非粗布衣裳，而是一件質地不錯的細棉布長裙，準備安排她進廚房幫忙打點瑣碎之事。
哪知黑羽拉她過去耳語了幾句，她微微有些驚訝，但還是點了點頭。
“顧大嫂，我現在該做些什麼？”
和現代廚房相比，這裡充滿著煙火氣息，洗菜、切菜、備菜、烹飪皆有專人負責。
林瓏不是個廚藝高手，只會做些簡單的家常小菜。
她擼起袖子，準備幫忙。
顧大嫂卻拉住她，“林瓏丫頭，今天這裡暫時不需要人手，倒是柴房那邊需要人幫忙，你就先去那邊吧。”
說罷領著她去了柴房那邊。
“林瓏丫頭，這些就麻煩你了。”
“咳咳…好的。”林瓏乾笑兩聲，看著地上的成堆柴火和那柄沉重大斧發呆。
“做一個幸福的人，從今天起，‘餵馬劈柴，周遊世界，關心糧食和蔬菜’。”
林瓏一邊背詩，一邊心中暗罵：姜儲珩你個王八蛋，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腹黑小人，活該被陸敬瑤那樣的私生粉盯上。
本以為淪為打雜的奴婢就夠慘了，這下可好，升級成了劈柴小妹。
林瓏想象自己操起斧頭，邁著電鋸殺人狂的步態，冷死森森地劈開姜儲珩的房門，捕捉著他倉皇無處可逃的樣子，越想越爽。
然而現實卻是折煞她腰，好不容易提起來斧頭，砍了十幾分鍾也沒有劈開一段。
她累得臉紅脖子粗，儘管在手上纏了一圈布料，可手掌還是迅速破了皮，她疼的一屁股坐地上呼哧呼哧地吹著雙手。
顧大嫂有些看不下去，劈柴這些重活一般都是府裡的男丁去做，沈林瓏這細胳膊哪裡能做得了這些。
只是黑羽特地交代讓她白天負責給柴房幫忙劈柴，黑羽是五王爺身邊的貼身侍衛，這樣說無異是王爺的吩咐，她不敢忤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