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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零下世紀(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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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祭大典快末尾了, 雪族撤掉了所有的祈福臺,只留下最大的祭臺,所有人擁擠地去了祭祀臺前, 等待神蹟。
百年選一次活祭,人人都想爭一爭, 能夠被雪神選中, 縱然要死,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莫大的榮幸。
玩家無法理解他們瘋狂痴迷的追求, 更覺得他們此刻的樣子彷彿鬼上身。
哪有人會因為成為一個祭品而覺得幸運,雪族的世界觀才是正真的扭曲。
但是藏在人群中探索劇情的玩家是不可能說出這些話的,除非他們嫌活得不耐煩, 自尋死路。
畢竟系統一開始就警告過了, 不要冒犯他們的信仰或者有任何一絲不尊重的行為, 要不然本來對他們排斥厭惡的雪族,可能直接把他們架在絞刑臺凌遲。
祭祀快落幕了, 一直在下的雪突然停了。
陸冥抬頭看了一眼白茫茫的天空, 空靈透徹的目光穿透天穹,彷彿在和什麼東西對視。
從第一天雪祭大典開始, 那種若有若無的窺探感一直如影隨形地伴著他。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反應過度了,但是無法言說的不安感一直影響著他。
“怎麼會是一個外來人?”
因為不知道哪裡的金光,從他頭頂直射下去。
然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四周的人突然沸騰起來,瘋狂的尖利叫聲幾乎刺破耳膜。
臺上的大祭司抬手示意他們安靜, 開始說話:“祭祀大典即將結束,我已聆聽到神諭,雪神即將選出活祭,以保下一個百年安康, 能被選中的是你的榮耀和幸運。”
金光已經消散,陸冥放下手戒備地望著走來的大祭司。
心中驟然有不祥的預感,果不其然,原本擁擠的人群散開,形成一個包圍圈。
“別說話了,大祭司下來了,可能要帶走他,做祭祀準備了。”
“不可質疑雪神的決定,金光選中他,那就是他了。”
“就是,雪神怎麼會選他做祭品。”
尼洱只能乾著急,還是司霧尋了外圍的一條小道,拉著對方往那邊跑。
年長威嚴的雪族大祭司臉上掛著和藹的笑意,緩緩向陸冥走去。
陸冥興意闌珊地打量了幾眼彷彿神棍一樣的大祭司, 百無聊賴地環視黑壓壓的人群,試圖尋找尼洱他們,可是此刻別說他能不能看得到熟人,就現在所處的位置都被人牆給堵死,寸步難行。
不管活祭究竟是什麼,到了他身上,必然是一種不幸。
他成了眾人的焦點,沐浴在久久未散開的金光裡。
他抬起的手只好從耳朵移到眼睛,半眯著眼從指縫中直視金光。
而夾在人群中的其他玩家也都看到了陸冥,然而人潮依舊擁擠,尤其越接近那邊的位置越是密不透風。
此刻陸冥的處境進退兩難,厄運值再次靈驗,越是怕什麼越是來什麼。
陸冥剛想抬手捂住耳朵,試圖去抵擋聲波攻擊,但是下一刻不僅僅是耳朵受傷,眼睛也遭罪了。
“百年一次的機會,我等了那麼久,卻得不到神的眷顧,而被一個外人搶去了。”
底下一片歡呼, 都在期待能夠被選中,哪怕最後要經歷痛苦的死亡。
他討厭這種被聚焦的感覺,無數雙視線落在他身上,夾雜著紛擾的議論聲。
而且天上的雪又下了,還越下越大,從不怕冷的他,突然覺得很冷很冷。
大祭司走到他面前,慈眉善目地恭賀:“恭喜你享有金光,得到神的憐愛,成為活祭,那麼希望你能虔誠獻祭自己的軀殼和靈魂,保雪族下個百年安康,屆時我們會銘記你的……”
陸冥譏諷地勾起唇角,不客氣地拒絕:“我不願意。”
大祭司和周圍離得近的雪族人臉色皆是一變,沒想到陸冥會拒絕得如此乾淨利落,他們求之不得的殊榮卻被一個外人如棄草芥。
大祭司沉著臉,語氣也變得不耐煩,“不管你願不願意,神選中了你,你就必須接受,接下來的幾天,你的一切行動都要收到限制,要經歷往屆每個活祭都必須經歷的試煉。”
陸冥輕垂了眼,白雪映襯他過分蒼白的臉色,彷彿下一刻會和雪一樣化開。
已經有人收到大祭司旨意,左右包抄陸冥,準備將他制服。
陸冥也沒想過反抗,若是幾個人他還能跑,可是這滿眼望去全是雪族的人,他插翅也難飛。
“大事不好了,神像冰雕裂開了,其他冰雕都覺醒了!”
“是那個災星乾的,他瘋了!大祭司快想辦法封印他!”
人群突然變得騷動不安,原本準備捉拿陸冥的大祭司,因為突發倩況,神色頓時變得難看,被雪族青年拉住衣袍懇求解決麻煩。
陸冥趁機掙脫開兩個制服他的人,用升過級的磚塊直接砸向一個人,在另一個人目瞪口呆的神色下,快速撿起磚塊,目光深冷地直視企圖靠近的人。
沒地方躲,陸冥當機立斷地爬上祭臺,爬到最頂部。
他載著一身風雪,立於高處,俯瞰底下亂成一鍋的人群,黑卡不知道是不是也覺得冷,破天荒地縮在他的頸窩處不動了。
陸冥把它收回空間裡,就連他都覺得異常的冷,更別說原本生存在沙漠裡的黑卡,此刻的氣溫非常不對勁了。
他能感受到每一片落在肌膚上的雪,引起難以抵抗的戰慄感。
刺骨的寒風吹亂了他的碎髮,一時看不清底下的狀況。
【眾玩家請注意,由於冰雕覺醒,災難降臨,請各位儘快尋找安全之地避險】
每次系統響起幾乎都是報告不好的事,只是現在已經夠亂了,再亂一點也無妨。
風向突然改變,精神萎靡的陸冥沒留神地往前踏了一步,直接踩空墜落高臺,底下發出一片驚呼聲。
如果陸冥只是普通的外來人,雪族沒一個人會關心他的死活。
但是他現在是神親手選中的祭品,就算死也不該是這個時候。
陸冥沒有摔落到雪地裡,而是落入熟悉的懷抱裡,就如之前每一次的墜落,有個人會及時出現接住他。
他睜開眼睛,對上卡戎熟悉的琥珀色瞳孔,視線往下落在對方的脖子。
卡戎有乖乖繫著他的圍巾,並且換了一身保暖的貂裘。
卡戎依舊不說話,只和懷裡的人對視一眼便收回視線。
他摟緊陸冥,展現出可怕強大的災厄能力,只見他走過的地方,冰雪融化,露出漆黑的地表,無一人敢靠近。
驚叫聲和謾罵聲鋪天蓋地,而雪族卻又無可奈何他。
陸冥自動遮蔽那些嘈雜的聲音,摟住卡戎的腰,親暱地詢問:“你要帶我去那裡。”
卡戎依舊選擇做個啞巴,並沒有回答。
陸冥見得不到回應,也不再自討沒趣地追問,而是調整姿勢,將下巴擱在卡戎的肩上,合上眼睡去。
介於少年和成人之間年輕模樣的卡戎,清瘦卻不羸弱,有著沉著穩定的性格,足以給人安全感。
陸冥這一覺睡得很安心,似乎也只有在卡戎身邊,才能擁有這種完全放鬆的感覺。
陸冥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寬大的貂裘上,正是卡戎的那身衣服,而衣服的主人卻不見蹤影。
陸冥摸了幾下毛絨絨的貂裘,很軟也很暖,半晌才剋制地縮回手,才去觀察四周的環境。
這是一處很幽暗的環境,沒什麼特別的東西,反而很簡陋,連個像樣的屋子都沒有,上方擋雪的遮蔽東西,還是一塊黑色的布綁在四個細杆子上。
這裡應該是卡戎的居所了。
沒想到受排擠的小啞巴,會悽慘到這個地步。
陸冥站起來抱著衣服,喚道:“卡戎。”
原本以為要叫好幾聲對方才會出來,結果他剛叫完,卡戎從身後大步流星的朝他而來。
陸冥聽到動靜,轉身面向他。
陸冥問:“為什麼故意弄壞神像冰雕,引起動亂,是因為救我嗎?”
卡戎站在一步之遙,微微點了點頭。
陸冥站在簡陋的居所裡,主動走向卡戎,抬起手輕柔地拂掉卡戎身上的積雪,用寵溺又無奈的語氣說:“卡戎,你好難猜。”
他張開五指穿進卡戎銀白的髮間,慢慢梳理,繼續說:“你不和我說話,你的心思我又猜不到,你要我怎麼辦?”
卡戎安靜地垂著腦袋,眼睛輕輕眨了眨,認真地聽陸冥數落。
忽然卡戎注意到陸冥脖子的紅印,手先於腦子,挑起陸冥的下巴,另一隻手輕輕觸碰,還看到不易發現的針眼,暗紅的血點早已凝固。
這掐痕和紅點在白皙光滑的脖頸處,特別顯眼突兀。
卡戎平靜沉穩的神色因為這些而破裂,眼裡醞釀著幾分慍色。
陸冥一怔,眼波流轉著碎光,不自覺地拉起衣領想要遮住,但奈何卡戎不曾放手,似乎在等他一個解釋。
剛剛拂去的雪又在兩人身上堆積起來,可此刻他們僵持著,一錯不錯地對視著。
陸冥最先妥協,不在意地笑著說:“不小心被畜牲抓的,我自己解決了。”
卡戎依舊皺著眉,做出了一個陸冥意想不到的動作。
對方突然低下頭靠近他的傷處,輕輕地吹了吹……
以前,陸冥見過小孩子受傷了,都有父母吹吹傷口,哄著說痛痛飛走……
雖然很幼稚,但是他很羨慕。
每次他受傷了,都是獨自舔傷,並沒有人會關心他的傷。
如今有人如視珍寶地心疼他,會為他吹傷口了。
陸冥的睫毛輕顫了一下,忍著細密的癢,盯著卡戎的發頂,眉眼悄悄彎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