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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端王宿在了雲夢齋。
次日清晨,妘兮用過早膳,在正廳看賬本。
巧夏站在一旁焦急地道:“端王那般冤枉您,許是那林側妃故意栽贓陷害您,您怎的就一點都不急,也不派人查一查?”
妘兮隨意翻了頁賬本,沒所謂道:“王爺已經派人在查了,我又何必著急?”
巧夏:“王爺寵愛林側妃,便是查出真相,保不齊會偏袒林側妃。”
妘兮:“正因為他寵愛林側妃,才更要王爺去查才成。”
此事端王懷疑是她所為,她就不便插手此事。
否則即便查出自個是清白的,端王也未必會相信她。
只有讓端王自個去查,讓他親手揭開真相。
只要端王查出她是無辜的,就會還她清白。
至於端王是否會偏袒幕後之人,那就是端王的事了。
“......”巧夏聽了後,細細琢磨妘兮的話,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王女,林側妃過來請安了。”秋柳進來稟報。
正在看賬本的妘兮頭都沒抬,只淡淡“嗯”了一聲。
巧夏小聲嘀咕:“誰知道她是來請安,還是來給王女添堵的......”
片刻後,秋柳把林依嫻請進了正廳。
“王妃安好。”林依嫻進來後,朝妘兮福身行禮。
“坐。”妘兮合上賬本,看向林依嫻。
“王妃,昨兒的事,雖然王爺不願相信你,但我是相信你的。”林依嫻一臉同情地看向妘兮,“昨兒我在王爺面前一直幫王妃說話,奈何王爺還是不肯相信王妃。”
巧夏:“......”林側妃果然是來添堵的!
嘴上說著相信王女,實則笑話王爺不信任王女。
妘兮看了眼林依嫻,淡淡道:“王爺只是暫時被奸人的伎倆矇蔽了雙眼,待查出事情的真相,他就會知道我是清白的。”
雖然她心中不喜端王,卻不能在林氏面前表露出來,否則只會讓林氏看笑話。
上一世,林氏也是這般在她面前裝模作樣。
她還當真以為林氏是個好的,把林氏當作好姐妹,妻妾和睦了一陣子。
這一世,她心知林氏的性子。
哪怕林氏嘴上說相信她,她卻不會相信林氏的話。
這位不在端王面前添油加醋就不錯了,居然還說什麼在端王面前幫她說話,騙鬼呢?
林依嫻微微點了點頭,“但願王爺早日查出真相,還王妃清白。”
接著她又道:“按理說,王爺與王妃是夫妻,理應相信王妃的,想必是王妃一直不肯把嫁妝與王爺的財產合併,這才與王爺離心離德,彼此間少了信任。”
“此事我和王爺早已商量好了,王爺也同意了此事。”妘兮微微側過臉,端起茶几上的一杯茶,輕輕抿了一口。
然後,她繼續道:“就連孫嬤嬤和母妃也同意了此事,尤其是母妃,是她開口讓我自個保管嫁妝,我這才恭敬不如從命的。”
這話只差沒說“王爺、麗妃、孫嬤嬤對此都沒異議了,你又算哪根蔥,關你什麼事兒?”
林依嫻微微一噎,心中有嫉妒,有不忿,還有一絲她自個都不曾察覺的羨慕。
此刻,她難免想起自個剛進府時就被孫嬤嬤沒收了嫁妝。
當時她心甘情願交出了嫁妝,如今有了王妃做對比,她這心裡便有些不平衡了。
百花州女子那般不守婦道,臭名遠揚,卻可以享受種種特殊對待,憑什麼?
而她溫良賢淑,卻只是個側妃,事事都被王妃壓一頭。
“雖然王爺和麗妃娘娘大度,但王妃此舉難免有違當朝綱常。”林依嫻一副替妘兮著想的樣子,“不似我,剛進府便交出了嫁妝,王爺待我還是有所不同的。”
“而且,我這次來到中州,我們營州也獻上了豐厚的貢品,聽聞王妃孃家富可敵國,可你們百花州獻上的貢品,似乎也沒有我們營州多。”
“依我之見,錢乃身外之物,王妃還是不要因為這些,與王爺生了嫌隙才好......”
林依嫻說話時,神情和言語間帶著一股子自得。
甚至,隱隱對妘兮和百花州有些許蔑視,嘲笑妘兮和百花州摳門。
“你說這些...是在教我做事?”妘兮挑眉,目光清冷地看向林依嫻。
對上妘兮的眼神,這讓林依嫻想起她初次給王妃請安時,想教王妃中州禮儀,卻被王妃當眾說教。
不過,那次是端王在,她才不得已在端王面前做出溫順的樣子。
這次端王不在,她是不會怕王妃的!
“我怎敢教王妃做事?不過是見王妃和王爺不合,想替王妃出出主意罷了。”林依嫻解釋道。
妘兮:“方才你說百花州的貢品不如營州,可能你不知道,我們百花州遇到敵國侵犯時,只會誓死保衛全州,從不會割地賠款。”
“至於上交給朝廷貢品一事,據我所知,營州州庫空虛,可營州這次交的貢品,在十二州中卻是拔尖的,可見獻貢一事並不是看誰富有,誰就交得多,而是全憑各州意願。”
“我們百花州所交的貢品,都是在規制內,朝廷和皇上對此也並未多言,就不勞林側妃費心了。”
“......”林依嫻臉上的得意之色逐漸消失。
王妃所言,不就是在嘲諷父親遇到敵國侵犯,從來都只會割地賠款。
還暗諷營州刻意討好當今聖上,打腫臉充胖子。
雖然她有時候也會在心底裡怨父親軟骨頭,沒有一州之主的風骨。
可要是別人這樣說父親,就不行!
妘兮繼續道:“我們百花州女子也從不會用嫁妝在夫家獲取相應的尊重和地位,故而...哪怕我並未交出嫁妝,也並不影響我在府中的身份和地位。”
妘兮自始至終都輕聲細語,並未說一句重話。
可每一句話都好似重擊般,擊打在林依嫻脆弱敏感的心頭,讓林依嫻倍感屈辱。
“......”林依嫻頗為受辱地咬了咬唇,眼眶微紅,泫然欲泣。
是啊,哪怕營州獻上豐厚的貢品,她也把嫁妝全部交給王府,自個也不過是個側妃而已。
原本林依嫻還因此頗為自豪,如今聽了妘兮的話,整個人羞憤不已。
見林依嫻用手帕輕拭眼淚,妘兮放下手中茶杯,淡淡道:“此事是你先提起的,我也不過闡述事實罷了,你又何必在此哭哭啼啼?”
是林氏不以骨頭軟為恥,反以為榮,與她攀比炫耀,她才說這些的。
絕大多數人最喜歡的也最想找的就是別人不如自已的地方,以此讓自已心理平衡一點。
林依嫻就抓住她不受寵,以及百花州不被世人所理解的風俗,認為她不如她,以此獲得心理平衡。
“王妃說的是...是我自個說錯了話......”林依嫻哽咽道。
“......”妘兮看向林依嫻,“你我在不同的風俗下長大,你看不慣我的一些作風,我又何嘗不是一樣?可在這之前,我並未因此說過你什麼,你知道為什麼嗎?”
林依嫻淚眼朦朧地望著妘兮,不解地搖搖頭,“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