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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來自異鄉的青年曾記錄過：若你往北方走上近百里的路，就可以隱隱約約看到那象徵著平等的天秤雕塑，除此之外，中世紀的建築物，反射著陽光的彩色玻璃，人們和顏歡笑的交談聲中，從未有過階級鬥爭的瑣事，居民間微乎其微的貧富差距，與那令人陶醉，令人無法自拔的平等對待，共同構成了旅行者對這座城市的無限熱情
“打破平等者下地獄，遵循平等聆聽天堂的頌歌”
教堂裡一如既往的傳出聖歌，我抽出香菸倚靠在柵欄上，等他出來，但是說實話我沒有吸菸的習慣，我所謂的抽菸的行為更像是在人多的地方戴上耳機，以免與人群有任何形式的交流
“不打算給我一根？”
我瞟了一眼“憑什麼”
“平等不適用於惡魔，先生”那傢伙扭出戲謔的笑
“另外，你應該也不想被扣上打破平等的罪名吧”
“當然......當然了”我無奈的從煙盒中抽出一根遞給他
“明智的選擇，先生”
他趾高氣昂的走了，我身處在世界上最平等的城市———克洛提，散發著惡臭，腐爛的味道
教堂上的擺鐘發出陣陣響聲，維克提姆按時走出了教堂，我和他走在回家的路上
“真是有趣，今天主教又窺視了我們其中一個人的靈魂”他饒有興趣的講著
“結果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他是平等的”
“平等......”
“怎麼了嘛”
“你覺得......我們真的是平等的嗎”
他頓了一下，隨之是瞳孔的收縮
“你還是老樣子啊，你打小就是這樣，不管我們怎麼說你都不會相信”他湊到我身邊小聲說道
“不，維克提姆，要是小時候的我可能還會相信，但隨著時間的流逝，我越來越感覺平等是如此的虛假，他......”
“那傢伙又來勒索你了？”他打斷了我
“對......但是不僅僅是這件事......”
他踮起腳摸了摸我的頭
“今天有你最喜歡吃的玫瑰餅哦”
我喜歡維克提姆，他對待任何人都是那麼溫柔，在教會中被人們視為明星的他，幾乎可以稱為平等的代稱，他的愛是如此浩瀚，平均分給了世界的每個角落，他也算是如今唯一一個願意和我在一起的人，自打我小時候人們便把我當異類，他們說我是幾百年未出現過的，聖歌中所描述的，打破平等的惡魔，聽說我的父母為了我，被迫冠以“庇護惡魔罪”被眾人燒死在了十字架上，至此我過上了流浪的生活，在這座繁華的城市裡苟且偷生，若要是真的平等，又怎會有偏見出現？
於是我沒再說什麼，隨著夕陽的流動我回到了家中
維克提姆放下裝滿玫瑰花的籃子，我們的家在很遙遠的野外，是我的父母在生前留給我的，整個房子裡只有一扇窗戶，正對著外面的牆，見不到一點光亮，我不明白為什麼我的父母要把房子設計成這樣子，不過還好，維克提姆那傢伙總是會用自已的畫去換幾朵花回來，使得房子裡不是那麼死氣沉沉
“你還真是浪漫啊”
“浪漫的一生才是有價值的”
“那我肯定，哪怕是把教堂所有的財富加起來，也比不上你的一生”
他噗呲的一笑，再也沒有說什麼了，儘管我是一個無神論者，但還是祈禱著：哪怕每天都是如此我也願意啊
“你覺得世界上最真實的東西是什麼？”我曾向他提問過
“是愛”他堅定的說
“比如？”
“愛著每一個人”
“為什麼偏偏是愛？”
“很多詩歌裡，讚頌的不都是愛嗎”
“所以你在隨大流？”
“不，身處大流可是會被擠死的”
“那你又怎麼確定自已的愛分享給了所有人呢，對於沒接受到你的愛的人，他們應該不會認為自已是平等的吧”
“所以我在努力，努力愛著整個世界”
“世界是什麼”
“大概是人與人之間相互折磨的地獄吧”他漸漸收起了向玫瑰澆水的水壺
“你......”
“開個玩笑而已”
在這之後，我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過他了
“維克提姆？誰知道他跑去哪了，滾開”面對我的提問，居民們鄙夷的說道
而我再次遇見他時，他的臉上滿是淚痕與灰塵
“在我從世界上消失之後，我希望你可以好好活下去，起碼活的時間要比我長”
這是他生前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可能真的是因為他的愛沒有散佈到全世界而導致他受到了神的處罰，又或許世界上的每個人都不應該去愛，就算是愛，也要愛所有人，那個所謂高貴的主教窺視了他的靈魂，那烈焰般的紅色，與那些純白色的、無趣的、平等的靈魂相比，他的靈魂是那麼絢麗
他說他再也忍受不了衛兵的通緝和苟且的生活了，帶著一朵玫瑰在夕陽下和我登上了山頂
“我從未想過我是傳播不平等的人”他帶著哭腔
對啊，比起那些傢伙，維克提姆如此高尚的靈魂應該永存
“我會下地獄的對吧”
我低著頭，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有緊握的拳頭在頻繁地顫抖，我們凝視著對方，他的眼裡是破碎的宇宙
“相信我，請看著我的眼睛，親手殺掉一個不平等的人，他們一定會接納你的”，他遞給我一把手槍“可能你才是對的，這個世界本就不平等”
他站在懸崖邊上仰起頭“請告訴他們，即便如此，我也仍愛著他們所有人”
槍響驚動了樹林裡的鳥，震掉了我的眼淚，“活在別人的記憶裡，何嘗不是一種浪漫呢”
他連帶著那朵玫瑰一同墜入了深淵，玫瑰花瓣隨著他的下落撒滿了天空，懸崖下堆滿了屍體和枯萎的花
這個世界似乎變得更平等了
我在懸崖上待了一夜，腦中思緒凌亂，似乎所有的問題都指向一種解決方案，我拿起那把手槍，朝向自已的腦袋，“我要逃離這個世界”，扣下扳機，一陣風將懸崖邊上僅存的玫瑰花瓣吹落，夜晚依舊寧靜，彈匣中唯一一顆子彈也早已隨著維克提姆墜入深淵
“好好的活下去”
維克提姆那傢伙早就猜到了
我在那裡將就了一夜，那天晚上很冷，冷的也不只有那天晚上，在太陽昇起時，我已經離家不遠了，到家時我將維克提姆的畫收集了起來，之後又在儲物間裡找到了那把落灰的長柄錘子，我再也忍受不了那堵正對著窗戶的牆了，他堵住了本該屬於我的陽光，我奮力揮動錘子砸向了那堵牆，在碰撞到的一瞬間，錘頭朝著反方向飛了出去，砸碎了窗戶，窗戶後面是凋零的玫瑰
這讓我想起維克提姆總是會在特殊的節日裡，拿著換來的玫瑰，在熙熙攘攘的街頭無償送給繁忙的路人，但他的死並沒有讓那些人感到一絲難過，他們反而慶幸自已所遵從的平等沒有被維克提姆打破，繃出的笑聲是如此尖銳而又刺耳，我也從未告訴過維克提姆，那些收到他鮮花的人，大多數都將花扔進了泔水桶裡
看著屋子旁那一小片種著花的地方，我也試著像維克提姆一樣為他們澆水，但是那個水壺很重，我不知道維克提姆是怎樣拿起來那麼長時間的
斜陽的最後一縷陽光被吞沒在這無盡的鋼筋水泥中，我將維克提姆的畫鋪放在地毯上，躺在畫的中央，一種久違的孤獨包裹著我，“是因為失去所愛的緣故嗎，還是說我壓根就不適合這個世界” ，看到那簇枯萎的玫瑰，我確確實實感受到維克提姆他真的死了，想到這裡，一整天情緒的沉澱在此刻爆發，我的眼淚噴湧而出，將畫上的顏料渲染開，多種顏色的交匯是如此的迷幻，如此複雜，就如同這個世界一樣，讓人忍不住想去仔細端詳，我發了瘋似的捶打著地板，打碎了畫框，畫框上破碎的玻璃撕裂了我的手臂，我扯出裡面的畫，用沾滿鮮血的手將它們撕碎放進口中，咀嚼，吞嚥，嘔吐，重複了數十次
“我們永遠會在一起的......一定會的.......”
我哭到顫抖，哭到麻木，眼淚無法停止的溢位，堆滿了整座房子，那一晚，我淹死在了淚水中，屍體從水中漂起，見不到一點陽光，只有漫天星辰
我自然不會相信維克提姆這愚蠢至極的死因
第二天，在我睜眼後，天還是黑的，我的手臂流了一夜的血，在純白色的床單上印下了一抹濃厚的紅色，在我剛到教會門口時，太陽雖然升起，但早已被烏雲遮蓋，周圍陰沉沉的，我走進教會，只看見那聖潔的神像與神像面前被綁在十字架上的人
“這個世界早就已經沒救了！”他一邊掙扎一邊吼叫著
“哪有什麼平等，假的！都是假的！我恨你們！我恨你們所有人！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我認識這個被綁在十字架上的人，他是這座城市裡的一位作家，一位臭名昭著的作家，他總是寫下關於命運的不公，人的不平等或是偏見與矛盾之類的文章，並大肆宣揚，正是如此，他的一生基本上都在東躲西藏中度過，還沒等到他叫嚷完，刀尖就已經貫穿了他的心臟，我看到他瞳孔中的亮光漸漸消散，變成了天上的星星
帕布利特扔下了手中的利刃
“我知道你此行的目的”他輕嘆一口氣
“你真的想要接觸真相嗎”
“當然”
“即使活在無慮的虛假中，也想知曉真相，哪怕會讓你窒息，會讓你哽咽，你不在乎嗎”
“我更害怕真相突如其來，撕碎我的生活”
他招手示意我跟著他，我隨他走在去主教堂的走廊上
“偉大的克洛提用神力創作了這座城市，創造了平等的人，創立了法規制度，這座城已有上百年的歷史”他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我來不是想聽你說這個的”我打斷了他
他停下了腳步壓抑的說道“你們都是克洛提的籌碼”
“你什麼意思？”
“數百年前，克洛提與眾神立下賭約，稱自已完全可以創造一個完全平等的世界，人們之間不再會有偏見與歧視，但是他很快發現平等遠比自已想象的難的多，為了贏下這場賭約，他不惜將自已的雙眼摘下，拋向人間，他的眼睛化為了人形，就此帕布利特，也就是我，誕生了”
“所以這座城市被你掌控了上百年之久？”
“沒錯，在這幾百年間，我一直執行克洛提的意志，抹殺所有不平等之人，追尋絕對平等”
“什麼樣的人是不平等的”
“靈魂顏色不純潔的人”
“當所有不平等者消逝殆盡，真正的平等就會到來？”
“到那時候，這座城市如同所有人的靈魂般純淨，城市裡的每個人在同一時間做同樣的事，吃同樣的東西，過著同樣的生活，擁有一個同樣的名字”
“你管這個叫作平等？”
“這是克洛提的意思，不是我的”
“那你覺得平等是什麼”
“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平等”他說的很果斷
“只要有人的地方，偏見就會在傲慢中攝取養分，野蠻生長”他嘆了一口氣
“克洛提的決策愚蠢至極”
“那你為什麼不去反抗？”
“輸掉賭局，克洛提一定會氣急敗壞的毀掉整座城市，我只想讓他們活著”
“他們是誰？”
“他們是你們”
“不，只有我們是我們，而他們早就已經失掉了靈魂，你們也只是在旁邊看著，和你那偉大的克洛提別無兩樣”
“我有什麼辦法？平等本就是騙局，這場賭局早就可以蓋棺定論了！”他突然激動起來
“維克提姆的死是不平等的！你父母的死也是不平等的！自世界上第一個人因被冠以不平等之罪而死，平等就已經被殺死了！”
“我的父母？他們不是因為......”
“那只是教會的藉口”
“那我也根本不是所謂的惡魔”
“不是”
“所以我平白無故遭受歧視這麼多年，都是因為你們一句所謂的藉口？”
他並沒有說話，但我可以看到，他的眼睛裡漆黑一片，是麻木，是絕望
“你早該殺了我的”
“我對你懷有愧疚，你父母臨死前拜託過我，權當為你而死”
“好，無所謂了，不過既然你提到了維克提姆，我有東西要給你看”
說著我拿出了一封信，我發現它時，它被壓在了花籃下，是維克提姆留下的遺書
信裡這樣寫著：
向所有人致意，死去的維克提姆親啟
請告訴主教大人，我很對不起他
我會死於不平等，這是我從未想到的，我曾嘗試將玫瑰鋪滿全世界，但是世界好像不喜歡烈焰般的紅色，世界殺死了我
我想成為藝術家，想去把愛具象化，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愛會永存
我不會責怪任何人，這不是他們的錯，錯就歸置給這個世界吧
在我死後請記住我，記住我微薄的愛，那是我的全部了
我是維克提姆
是這個世界的犧牲者
是不滅的靈魂
是永恆的愛
是玫瑰
是凋零的玫瑰
教堂裡很安靜，他用視線反覆躍過這字裡行間
“我很抱歉，要是你對我懷有恨意，試著殺了我便好”他將信摺好放在了口袋裡
他從身後掏出一把精緻的匕首
“這百年的負壓我早就不想面對了”
太陽漸漸爬上了教堂的穹頂，隨著午間鐘聲的響起，一攤鮮血赫然出現在本就鮮紅的地攤上
“你還挺果斷的啊”他捂著傷口
“我憑什麼不果斷”
“是啊......是，你說得對，但你沒有瞄準我的要害，你還想讓我說些什麼嗎”
“我不會殺你的”
“為什麼？”
“我這樣隨便折斷維克提姆的玫瑰，他一定會責怪我的”
地毯上的鮮血漸漸凝成了玫瑰花瓣狀
“為什麼？就因為連你這樣的混賬維克提姆也曾經愛過”
“你問我為什麼？”我忍不住抽泣起來
“因為維克提姆......就算是你......”
帕布利特空洞的眼睛中緩緩流出血液，他趕忙擦了擦，強撐著回覆了平靜
“作為克洛提的眼睛，連流淚的資格都沒有，真是可笑”
他看向克洛提的雕塑
“我一直很害怕，害怕你們發現這扭曲的現實，但是我卻無能為力，維持這病態的和諧是我唯一能做的了，我很抱歉”
他轉身盯著我一動不動，他的視線好似穿透了我的身體，注視著我的靈魂
“這一切都是為了所謂平等......”
“但是，世界上真的會有平等嗎”他擦拭著眼角里不斷滲出的血液
“......當然”
“會是什麼？”
我緩緩走向神像並爬了上去
“至於是什麼啊......”我用力踹向神像的頭，隨著轟隆一聲巨響，神像的頭砸在了地上
“真是劣質”
他怔了一怔“克洛提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那又怎麼樣呢”
剎那間，陽光透過教會的玻璃，越過神像，撒滿了整個教會
“太陽昇起時，哪怕是最陰暗的角落都會被照亮，平等從未消逝，只是被藏在了自私與欺騙中”
陽光照進他的眼睛，在漆黑的雙眼中增添了一點光亮
“克洛提還會低頭嗎”
“不會”
“不管向誰？”
“不管向誰”
“他是神嗎”
“是”
“我說他不是”
“他憑什麼不是”
“他若真是神明，在低頭看到水深火熱時，憑什麼不會流下眼淚”
“神就是如此高貴，不會在普通人面前停留片刻”
“那他就是個自私自傲的混賬”
“神不就是這樣的嗎”
“神不應該是這樣的”
“那什麼樣的才是神”
“神可以是任何一個人，可能是你，是我”
“那為什麼我從未見過”
“你見過的，只是你忘了”
“他在哪？”
“他被困在人的慾望裡，人們都期待著會出現一個會為自已爭取利益的神”
“這種神永遠不會出現的”
“你錯了”
“什麼意思”
“當一個人願意為他人利益思考時，神的靈魂就會躍出慾望，湧入全身”
“有人可以做到嗎”
“很少很少”
“也就是說，世界上並無真神”
“不，當你願意施捨，願意為陷入泥潭者思考，願意幫助時，那一刻，你與真神無異”
我們對視了許久
“我的靈魂是什麼顏色的”我半開玩笑的問道
“什麼顏色啊......”
他釋然的笑著
“不知道，我只知道這掛滿灰塵的純白畫布上，需要增添一些色彩了”
第二天，我被帕布利特趕出了城市
“你早該滾出去了，惡魔！”他身後傳來像這樣窸窸窣窣的辱罵聲
“請不要在意他們，聽著，擾亂了賭局，克洛提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殺死所有人，但你不一樣，你的靈魂很熱烈，這個世界在等著你，請不要回頭的走下去吧，這裡交給我就好”
“那你要怎麼辦”
“放心吧，我心裡有數，你知道的，大腦意識不到眼睛的存在”
雖然他這麼說，但我知道正如他所說的那樣，克洛提終將會惱羞成怒的毀掉整座城市，我好像已經看到了滿地骸骨，絕望在追逐著我，我只能不停的奔跑，不，是逃跑，我只能一直跑下去，妄想著逃出這個可怕的世界，我隨即踏上了迷茫的征途，我不知道要逃向何處，也不懂為什麼要逃，明明我更適合死亡，卻被困在死亡的邊界，被慾望束縛著，讓我更加痛苦，我不明白為什麼偏偏是我
教堂的鐘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而那個按時走出教堂的人卻再也不會出現了
“反抗！”帕布利特大聲高呼向人民群眾，這是他積壓許久的沉默忍受開始爆發，他站在教堂前，旁邊癱倒著破碎的克洛提的雕像，“反抗！”他將一切真相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所有人，人們振臂高呼並將他綁在了十字架前，人們無法忍受自已被當做傻子一樣戲弄，無法忍受自已被當做槍使，無法忍受這樣的現實，更無法忍受自已曾經的至親與友人死於這愚蠢至極的理由，“反抗！”縱使人與神之間隔著深淵般的河岸，但是人們仍然開始反抗 反抗 反抗......
然而這也只是我之後的道聽途說
不過說來奇怪，在我逃亡的路上曾遇到一個奇怪的人，他在一條急湍的河流前不斷重複著游泳的姿勢
“你在幹嘛”
“游泳”
“在陸地上？”
“對”
“為什麼？”
“因為我愛游泳”
“那為什麼不在水裡遊”
“那條河流終將會要了我的命”
“所以你在怯懦？”
“算是吧，不過我究竟還是會跳入水中”
“去毫無意義的送死？”
“去看看我在這能溺死人的河流中，能掙扎多久”
“我不理解”
“你也看懂了《被威脅的暗殺者》？”
“暗殺者是誰？”
“是現實”
“誰是下一個受害者？”
“任何人，也包括你”
“我不懂”
“現實淹沒了熱愛，早早的殺死了有著熱愛的人”
“也不會是全部人”
“那只是例外”
“你的結論荒誕至極”
“很荒誕吧，這個世界就是如此荒誕，人們都在期望著自已的熱愛可以貫徹一生，但現實總是能輕而易舉的捏碎他，把他融入這個世界，當作養分”
說罷，他一躍跳進了水中，陽光反射到他身上的水珠，此刻的他如同藝術，不，他就是藝術
而我親眼看見，本是清澈淺薄的河流中，河底緩緩伸出了幾隻形狀扭曲的手纏繞住了他的腳腕，試圖把他拖到水底，他加快了游泳的速度，濺起的水花飛落在周圍的草坪上，開出了豔麗的花，他在水裡遊了許久
“所以人不應該去熱愛嗎”我忍不住向他喊道
他精疲力盡的停了下來，漸漸被拉向河底
“不，朋友，人的明天，正是因為熱愛而存在啊”他的雙眼裡滿是熱忱
隨後，他徹底被拉倒河底，沒有了動靜，消失的悄無聲息，我將剛開出的花摘下輕放到河中以表敬意，花香溢滿了整條河流，我不免為他感到難過，這不可思議卻又充著斥光輝的一幕，僅有我一個人見證過
這個故事很荒誕吧，和這世界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