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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春山回到小院,一邊擦著演技大爆發的淚,一邊問芸豆前面的情況。
聽芸豆說,賀掌櫃一句“送衙門”就將柳老漢兩口子送走,柳春山滿意地點頭。
賀掌櫃是賀家積年老人,鬧事的事情一年不處理個十回也有八回。
處理柳老漢夫婦這種小事,簡直不要太得心應手。
但一次可以,兩次可以,若是日日都來鬧,那就不好辦了。
柳春山最是瞭解柳老漢夫婦,他們絕不可能就此罷休。
就算他們想要罷休,她的讀書人好大哥柳振邦,也絕對不允許他們罷休。
最要緊的是,究竟是誰告訴柳老漢夫婦,她如今的棲身地?又是誰帶他們來的京城?
柳春山可不相信,最遠地方只去過柳芽鎮的二人,能這樣體體面面走到京城。
且不說一路辦理路引,和認路問題,單單是路上衣食住行的盤纏,便很難拿得出來。
所以這兩人背後一定有人。
可她柳春山,不過剛得自由一平民,哪裡會有人費盡心思來整她?
能有如此心腸,又能想辦法的,除了她的好大哥,柳春山實在不做他想。
“所以柳振邦也來京城了?”
這樣一想,柳春山就覺得和安堂後院不能住了。
柳老漢夫婦尚且好對付,她那個毒蛇一樣的大哥,可沒那麼好糊弄。
好在柳春山本就打算搬出去,前幾日也看到幾套中意的房子,若是想搬家,倒也不算什麼難事。
柳春山向來行動派,想到就去幹。
確認柳老漢夫婦離開,柳春山就約了牙行的人定房。
一套兩進的院子,因為位置在南城,相對而言房租還算便宜。
即便如此,一個月的租金也要近二兩銀。
因著柳春山願意一次付一年房租,所以房主也爽快地抹了零頭,收了柳春山二十兩算作一年房租。
此時的柳春山,無比慶幸自已在賀家的節省,也無比感激柳月卿信中夾的銀票。
讓她在和安堂年底分紅下來前,能夠在京城生活得很有安全感。
裝作一臉肉痛,數了又數地付完房租,柳春山又對那中人道:
“嬸子,還有點事,能那麼快進京,您再幫我安排兩個人搬家吧。”
說完,拿了幾吊錢給牙婆。
牙婆見她穿著素淨,長相可人笑起來又討喜,接過錢爽快道:
“放心吧,包在你嬸子身上,以後記著多給我介紹點客人就行。”
柳春山自然甜滋滋地應下,又說了一籮筐好話,才將牙行的中人送出門。
牙行的人辦事很快,柳春山上午租下房子,她中飯還沒吃完人就上門了。
因為本就沒打算長住,柳春山的東西也不多,兩個精壯漢子,沒多久就搬得差不多了。
烏扇得知柳春山要搬走,很是不捨地回到後院,對柳春山道:
“你又沒錯,幹什麼你搬走啊?”
“你要是真怕他們後面鬧,你把夫人的名頭抬出來,看看他們誰敢!”
柳春山搖了搖烏扇拉著她的手,故意笑得揶揄道:
“怎麼?你一個人睡害怕呀?”
“我還想著你烏大聖手住個小房間,實在是太過委屈你,所以故意給你騰地兒,你怎麼還不領情啊?”
見烏扇要急,柳春山忙止住玩笑話,安慰道:
“好好好,不逗你了。”
“我知道可以找夫人幫忙,但一次找夫人,次次都找夫人嗎?夫人平日有多忙,你我又不是不知道。”
“更何況,若他們天天鬧,不僅影響和安堂的聲譽,也會影響到我的利益。”
“而且要是他們哪天急了,直接找人衝進後院,我不就危險了嗎?”
“你知道的,我有個讀書的大哥,唸書他或許沒什麼天賦,但害人的天賦確實有兩把刷子。”
聽柳春山說到這份兒上,烏扇也不好再勸,只能惋惜地點了點頭。
柳春山見狀,便安慰她道:
“沒事,和安堂的坐診大夫不是有休沐嗎?到你休沐的時候隨時來找我玩,我可是租了個二進的院子,有你住的。”
烏扇聽到這話,先是舒展眉眼,然後又有些擔憂道:
“啊?你一個人帶兩個奴僕住的話,一進的小院兒就夠了吧?那你銀錢還夠花嗎?”
說著就從荷包摸出幾張銀票道:
“在和安堂幫工能賺幾個錢?這些你先拿著用,回頭不夠了再找我。”
烏扇的情況,柳春山是知道一些的,她的命也不比自已好多少,家裡的花銷就指著烏扇一人,這錢她如何能收?
“我夠用,這幾年我也攢了點小錢,租房的銀錢還是有的,回頭我要是真需要再管你借。”
柳春山不欲一直拉扯,看了眼門外天色道:
“行了,我還得去收拾新家,今日就先不留了。”
烏扇無奈,只得放行。
第二日正逢月末,柳春山照賀明堂的要求,過來和安堂盤賬。
剛進和安堂的巷子口,柳春山就見和安堂的小廝,正在巷口張望不停。
柳春山心中一突,讓馬伕將馬車停在巷口,芸豆已經很有眼色跑到小廝面前打聽。
小廝見到芸豆就是一喜,說了兩句,就朝柳春山所在的馬車走來。
“賀掌櫃讓您從後院兒後門進,昨天那倆夫婦又堵門口呢!”
“又來?只有那倆人嗎?”
小廝搖搖頭道:
“還帶了倆半大孩子來,讓倆孩子跪門口找姐姐呢!”
小廝說這話時,小心翼翼的看柳春山臉色,見對方面色平淡並不見喜怒,一時不知是個什麼章程,只能繼續道:
“賀掌櫃的意思,要麼您今日干脆別去,回頭讓人將賬本送您家中。”
柳春山沒有說話。
不是她不想說,而是被氣到了。
偏心眼兒爹孃,柳春山可以不管他們死活。
人面獸心大哥,柳春山更是恨不能讓對方去死。
可偏偏來的是兩個小的。
她的一家子骨肉親人中,只有那雙龍鳳胎弟妹,一直捨不得她這個姐姐,對她始終抱有善意。
回想上輩子,柳春山記憶中,爹孃大哥對兩個小的都還好,便硬了心腸道:
“讓賀掌櫃跟他們說,我被大公子調回江淮了。”
“若是再鬧……就直接報官吧。”
看著小廝應聲離開,柳春山讓車伕掉頭回家,一邊拿出一吊錢吩咐芸豆:
“拿著這個,去找街頭的小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