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記住【微風小說】地址:www.wfxs.info
路之珩逃也似的回了房間。
沒人需要回電話。
沈雋一早就跟他報備了行程,今天要和幾個朋友聚一聚,會晚些回家。
還是洗洗睡吧,畢竟眼睛一閉一睜一天就過去了。
他給手機充上電,轉身去了浴室,錯過了沈雋發來的訊息。
*
與此同時,寧市,流觴閣,祈景廂。
吃完晚飯,沈雋和一眾好友照例來這裡消遣,包廂裡都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他出國之後也沒有跟他們斷了聯絡。
這麼些年過去,他們幾人身上有重擔的就繼承家業,想鑽研學術的就去深造了,無事一身輕的就繼續滿世界浪蕩。
將各奔東西這個詞演繹得淋漓盡致。
好在大夥都是重情又念舊的人,一年到頭還能趁著這幾天能聚一聚。
發出去的訊息遲遲沒有回應,看著毫無動靜手機螢幕,沈雋眉心微蹙。
“皺什麼眉呢沈雋,該你出牌了,”坐在他旁邊的傅從嘉屈指敲了敲桌子,“牌不好也得出,趕緊的。”
“催什麼催,他的牌不好都能把你打得落花流水,牌要是好了你不得輸的更慘。”
程一諾精準吐槽:“玩了這麼多年還是不長記性,又菜又愛玩說的就是你本人。”
傅從嘉眼睛一瞪:“你……”
“我什麼我,我說的是實話,”程一諾沒給他反駁的機會,扭頭問沈雋,“今天怎麼沒把沈恪帶出來?”
沈雋看看桌上的牌面,隨手出了一張,“我叫他了,他說有事,改天再約。”
沈恪最近神神秘秘的,他也不知道自家弟弟在搞什麼。
“不想來肯定是因為不想理你唄,”傅從嘉冷笑一聲,拿了一根菸叼在嘴裡,“你比人家了大三歲,中間隔著一個代溝呢。”
程一諾回懟:“那你不也是一樣。”
“我當然不一樣,”傅從嘉滿不在乎道,“盼著他來的人又不是我。”
程一諾:“…………”
這倆人從小掐到大,相愛相殺二十多年就沒消停過。
對面的江殊辭撂出一張牌,指了指傅從嘉的手,“煙掐了。”
“我又沒點著。”
“你信不信你一會兒順手就能點著了。”
傅從嘉:“…………”
他信。
“但是為什麼?”
“喬哥還在這呢。”
見他一臉懵,江殊辭解釋道:“我們幾個聞點二手菸就算了,難道你想讓他把煙味帶回家,霍霍我小侄女的身體健康?”
“對不住啊喬哥,”傅從嘉把煙扔在了菸灰缸裡,“順手了。”
楚荀和喬鬱深沒參與牌局,在一旁打球,聞言,他收起球杆笑了笑:“沒關係,我回去也要先洗澡才能進兒童房。”
“沈雋,又該你了,”見他一直不出牌,江殊辭提醒道,“你今天怎麼心不在焉的?”
“有嗎,”沈雋將手機倒扣在桌面上,捏了捏眉心,“可能是時差還沒倒過來。”
幾人又玩了一會兒,喬鬱深拿上外套走到門邊,“我先回去了,後半場我就不去湊熱鬧了,你們玩得開心。”
程一諾看了看時間,“這麼早?”
“回去還要哄小姑娘睡覺。”他晃了晃手機,喬笙剛才發了資訊問爸爸什麼時候回家。
沈雋也跟著起身,傅從嘉按住他,“喬哥就算了,他有家有室的,回家陪夫人陪女兒,你孤家寡人的,回去幹嘛?”
程一諾接茬道:“可別跟我說是回去陪奶奶,老人家睡覺早,等你到家,她做夢都做了幾輪了。”
他倆這會兒倒是有默契,一唱一和的活像在演雙簧。
沈雋難得毒舌一回:“不然呢,留在這裡等著聽你們魔音貫耳嗎?”
“…………”
“走了,改天再聚。”他擺了擺手就往外走,留下兩人面面相覷。
傅從嘉道:“他不對勁。”
程一諾點點頭:“我也覺得。”
“沒有沒什麼不對勁,”江殊辭笑了一聲,將桌上的牌面攏起,“他八成是回去陪物件了。”
另外兩人同時:“嗯?”
“你們看不出來嗎?”
對上二人清澈而單純的眼神,江殊辭饒有興致道:“不如我們賭一賭?”
程一諾:“好啊。”
傅從嘉:“賭就賭。”
江殊辭又看向坐在一旁的楚荀,“阿荀來不來?”
“賭注是什麼?”
“還沒想到,先欠著。”
楚荀理了理袖口處的褶皺,頭也不抬道:“行,我站你那邊。”
*
沈雋還不知道那幾人已經開始關(bā)心(guà)他的感情生活了,他剛到家,路之珩的影片電話就撥了過來。
“你發訊息的時候我在洗澡,沒看到,”路之珩看了看他身後的家居佈置,“你回家了?”
“嗯。”
他拿著手機坐進了被窩裡,沈雋感覺他的髮尾好像還有些溼,但因為光線原因,看得並不真切。
“吹過頭髮了嗎?”
“吹過了,”路之珩伸手把乾燥的髮絲向後一捋,眼前就清明瞭許多,“沈哥,你喝酒了嗎?”
螢幕裡他的臉稍微有一點紅,但不明顯。
“嗯,喝了幾杯。”沈雋的手背在臉頰上貼了一下,還好,不算很燙。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這幾天在家過得怎麼樣,跟叔叔阿姨相處的還好嗎?”
“湊合。”
他們家一直實行放養式教育,夫妻倆對孩子的管束都很寬鬆,現在只會更加自由,甚至……客氣。
還好最近老爺子也忙著跟戰友聚會,整天都不著家,不然就憑他們三人拙劣的演技,第一天就得露餡。
他爸媽估計也是看出了他的不自在,所以今天才出門了。
只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路之珩也是這麼想的,他今天一大早就給宋予矜打了電話,打算約這人出來玩一天。
對面傳來的聲線卻不屬於宋予矜:“喂。”
被人擾了清夢而不耐煩的語調,還帶著點兒朦朧的睡意。
“謝染之?”
路之珩看了眼螢幕,確定自已沒撥錯號碼,“你怎麼拿著宋予矜的手機?”
“哦,看錯了,我以為這是我的。”
謝染之打了個哈欠,然後就是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小宋總,別睡了,你兄弟給你打電話了。”
這倆人……昨晚是一起睡的?
路之珩: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他相當有眼力見的掛了電話。
跟沈雋說起這件事,路之珩指了指臥室天花板上的燈帶,“今早的我就好像一隻巨大的電燈泡,鋥亮的那種。”
沈雋沒忍住笑了一聲:“阿珩好可憐。”
他倚著沙發靠背,半仰著頭,客廳裡明亮的流蘇燈帶映入他墨色的眼眸中,就變成了夏夜閃爍的星河。
路之珩最喜歡看他笑,沈雋笑起來時,眼睛會彎成一道優美圓潤的弧度,很像月相中的蛾眉月,臥蠶卻是飽滿的,特別勾人。
思念是種很神奇的感情。
見不到沈雋的時候,路之珩也沒覺得有多想他。
或許是因為兩人都不是黏人的性格,回來的這幾天,他們會閒聊幾句,平淡而隨意,稱不上熱切。
想念就像一條煙霧凝成的絲線,細細的,鬆鬆散散地纏繞在他周圍,一揮就散,但很快就能重新聚集。
可以感受到它的存在,卻很微弱,並不強烈。
幾乎是在看到沈雋的瞬間,想見他的念頭從心底瘋狂向上生長,幾乎將路之珩淹沒。
牽手也好,擁抱也罷,想要觸控他。
現在,立刻,馬上。
對上他近乎專注的神情,沈雋一時間想不起來自已原本要說的是什麼了,“怎麼這麼看著我?”
路之珩沒說話,看不夠似的盯著他。
他眉眼總是清冷的,膚色白,瞳色淺淡,目光鎖定在某處時很少帶什麼情緒,顯出一種無機的質感。
即使笑起來,也都是浮於表面,客套而禮貌。
這一點,早在他們一起去Chatsworth的時候,沈雋就發現了。
那時的他莫名就有一個念頭,他想做點什麼讓路之珩更開心一些,至少能牽動他的情緒。
最好是像他們初遇那晚一樣,或者能更張揚、更恣意一點。
他喜歡那樣的路之珩,靈動,狡黠,有著蓬勃的生命力。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做到了。
沈雋學著他的樣子,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阿珩。”
路之珩應了一聲:“在呢。”
然後他聽到沈雋很輕的說了一句:“有些想你。”
似嘆息,又似呢喃。
溫柔而清澈的一絲想念順著話語溜進耳蝸裡,路之珩心下一軟。
“沈哥又搶我的臺詞了。”
他拖長了腔調,一字一頓道:“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