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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妃:“他倒是會給人派活兒,你平日裡伺候他就夠辛苦了,他居然還讓你做糕點給我,回頭本宮去說說他,這些事情交給下人去做便是。”
“不怪王爺。”林依嫻忙替端王解釋,“是妾身見王爺思慮朝中事物,夜裡睡不好,想親自做些茯苓糕給王爺吃。”
“這茯苓糕能夠健脾滲溼,寧心安神,吃了對身體好,有助於安眠,王爺嚐了好吃,便惦記著您,讓妾身送些過來孝敬您。”
“本宮還不知他,不過是借花獻佛罷了。”麗妃擺擺手,故作不滿端王,“倒是你,出身營洲王室,還能為祁航親自下廚,這份心意屬實難得,也難怪祁航總是同本宮提起你。”
“不瞞你說,自打祁航出宮建府後,本宮心中便一直放心不下他,擔心他身邊沒個知冷知熱的女子,如今有你伺候在他左右,本宮便放心了。”
“這都是妾身應當做的。”林依嫻靦腆地道:“娘娘放心好了,妾身會好生服侍王爺的。”
“早就聽聞你們營洲與中州風俗大致相同,如今看來,傳言果然不虛,你瞧瞧你這溫柔賢惠的模樣,一進門便把嫁妝交給了王府。還這般溫柔貼心,同咱們中州女子相比,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麗妃當著妘兮的面,可勁了誇林氏。
也不知她是真不把妘兮當外人,還是故意說給妘兮這個外人聽的。
只差沒指著妘兮鼻子說:你看看人家林氏,多溫柔,多貼心,多賢惠?對祁航掏心掏錢又掏肺!
再看看你,兩口子還分那麼清楚幹什麼?
一毛不拔也就罷了,還不賢惠,更不討我兒子喜歡。
說話時,麗妃還用餘光瞥了妘兮一眼,明顯有意說給妘兮聽。
“娘娘謬讚,嫻兒遠不及您說的這般好。”林依嫻被麗妃誇獎,一臉不好意思。
然而,當她轉頭背對著麗妃看向妘兮時,眼神中滿是得意之色。
之前林依嫻還會在妘兮面前裝一裝,做做樣子。
自從上次妘兮罰她抄書後,兩人已經鬧掰,林依嫻在妘兮面前也早就不裝了。
只是有外人時,林依嫻會裝給外人看。
等到林依嫻再次回頭時,立馬又換了一副溫順的面孔,對妘兮說:“王妃也嚐嚐這糕點。”
麗妃當著王妃的面這般誇她,王妃心中肯定嫉妒不已。
如今她就是故意讓王妃嘗她做的糕點,戳王妃的肺管子,激怒王妃。
一旦王妃當著麗妃的面發怒,麗妃就會更加覺得她比王妃好。
還會認為王妃這樣易怒的人,恐怕會在府中給端王臉色看,不配為端王妃。
就在林依嫻滿心期待時,只見妘兮嚐了一口又一口糕點。
直到把一整塊糕點吃完,她才點頭道:“林側妃的手藝是不錯,難怪王爺和母妃嚐了都說好,便是我也覺得這糕點香甜可口,與府中廚子的手藝有的一比。”
林依嫻錯愕地看著妘兮,這...王妃的反應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樣啊。
王妃不應該惱羞成怒,把她做的糕點扔了,吐在地上,或是貶低她做的糕點嗎?
怎麼反倒誇起她來了?
只是...王妃居然拿她和廚子相提並論!
“是吧,連妘氏也這麼說......”麗妃笑看著林依嫻,“你這孩子,就是太過自謙了。”
甭管麗妃和林依嫻聊得多熱絡,妘兮始終平心靜氣,面色如常,臉上沒有半分怒意。
上一世,林依嫻也是這般在麗妃面前大獻殷勤,展示溫柔賢淑的一面,倒顯得她這個正經王妃不夠孝順麗妃。
端王和麗妃都偏愛林依嫻,她們都在妘兮面前誇林依嫻,不斷明裡暗裡貶低妘兮,拿林依嫻和妘兮做比較。
林依嫻則總是在妘兮面前炫耀這些,明裡暗裡激怒她。
在嫁給端王前,妘兮壓根就不知道什麼是嫉妒。
在百花州的時候,她不斷學習提升自我。
哪怕遇見比她優秀的,她也是欣賞對方。
直到成為了端王妃,她才知道了嫉妒她人的感覺。
上輩子,妘兮嫉妒端王偏寵林依嫻,嫉妒麗妃時常誇讚林依嫻。
她就像個孩子,被大人不斷拿來跟別人家孩子做比較,不斷的被貶低。
因此,妘兮常常對林依嫻發怒。
有時候,甚至當著麗妃和端王的面也忍不住心中怒意。
嫉妒、不滿、怨恨讓她變得面目可憎。
她們把她最醜陋、最惡劣的一面激發出來。
讓她失去自尊和自我,變得不像自已,甚至連她自個都討厭那樣的自已。
這一世,任她們說破嘴皮子,她全當她們在放屁。
若是她當真了,動怒了,豈不是著了她們的道?
她就是要讓她們無計可施,自我懷疑,屆時...該著急的就是她們了。
約莫一盞茶後,妘兮隨便尋了個由頭,起身告辭。
留下一頭霧水的林依嫻,以及摸不清頭緒的麗妃。
離開營帳後,巧夏不由得小聲嘀咕:“林側妃不過是個側妃罷了,居然那般孝敬麗妃,真把自個當皇家兒媳了。”
妘兮聽了後,沒所謂地笑笑。
她管理王府已經很累了,有人幫他伺候端王,滿足端王作為男人的需求。
甚至幫她孝敬婆婆,滿足想擺婆婆架子的麗妃,何樂而不為呢?
見妘兮沒當回事,巧夏繼續道:“您就不怕麗妃偏心林側妃嗎?”
妘兮:“你當真以為麗妃是真心喜歡林側妃?”
不過是在她面前做樣子,藉著林氏暗暗貶低她罷了。
“難道不是嗎?”巧夏歪著腦袋:“即便麗妃現在不偏心林側妃,可林側妃百般討好麗妃,日子久了,麗妃難免會偏心於她。”
“你放心好了,不會的。”妘兮頗為篤定地道。
一味地討好她人維繫關係,不僅太累也不純粹,更得不到她人的尊重。
尤其對於一些無禮的人來說,只要與他們交際,或親密無間的同她們交往,她們就會變得粗魯無禮。她們會試圖越過禮貌的界限,認為她人理應容忍並接受她們無禮的行為,並踐踏她人的尊嚴①。
就是一條狗也受不了別人待它太好,更何況人呢②?
而且,一個人所擁有的財產和地位,決定了這個人在她人眼中的價值③。
百花州之所以富可敵國,那是因為百花州製陶業和紡織業,以及皮革加工縫紉等原始手工技術超出全國各州水平。
因此,初堯帝一直想要百花州把手工技術帶到中原。
反觀營州,國庫空虛,當地經濟不景氣。
故而在朝廷和皇帝眼中,她比林氏更有價值。
而不是誰更會討好,誰就討喜。
這一點,想必麗妃也明白。
正如妘兮所猜想的那般,妘兮離開後,營帳內,麗妃不再帶笑看著林依嫻,眉眼間反而添了幾分疏離。
林依嫻還不知麗妃為何突然變得疏離起來,忙殷勤地道:“妾身伺候您喝茶用點心吧。”
麗妃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算是允了。
當林依嫻端了一杯茶遞給麗妃時,麗妃接過後,才輕輕抿了一口,就不滿地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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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②③出自叔本華《人生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