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記住【微風小說】地址:www.wfxs.info
第83章 誰是美婦人,你個暴君!(還債二更)
與此同時,大秦。
始皇帝二十九年。
午睡醒來的始皇帝嬴政,從睡醒了起來便直接披衣服起身,來到了章臺宮。
他剛進門,就看見在自己位置旁邊新安排的座位上已經坐了一個人。
是他的長公子扶蘇。
嬴政頗為欣慰——
自從之前把道理掰碎了給兒子講過之後,扶蘇就像是變了個人,不再整日裡唸叨那些儒家經典了,真正上手處理政務之後,接觸了更加具體的事務,翻看過各地呈交上來的案子,扶蘇對大秦“以法立國”這四個字的瞭解也更深了許多。
扶蘇如今十分勤奮,每天大清早練習騎射結束之後就會趕來章臺宮,幫著嬴政處理一些比較簡單的奏書。
似乎是因為知道大秦將來會被人推翻之後緊迫感加劇了,原本溫文儒雅的大秦第一公子,硬生生逐漸往父親始皇帝這個工作狂的方向靠攏,搬竹簡搬得手臂都粗了一圈。
“扶蘇。”
嬴政放緩了腳步,慢慢走過去,含笑道:
“怎麼樣,朕午睡這一會兒,有什麼奏書看不懂的沒有?”
見他來了,扶蘇趕緊起身恭敬地行了個禮。
“回阿父的話,這些都還好,方才孩兒看的都是一些較為簡單的奏章,是各地呈報上來,需要咸陽判決的案子。雖然是各郡縣無法判決的,但這部分不算疑案難案,只是吏們在刑罰上有所分歧,孩兒已經儘量折中判決了。”
大秦的司法系統有一個特點,就是容易累死皇帝。
秦法本就嚴厲,秦吏們的法律素養也相當不賴,冤假錯案並不多。但當地方上有一些各地郡守、縣令都不好判決的案子時,就會上報到咸陽來,由咸陽的廷尉來處置判罰。
不過實際上,咸陽廷尉判罰過的疑難案件,嬴政最後還是要親自過一過眼,如今這個事情也落了一部分到扶蘇頭上來。
扶蘇本來還有點擔心,怕阿父會因為自己折中判罰而不高興,畢竟以前阿父總是會罵他婦人之仁,他現在也不太明白自己究竟怎麼做才是正確的,只能先做事,再從阿父的態度決定怎麼去改。
但是他沒想到,嬴政走到他的桌案旁邊,隨手拿起一卷竹簡看了看批註後,卻並未生氣,反倒很和藹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不錯,判得可以。”
扶蘇受寵若驚:
“多謝阿父誇獎。”
“那……那昨日說的那個張良,您準備如何判罰?”
這是他糾結了一晚上都沒想明白的事情。
昨天,扶蘇聽說張良就是後來推翻大秦導致自己亡國的罪魁禍首之一,實在氣不過,提劍就要去殺人,卻被阿父給吼住了,差點被打一頓。
說實在的,身為大秦長公子、從小就被所有人預設的儲君,扶蘇這輩子還沒被自己父親親手揍過,連小時候讀書寫錯字都有僕役替他挨手板。
他實在不能理解,自己明明要去殺了那個反賊,父親卻像是生怕他會動手似的硬生生攔住了。
嬴政看著滿臉好奇、疑惑、不解的兒子,微微笑了笑。
最近,他總是繃著的臉上,笑容好像多了許多。
“扶蘇,你只知道他是六國餘孽,是曾經的韓國貴族,是往後讓大秦亡國的人,但你有沒有想過,他能以這樣的身份躲避追查那麼多年,甚至最後擇一明主而忠,助其滅秦,他有多大的本事?”
扶蘇沉默了。
他當然知道這個人有多大本事,也知道父親為何不肯殺了張良。
原因很簡單——惜才。
大秦如今方才一統六國,正是蓬勃發展的階段,六國故地到處都是想要復國的餘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咸陽起碼有三百天會遇到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刺客,都是奔著他父親來的。
而張良的身份,扶蘇也已經聽說,那是原來韓國丞相家的長子,祖上都是公卿,家門極其顯赫,也正是因為他的身份和財力,有許多六國餘孽都想跟著他做事。
一旦父親能將此人收入麾下,不僅能將許多六國餘孽一網打盡,而且還等於在他們的囂張氣焰上狠狠潑了盆涼水。
這些事情不算很複雜,以扶蘇的腦子想得明白。
可他就是無法理解,父親為何會覺得張良是個可以被收入麾下的人?
那可是亡國滅家的仇,是國仇家恨!
如果這樣的仇恨都可以被威逼利誘給抹平,那麼在扶蘇心中,張良絕對不是個可用之人。
“看來你知道。”
嬴政笑了一聲,再拍了拍他肩膀:
“既然伱心中有諸多疑惑,恰好,朕今日打算去見一見張良,你要不要跟著一起看看?”
扶蘇只是略一遲疑,便當即頷首。
去!怎麼不去!
他倒要看看,這個張良究竟是長了三頭六臂還是青面獠牙,竟然能蟄伏那麼多年,最後幫人滅了大秦!
…………
詔獄。
這裡是咸陽把守最為森嚴的地界,除非有大軍打進咸陽城,否則任何勢力都不可能把人從這裡面劫走。
當然了,普通的犯人是沒資格被關押在這裡的。大部分刑徒在處罰過後,只要沒死沒殘,都會被髮去長城或者驪山等地,作為修築工程的苦勞力,要麼便是去舂米,總之大秦不會讓一群犯人當米蟲,白白在牢裡呆到刑期結束。
在詔獄裡關押的,基本都是如張良這樣身份比較特殊的人。
不好殺,也絕對不能讓他們離開視線。
嬴政一年都難得來詔獄一次,但也不是從來沒來過,所以他對這裡的環境並不驚訝。
而扶蘇就不一樣了。
他落後父親半步,發出低聲的驚歎:
“阿父,這裡真是人能呆的地方?!”
在扶蘇看來,這詔獄真的不像是活人能在裡頭待著的。
詔獄裡暗無天日、只有火把照明,這也就算了。
可這裡的通道狹窄低矮,在扶蘇前方,父親嬴政身量高大,為了進入詔獄時能稍微不那麼麻煩,連通天冠都摘了下來,哪怕是這樣,嬴政行走在裡面時都要弓身低頭,實在是有點委屈。狹窄就更不必提了,他們父子倆在裡面都不能並肩行走,只能一前一後的,否則就會直接卡住。
也幸好他倆身材都不胖,不然走都走不動!
嬴政嗤笑:
“你真是以往在宮裡待慣了,見識少。”
“這詔獄若是太過寬敞舒服,那還叫詔獄麼?叫客舍算了。”
“況且,通道狹窄低矮,正是易守難攻之處,若有刺客劫獄,只需二三人在裡頭輪流把守,便能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否則為何要將此處修建得如此憋屈。”
就當扶蘇正在認真聽父親教育之際。
前方忽然傳來了一道有迴音的嘲笑聲。
“笑話,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假若我張良今日就要自盡於此,你待如何!”
“你爺爺我今日就要與你們同歸於盡,你又如何!”
張良?
那不就是今日要見的人嗎?
扶蘇眼神一凝,右手已經按在了自己腰間的佩劍上,蓄勢待發。
他雖然從小學的是儒家,可儒家也絕不文弱,君子六藝他學的極好,劍術也同樣不差。
如果此時詔獄裡有刺客暴起發難,扶蘇有自信,自己最起碼能殺兩個,再用這條命給父親擋劍!
但一隻大手覆蓋住了扶蘇握住劍柄的右手上。
嬴政淡定道:
“穩重些,扶蘇,不過是說些亂你方寸的話而已,你就真要動手了?”
“他被綁著呢,怎麼與你我同歸於盡?”
扶蘇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嬴政三兩步走到一間牢房門口,伸手摘下牆上火把往裡面照了照,就見一個年輕人被四條鎖鏈綁住了四肢,鎖鏈的另一頭根植於土牆之中,讓他整個人都被固定在牢房的正中間,連撞牆而死都做不到。
他側身把扶蘇拉過來,讓兒子也看:
“你看看,他這副模樣還想同歸於盡,你覺得可能嗎?”
“自盡都做不到,惱羞成怒的狂悖之言罷了,狂生大抵如此。”
牢房裡,被綁成了個大字形的張良一聽這話,氣得臉都紅了。
他對外頭的人怒目而視:
“我知道你是那暴君嬴政,你要殺要剮都可以,但士可殺不可辱!”
嬴政頗為玩味道:
“噢?你認得朕?”
張良奮力朝門口啐了口唾沫:
“我呸!我不僅認得你,若你今日不殺我,來日我定會殺你,還要親眼看著這暴秦是如何亡國的!”
很有氣勢,很不怕死。
但可惜,張良並不是個孔武有力的傢伙,就連唾沫星子都沒噴到門口。
扶蘇看父親一點都不生氣,也皺眉打量起了裡頭那傢伙來。
看了半天,他遲疑道:
“這真是個男子麼?阿父,他看著比美婦人還美婦人啊,不會是抓錯了吧?”
嬴政還沒來得及回話,牢房裡的張良就簡直要炸了。
張良拼命掙扎起來,恨不得要把鎖鏈的另一頭從牆上給拔出來砸在扶蘇臉上:
“誰是美婦人?誰是美婦人?!”
“士可殺不可辱,你這廝說話好沒道理,你喊嬴政阿父,果然是暴君生的小暴君,你們秦王都是暴君的種!”
還債進度6000/6000,還完了,結束!<BR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