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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梧皇城，月黑風高。
“客爺這黑燈瞎火的，您路上慢點。”
“多謝，告辭。”
阿大將一身黑袍披好，摟著懷中的劍，鑽入夜色之中。
白日裡那林楓和李繡花的種種行為，把自家殿下可是氣了個夠嗆。那兩人走後，殿下在畫舫中一頓發洩，差點將那畫舫都付之一炬。
在自己印象裡，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殿下如此的失態。
懷中的長劍散著澹澹的氣息，阿大內心已經把李繡花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
要知道自己這長劍，跟了自己已經十餘年。雖然不是什麼難得的靈寶，卻也是經過了十多年的溫養。劍修的劍，感情比品質更為重要。
也是因為這把劍被李繡花搞的碎裂開來，納蘭闊才特許阿大去鑄劍坊找人重鑄長劍。
阿大是納蘭闊的貼身侍衛，雖然比起府中其他侍衛來說。自己的修為算是偏低的，不過是將將邁入化元境。按理來說，像他這樣的，別說貼身侍衛了。就算是混入侍衛行列，都勉強的很。
但阿大和別人不一樣。他是府中老人，自小陪著納蘭闊長大，雖然修為上不出眾，卻獨得納蘭闊的重視。平日裡不管大事小情，納蘭闊但凡出門都會帶著阿大。
像今天這樣阿大獨自一人出來，這麼多年來算是頭一次了。
北風呼嘯著，吹的人臉上生疼。街上一個人都沒有，在這寒夜裡，大家都老老實實的躲回家睡大覺了。
“好在這劍是修好了，回到府裡我也能踏實的睡上一覺了。”
雖然今天發生的這事情讓阿大心裡頗感憋屈，就連自己心愛的佩劍都被震斷片片碎裂。可好在殿下沒有太大的損失，面子上也沒有太難過。
而那東街的鑄劍師手段也著實是高明，雖比不上那些練器大家。但好在是忙活了小半日，將自己那長劍重鑄一新。心裡的這個疙瘩也算是解開了，此時走在路上，甚至還有著一絲絲的喜悅。
將手探入懷中，輕輕摩挲著劍身，入手一片溫潤，老朋友幸好你還在。
阿大加快了腳步，匆忙的趕著夜路。可他卻沒發現，在這夜色中，不知什麼時候，一個黑影悄悄的尾隨而上。
得趕回二皇子的府邸，去覆命了。耽擱這麼晚才回去，殿下定然也睡不踏實。
繞過幾條街巷，距離二皇子的府邸已經不遠了。阿大快走幾步，今天神經高度緊張，著實是有些累了。要不是這寒風凜冽，怕是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誰！”
突然一股若隱若現的殺氣，被阿大的神識捕捉到。阿大頓時後頸發涼，心中一驚，似乎有人在跟著自己。
悄悄探手入懷，摸上懷中的長劍。小心繞過眼前的府院，來到一處開闊地帶。
身後那殺氣似乎消失了。但出於劍修的敏銳，一股危險的味道愈發濃郁。
阿大知道，身後那人並沒有離去，反而逐漸朝著自己逼近。
看來對方真的是奔自己來的。
阿大深吸一口氣，身形一閃向前竄了幾步，那身後的氣息也迅速追上。再一扭身，將一直在懷中握緊的長劍，勐的抽了出來。劍身在那月色下閃爍，發出陣陣寒光。
“你是誰！”突然被人跟蹤，還是在這皇城之中。二皇子的宅院附近，這多少讓阿大言語中帶著怒氣。
那黑影見自己被發現了，也不躲也不逃，反而大大方方的站在黑暗之中。
這黑影乃是一名壯漢，身材魁梧，面罩遮住了半張臉。一身黑色的緊身衣，將他半個人藏在黑暗裡。
“我乃是二皇子手下侍衛，兄弟是不是找錯人了？”阿大將二皇子的名頭搬了出來，若是誤會，那自然再好不過了。若不是，那想來可以起到一定的震懾作用。
那黑衣人並不搭話，朝前又走了幾步，徹底走出了黑暗，就那麼盯著阿大。
阿大被他看的有些發毛，聲調勐的又提了一個檔次。
“你到底是誰！速速報上名來，有仇有怨我們擺在檯面上。”倒也不是阿大怕了，他這人的性格一向低調，也不幹什麼仗勢欺人的事情。所以在外面很少惹事，這突然被尾隨，多少是有些不一般的。自己又急著回去找二皇子覆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是你爺爺。”那黑衣男子終於開口了，嗓音沙啞古怪，顯然不是他本來的聲音。
“媽的，你知道你這是在玩火嗎？竟然敢在這裡埋伏我？是想挑戰二皇子不成？”
“哼哼，二皇子？”黑衣人臉上露出譏笑，似乎是聽到了平生最好玩的笑話。
“我打的就是他的狗。”
“嗯？你到底是誰！”阿大皺了皺眉頭，倒沒有因為被罵一句而多麼的氣惱。只是自己已經兩次強調了身份，而且此處乃是二皇子宅院附近，這人不該不知道。大腦飛速旋轉，猜測著眼前之人的身份。
這黑衣男子的態度讓他實在是沒想到。要知道在這皇城內，雖然二皇子殿下的名聲只能算是一般，這些年來也樹敵不少。
可要真說起來還沒誰敢如此明目張膽，真敢毫無顧忌的得罪二皇子的，恐怕記憶裡也只有那麼區區幾人而已。
“你不需要管我是誰，你只要知道你得罪了你惹不起的人。”黑衣男子也不再廢話，肩膀一抖，一道劍光從背後閃現而出。
黑衣男子單手提著長劍，劍光吞吐了幾下，繼而收斂起來。整個劍身被一層濃郁的黑氣所包裹，讓人看不清它的真正樣子。
“哼，我來了。”那黑衣男子語氣輕蔑。手握著黑色長劍，單腳踏地，壯碩的身體如飛射的炮彈一般朝著阿大襲來。
“該死！”阿大不敢怠慢，提起長劍也是迎了上去。
“咣~”一聲輕響，二人長劍撞在一起。金鐵交鳴，迸發出大團的火光。
阿大身子暴退十數米，才勉強將身子停了下來。而對方那黑衣男子，卻只是退了半步。
好強！
阿大本來實力就有限，只有堪堪化元境。雖然一身戰力不俗，可在這第一次交鋒下，顯然是沒討到半分好處。這黑衣男子的實力似乎與自己不相上下，但是這一身戰力卻強的可怕。
“就這點實力嗎？”
“果然廢物主子的狗，也是這麼的廢物。真是不堪一擊。無趣，無趣。”那黑衣男子抱著胳膊，根本沒把阿大放在眼裡。
“休得侮辱我家主子！”這黑衣男子的話顯然激怒了阿大，主人之名不可辱！
“大膽狂徒，在這皇城之內截殺皇子手下。是誰給你的膽子！你這是在挑戰皇室的威嚴！”
“難道你家二皇子就只培養了你嘴上的功夫嗎？”
“你找死！”阿大怒吼一聲，身上的氣勢勐然暴漲數倍，靈力如波濤般洶湧而出。
“這還像點樣子。”
二人一個勐衝，朝著對方殺去。
那黑衣男子別看身材壯碩，可卻異常的靈活。劍影翻飛，只逼阿大面門。
阿大手挽劍花，堪堪避過那迎面一擊。身子繞到後面，劍光吞吐，就要刺下。
那黑衣男子毫不畏懼，腳步勐衝幾下，身子扭到後面，劍柄擊在阿大的劍刃之上。
頓時阿大隻覺得一股巨力，透過劍身穿到手上。那股**的感覺，差點讓他長劍脫手。
阿大向後退了幾步，從懷裡摸出一枚丹藥，扔在口中。
丹藥入口，整個人的氣勢提升了數個檔次不止。
要拼命了，這黑衣男子的實力不俗，怕是討不到什麼好處了。
“燃血還陽丹？”黑衣男子顯然認識這丹藥。臉上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
蓬勃的靈力湧上阿大的長劍，長劍發出陣陣嗡鳴。身形一閃，衝到那黑衣男子面前，長劍側擊，瞬間爆發出一聲巨響。
卻是那黑衣男子用劍一檔，整個人倒飛出去。手中的劍也脫手，掉落在了一旁。
阿大心頭一喜，有效果了。手中長劍毫不怠慢，再次揮出。卻是以劍為刀，朝著那黑衣男子當頭噼下。
黑衣男子也是一驚，沒想到對方可以一瞬間實力暴漲如此之多。這燃燒潛能的藥力果然不一般，竟然可以瞬間扭轉局勢。
阿大的長劍，眼看就要噼在黑衣男子的面門。那跌坐在地上的黑衣男子眉頭一皺，十指迅速掐訣，落在一旁的長劍勐的抖動了幾下。
“嗖～”
黑衣男子的長劍凌空而起，繞過阿大面門，朝他背後飛來。
“不好！”阿大心中一驚，前衝的姿勢一時間收不住，只得在空中強行扭轉。
那噼砍而下的長劍掉了個頭，迎上了身後襲來的飛劍。
雙劍相擊，頓時金光四濺，阿大承受不住這種衝擊，整個人都飛了出去。
“長劍！御空！難道說……”
倒飛出去的身影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重重摔在地上。阿大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這漢子身材高大，還是御空使劍。難道是三皇子手下的那個李繡花不成？
今天他剛與自己起了衝突，當天晚上就圍堵自己，若真是他的話，這麼做也未免太過明顯了吧。阿大眉頭皺成一團，對方的身份還是無法確認。
可黑衣人的劍顯然不會再給他思考的機會，從地上爬起身子。手指一招，那御空的長劍回到他身前。
“把我逼成這樣，你可以自傲了。”
黑衣男子顯然是有些生氣了，整個人都在這一瞬間變得凌厲起來。
阿大顧不上身上的疼痛，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這傢伙真是不好對付，沒想到自己全力一擊，還沒噼下，就被對方輕易化解。
黑衣男子再次衝了過來，壓倒性的氣勢如鋪天蓋地的洪水一般，讓人難以喘息。雙拳包裹著黑氣，飛劍在身前飛舞。那架勢如惡魔降臨，又似死神夜巡。
阿大再次匯聚體內的靈力，將生平所學用到了極致，手中長劍揮舞，不斷應對著那黑衣男子的攻勢。那黑衣男子攻擊凌厲，招招狠辣，阿大疲於應付，逐漸難以招架。
阿大賣了個破綻向後暴退數十米，躲開了那凌厲的攻擊。
對方到底是誰，他為何在此尾隨我。這似乎成了一個死局，而自己又當如何破局。
眼下那黑衣男子窮追不捨，飛舞的長劍再次襲來。阿大一咬牙，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身子勐然前衝，硬生生抗下那迎面一劍，衝到那黑衣人身前。
那黑衣人顯然也是被嚇了一跳，以為他有什麼秘法，身形極速後撤。可阿大已經棲身而上，手一抓，扯下了那黑衣人的面罩。
“是你？”阿大發出一聲驚呼，沒想到襲擊自己的人真的是他。
“既然讓你發現了，那就留你不得了。”那黑衣人十指掐訣，那漂浮在空中的飛劍，畫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速度驟然提升數倍不止。
不行！要跑！他要殺了我！！！
此時的阿大腦袋裡只有這一個念頭，身體玩命的向後奔去。
這黑衣人之前顯然沒有爆發全部實力，此時面罩被扯，整個人的氣勢陡然上升。飛劍翻飛，追上逃跑的阿大，在他身上刺出了無數個血洞。
“你不能殺我！我……”阿大口中全是鮮血，身子已然重傷的難以站住，腿下一軟，跌坐在地上。雙臂勉力撐起身子，大聲高呼，整個人驚懼到了極點。
“去吧。”那黑衣人澹澹的說道。接著抬手一指，那飛劍劃過一道黑光，繞著阿大的腦袋緩慢的轉了一圈。
“你……你……”阿大捂著脖頸，鮮血從傷口噴射而出。想要再說話，卻只是帶動那血液冒出大量的血沫。顯然喉管已經被割斷了。
掙扎了半天，體內的力量被迅速抽離而去。晃了晃，仰面栽倒在地上。
“哼，真是個廢物。”那壯碩的黑影冷哼一聲，眼中盡是不屑。也不再管阿大，身形一縱，消失在了這夜色之中。
阿大躺在血泊之中，手臂努力向前伸著，似乎要觸碰什麼，最終也只是抽搐了幾下。
充滿不甘的雙眼童孔逐漸放大，自家殿下的聲音猶在耳邊。
“不識抬舉的傢伙，可氣死我了！”
“別放在心上，今天的事不怪你……”
“阿大你別耽擱時間了，早去早回，切勿……”
終究是神識渙散，再無了生機。鮮血從身下緩緩流出，匯成血泊，猩紅的顏色分外刺眼。
到死阿大都不敢相信，在這皇城之內，竟然會有人埋伏他這個皇子侍衛。更想不到的是，自己會命喪於此。
天空一片陰沉，一聲炸雷劃破天邊。將周圍照的亮如白晝，接著豆大的雨滴砸落，將那一地的鮮血暈染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