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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任由顧霧渡牽著他坐下，乖巧的很，習慣不和任何人接觸的肢體竟無半分排斥，也沒有出現一驚一乍的應激反應，這個認知讓陸離本人都尤為震驚。
自己是什麼時候依賴他的呢？是他說帶自己回家的時候？還是他奮不顧身衝上來拉自己下來的時候？
顧霧渡同樣很驚訝，畢竟人與人之間隔著條“一米線”，他們最多算包括今天，只正式見過兩面的陌生人，按照心理學上說，他應該會出現排斥現象。
但不重要了，現在親近點也好。
四個人的飯量不算多，畢竟有兩個人厭食，沒吃幾個包子就撐了，85%的包子都是南淮和江蒼燭消滅掉的。
吃的雖然說有點多，倒也不膩，各樣兒的都蒸了點，換換口味。
江蒼燭收拾好碗筷，抱顧霧渡上樓，陸離低頭拘謹地跟在後面。
“進來”
南淮幫他拿裝著他行李的小袋子跟著上樓，去安排給陸離的房間幫忙簡單收拾下，鋪完江蒼燭沒來得及鋪的被子辭去。
顧霧渡坐在書房椅子，昨日打了滿腹的稿子此時什麼都說不出，大腦卡buy，瞬間失去語言組織功能。
陸離膽小，欺凌和指責讓他不敢和陌生人說話，看不過眼的江蒼燭出聲解圍。
“家庭情況你應該都瞭解了，收養你這件事情也是經過你同意的，希望我們能愉快相處”
解下發帶，用手指梳理有些凌亂的髮絲，鬆散地綁成一團。
“家裡沒有什麼規矩，不要惹你爸生氣、不亂給他吃東西就好。從體驗報告來看，你身體也不是很好，我會負責你的飲食方面”
一番話用詞得當，成功拉近雙方距離，顧霧渡開口。
“我們想給辦你轉學，但出於尊重，還是得問一下你的意見，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真的嗎？”
充滿希冀的淡色瞳孔放大，應該不會有人能拒絕軟乎乎的小包子。
點頭這個動作只是短暫性動作，卻在他腦海裡無限迴圈，多麼希望時光定格在此刻，永遠都不要走。
捏緊了手指，垂首咬牙，怯生生地說，“好…好啊”
“那寶貝想去哪所學校呢？”
他的頭埋得更低，沒說話，手上動作不停，食指都要摳爛了。
“寶貝還沒做好選擇是不是？沒關係的，我們可以等的。那這幾天我們就不去學校了，好嗎？”
“好…”
沉默在空氣中瀰漫。
陸離思忖著，還是決定坦白。
“那個…我…”
“嗯？”
突然被打斷，花費很大決心才鼓起的勇氣又熄了，重新調整呼吸頻率，小聲開口。
“我身體有點…有點畸形…我就是這樣…就是這樣被遺棄的…”
聲音越說越小，愈發沒有底氣。
眼神銳利，小孩心思單純，格外容易猜，他恐怕是誤會了。
“我知道的寶貝，我怎麼會嫌棄你呢寶貝，我和爸爸是決定收養你，才帶你去體檢的寶貝”
心疼地把他攬入懷裡，溫言開導他。
“這個世界有很多很多不同的東西和人，每個人喜歡的東西和人都可能不一樣，我們身體狀況如何不是我們能左右的，我們的性別和出生也不受我們自己控制的對不對？”
如果可以被控制的話，我也希望自己不出生，不活在這個世上，也就不會遭受那麼多的苦難了。
所以自己為什麼不去死？不去死啊？
淚珠悄無聲息滑落，江蒼燭匆忙去抹，顧霧渡怕他不開心，手忙腳亂地去拭，卻越抹越多，最後竟失控痛哭。
“對不起對不起…”
兩個人自亂陣腳，兩道聲音交錯，配上哭聲，令人煩躁。
“所以不要…不要討厭自己…”
“好好”
情緒發洩出來基本就沒什麼事了，顧霧渡情緒穩定下來，不好意思地揩淚。
“那先去你房間看看吧”
江蒼燭抱著顧霧渡領他去房間，說，“床單被套什麼的還沒鋪，等下我再幫我你弄…”
“可能是阿淮幫忙弄了，新衣服和一些基本生活用品都準備好了，放在衣櫃裡，各種型別的都有，你看看喜不喜歡，還有手機電腦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就買了我們常用的這種”
陸離像是怕應得遲了會惹他不高興，急不可耐地應著，“喜歡的都喜歡的”
“那就好，手機裡面我給你加了家庭群，爺爺奶奶他們都在，如果私下想加誰，你再另外弄。奶奶他們大概下午到，那你先洗澡，睡一覺醒來就可以見到奶奶他們了”
“哦好”
陸離等他們走了才輕輕地關上門，心臟不可自制地跳動。
他這輩子大概不會再像今天這般釋然，禁錮自己前半生的枷鎖俶爾被敲開打碎，鳳凰涅槃般重獲新生。
顧霧渡縮江蒼燭懷裡，小聲和他咬耳朵，“還是太膽怯了，他這十幾年過得肯定很艱難”
“那我們就慢慢給他安全感，讓他學會依賴信任我們，沒關係的寶貝，我們還有很長時間呢”
“你說的對，獎勵一下”
湊上去親了口，毫不留戀地縮回來當乖巧的吉祥物。
“所以，你為什麼叫他寶貝呢？你都沒有這麼叫過我”
人還是那個人，裡邊的芯也沒換，先穩住情緒再算賬這招也沒換。
“他還只是一個小孩子嘛，你跟個小孩子較什麼勁嘛”
江蒼燭順著他想逗自己玩的話爬，借題發揮，“不要，我也只是一個人，你都沒這麼叫過我”
頸窩被頭髮蹭得很癢，微紅，令人發笑。
“好好好，寶貝寶貝寶貝”
順著他的意，他又撂擔子不幹了。
“不要，換一個”
“好好好，老公老公”
這個稱呼顧霧渡從未喊過，覺得太羞恥了，一時腦袋發熱就喊了，冷下來把頭埋在他心裡，藏得很好，找不到一點兒蹤跡。
“對了，那什麼學校的事你去處理了沒啊，還有媽他們什麼時候到”
“沒處理，不用去了，剛才媽發訊息說他們去就行了”
“他們？爸不是在公司處理事情嗎？她和誰去的？”
“阿穎蘇瑾瀾江羈徐徐，還有老爺子他們”
這陣容搭配真的誇張了，果然是一如既往地護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