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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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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清晨,陽光溫和,草叢細葉掛著細細霧氣,凝成露珠滴落土壤消散,枝頭幾隻翠鳥相互依傍,沐浴著初日,默契的未發出一絲聲響。

李澤源驚醒,額頭滲著細密的虛汗,扶額坐了起來,只覺頭疼的厲害,緩了緩才看向周圍,雖陳設簡單卻又是金碧輝煌,若不是對面書案牆上一個大大的禪字,說這是太行寺靜室怕也沒幾人信。

一個少年灰衣武僧打扮,留有一頭烏黑長髮,束得一絲不苟,在書案前坐得極為端正抄寫著經文,聽到動靜,抬頭,正好對上李澤源看來的視線,突發的緊張耳根微紅,顯得不知所措,手中筆滾落在抄好的經文上畫出一道難看的弧線,又是一陣手忙腳亂收拾,卻越慌越是亂,乾脆不收拾,直直站了起來,聲音微顫道:“李前輩,你醒了?渴嗎?我倒水~”說著哆哆嗦嗦拿起茶壺,對了幾次才勉強將水倒入杯中。

李澤源打量著他,懵懵懂懂的天然呆,沒記錯的話他應該是歸辭的關門弟子,也是唯一一個帶髮修行的徒弟——木小寧,印象裡他好像挺怕他的,緊張,慌亂,結巴,耳根紅都是特點,收回目光,沒理他,自顧自理了理衣襟,頭髮隨便往後一捋,就下床準備離開。

木小寧忙不迭跟上喊住:“前輩,多休息,師父說,你心脈受創,舊傷嚴重,要靜養些時日。”

李澤源聞言看了看他,也不以為意,他的心脈什麼情況他自已清楚,不然就那區區靈寶又怎麼能引他入幻境,問道:“我躺了多久?”

“一天一夜,現辰時末。”木小寧如實答道。

李澤源微微一愣,原來已經這麼久了,也不知詔陽現下如何,按正常來說他應該到山頂了,對著木小寧擺了擺手以示自已沒事,徑直就出了門。

顯然木小寧也是得了歸辭指示,要好好照看他的,因此默默跟著,他若要去哪便隨他,他也不攔就是。

穿過幾條迴廊,李澤源這才發現他對這裡根本不熟,回頭稍有疑惑看著木小寧,他竟然也一臉茫然回看著他。

李澤源輕嘖了聲,問道:“歸辭在哪?”

“這裡是重華殿,師父寢室,找師父,要到山下太行殿。”木小寧恭敬回道。

“山下?”李澤源思索片刻,他一直以為太行寺是山頂,原來他每次只到了半山腰?

“嗯。”木小寧重重點了點頭,又補充道:“師父有說,你醒來會走,讓我告訴你,你的朋友,他會善待。”歸辭跟他說了很多,他抓到的重點複述,言短意明。

李澤源又是嘖了聲,埋怨的神色,你怎麼不早說?正色問道:“你師父還說了什麼。”

“師父說,悅酒山的桃花他想去澆澆水。”木小寧撓了撓頭,這話是歸辭說的沒錯,可要不要傳達給李澤源,他靠猜的。

李澤源哦了聲,大概明白歸辭的意思,自他去了悅酒山這一百多年來,歸辭竟也沒來過一回,這次是百年後的第一次見面,並不是那麼愉快。

“前輩要下山?”木小寧看李澤源作劍指拈訣,連忙追問道。

“代我跟你師父說,謝謝他。”說著,暮雪祭出,也未等木小寧回話,已御劍上了半空。

木小寧呆呆站著,目送直到看不見李澤源身影,這才下山向歸辭彙報。

太行寺內,詔陽端端正正跪在佛像跟前,一路上來他可是一點都沒偷懶,汗水和泥粘在臉上,經簡單擦拭才沒顯得過於狼狽。

歸辭禪坐佛像跟前巍然不動,手裡佛珠轉動,嘴裡念著經文,臉色淡然,彷彿對詔陽的到來都毫不知情。

詔陽再次俯身一拜,恭恭敬敬道:“還請歸辭世尊救救我哥哥。”頭磕落在地,實實在在一聲悶響。

歸辭:“人已逝,施主可清楚?”

詔陽:“……”他知道,李澤源問過他同樣的問題,他欠白冰的確實太多太多。

歸辭起身面向他,雙手合十,唸了句“阿彌陀佛。”

詔陽又是誠懇磕頭一拜,咬牙懇求:“還請歸辭世尊,救救我哥哥,晚輩甘當牛做馬必報世尊今日之恩!”

“實在慚愧,施主所求有違倫常。”

“還請歸辭世尊,救救我哥哥!”詔陽又是一個磕頭。

歸辭深吸了口氣,“想必,李予白有給施主講過的,或成魔,也回不到過去,以施主現在修為,不成事。”

“……”詔陽糾結,雙手使勁抓著衣角,他才知道他在救白冰這事上,他真的很沒用。

歸辭:“你可想好,你哥哥若是成魔,於你,於仙道又該如何?仙魔本就是兩立。”

“我……”詔陽無話可說,重重磕下頭,久久不敢抬起,他不敢做任何決擇。

這時,木小寧已站在門外,向內看看,對上歸辭時,見他點了點頭,這才跨步入內。

“師父。”木小寧行了禮。

歸辭面色如常,平靜不顯情緒:“走了?”

“嗯,走了。”木小寧應道。

“可有說什麼?”

“說,謝謝你。”木小寧一本正經應道,雖覺得奇怪,但也不得不說。

“呵。”歸辭又露出溫和的笑意,略有深意看了眼誠懇伏地的詔陽,輕嘆了口氣,道:“是孽是債都是個人造化。”

“師父,”木小寧欲言又止,有點委屈的眼神看著歸辭。

“何事?”

“師父去悅酒山時,能否帶上徒兒?。”木小寧說著,眼中滿是期待,加上幾分呆然顯得似受了很大的委屈。

詔陽一聽要去悅酒山,猛抬頭,抑不住激動道:“歸辭世尊,是要去悅酒山嗎,是真的嗎?”

歸辭在兩人間切換著視線,嘴角含笑,只是點了點頭,木小寧,詔陽都只當是應允了,一個高興收斂,一個激動興奮。

“小寧,這兩天你去南陽打探下侯萬枯去向,將金剛符文切入地界,謹記切莫惹事。”歸辭和顏悅色吩咐道,從袖中取出一塊金黃色方塊,是施了法的金沙。

“是。”木小寧點頭應著,伸手接過金沙,又是一臉期待的看著歸辭,等著是不是還有什麼話沒交代完。

歸辭笑了笑,補充道:“完事,直接到悅酒山找為師。”

“是!”木小寧爽快應道,足以證明他很激動,腳步輕快得令而去。

詔陽瞟著木小寧離開的身影,意味著歸辭很快也要動身前往悅酒山,回過頭滿臉堆笑道:“謝謝歸辭世尊!”

歸辭臉上無過多的表情,回眼看他的眼神都算是冷淡,唸了句阿彌陀佛,又回到到神像蒲團前禪坐。

留在原地臉上僵笑的詔陽,略略覺得有點尷尬,一點一點收斂起興奮,乖順的像只小綿羊低著頭靜靜等著。

時過半晌,佛前香燭已然過半,燃過的灰不堪重負,絮絮落下,太陽西斜,將殿中兩人影子拉的老長,詔陽也難得好性子,跪得難受也只悄悄動下,偶爾抬頭偷偷瞄幾眼歸辭,見仍是沒動靜,那就還乖乖跪著,慢慢等著。

“鐺!”至遠傳來悠長的撞鐘聲,鐘聲敲過三輪,歸辭這才悠悠起身,不緊不慢燃香換盞,又是拜了拜。

詔陽打起十分精神,一雙星眼提溜轉,瞧得仔細也好奇,就是沒敢起來,怕一起來,歸辭就反悔不去悅酒山了。

“施主先用過晚膳,今晚在東南殿歇息吧。”歸辭一套動作做完,徐步準備離開佛殿,到詔陽跟前停了停,沉吟片刻,還是步出殿外。

詔陽連忙起身跟著,只可惜跪得太久,腿麻站不穩,噗通撲倒在地,連歸辭的衣角都沒抓住。

歸辭卻紋絲未動,餘光都不曾給他。

詔陽忍著腳上傳來的麻痺感,一瘸一拐跟了上去。

一夜無眠,剛天邊第一縷翻白,詔陽早早起來,等著歸辭來帶他去悅酒山,但又怕他不來喊,就這樣,出門轉一圈,又回房轉一圈,坐立難安。

一直等到了近午時分,詔陽才等到小沙彌來通知他該回悅酒山了,可歸辭卻先走一步。詔陽好氣又好笑,白等那麼久竟然是各走各的,歸辭很不待見他嘛。

一如往常,到了飯點,李澤源仍是在案前擺了兩套碗碟,這才剛滿上酒,歸辭面帶微笑而來,坐在他對面,擺上帶來的齋菜,像極了常來串門的好友。

李澤源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坐到一旁去,歸辭卻不照做,端起茶杯剛要喝。

“那是婉婉所用。”李澤源冷不叮說道,伸手指了指那套碗筷。

歸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杯中白水,依然一飲而盡,“……”不出意外,他也當場僵住,白瓷般的臉頰瞬間暈紅,是酒。

“你……、我……、呃、”李澤源語塞,當場呆住,酒香濃郁都分辨不出?

歸辭輕咳了聲,依舊和言慍色:“這悅酒山打理得不錯,桃花滿園,美不勝收。”

一席無話,歸辭帶來的齋菜李澤源一口未動,而李澤源準備的素面饅頭歸辭卻一口未剩。

飯後,詔陽也剛好回到,留下他風捲殘雲,取了他身上白冰內丹所化的藍彩晶石,他們便進入內堂商量白冰之事。

經過兩人細議,當下只能先用靈寶招魂,鎖定魂魄去向,再將齊聚白冰魂魄的靈寶打入白冰體內,再築起死回生之術。

歸辭將那顆他徹夜靜化的三百年靈寶置於白冰額前,本由他起陣作法,可李澤源卻非要親力親為,不顧內傷未愈,歸辭也知他性子倔強便由他去。

靈寶綠光幽幽,在法術加持下綠光愈發明亮,細細的流螢星光相聚,轉而又無聲散開,白冰的內丹晶石並沒有產生共鳴,沉寂的藍彩也將要消失。

半個時辰已過,李澤源額前細汗密佈,唇色微白,仍依然招不到白冰的魂魄。歸辭實在不忍給他過了些靈氣,溫聲勸道:“要不換我來。”

李澤源不為所動,看來白冰的魂魄是被侯萬枯困住,不然以他與歸辭的修為加上這三百年的靈寶、以及千年修為的內丹,怎麼還識不到魂魄所在招不回來。

“師父。”是木小寧的聲音。

為了不被打擾,歸辭早設下了結界,在外面的人根本不知裡面的情況。木小寧此時應該是處理完南陽的事回來了。

“金剛符文已在南陽地界埋下,徒兒打探到那個魔頭就在南陽白家內,近日都在清理白家亡魂,並沒有返回九幽魔都。師父放心,我並沒有讓對方發現。”木小寧善追蹤偵查,加上其身形瘦小,走路輕聲如飄葉,隱藏之術往往讓他人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聽到侯萬枯仍在白家處理亡魂,李澤源心裡一急,氣息不穩引發內傷,嘴角滲出鮮血。

歸辭心有不忍,強行中斷讓他昏睡過去,收了結界讓木小寧進來。

第一個衝進來的是詔陽,“怎麼樣,我哥哥……”當看到躺床上的李澤源,他識趣閉嘴,這事本就不易,他再傻他也是清楚的。

木小寧是眼裡有活的人,踏入那刻就已觀察了一圈,先是看了眼歸辭,再到李澤源,最後目光落在白冰身上,跟著歸辭久了,總能猜到他下一步要做什麼。眼下的情況說明此次招魂並未成功。

歸辭在為李澤源療傷,他也不需多問,手起拈訣,很快築起金剛封印將那塊藍彩內丹封入靈寶。現下缺的魂魄無法再進行下去,接下來只能用靈寶去尋回魂魄,才能有下一步。

詔陽看得目瞪口呆,木小寧不過跟他年紀相仿,怎麼他法術這般麻溜,手指不自覺跟著動了動,琢磨著這術法是不是過於簡單,也不曾懷疑這術法是不是被自已忽略。

靜待歸辭給李澤源療傷完畢,木小寧再度開口:“不僅是白家,整個南陽都被魔族佔據,殺伐繼續,除去那個魔頭,還有鬼王、魔君也在,修為高的妖也不計其數,怕此去勢單力薄,我傳信給八大金剛一同前去?”

歸辭靜靜聽著,看著李澤源,銀絲散落,臉頰消瘦,面色蒼白淡如薄霜,孤冷出塵,一身素白更顯單薄,斂下沉思的眼眸,目光茫茫,一道無法迴避的難題盤踞心間,思緒交織,手指微動,收了一滴李澤源的指尖血藏入手中,現下的李澤源虛弱確實很難有勝算,嘆了口氣道:“好,讓八大剛帶上附近的修士一同前去伏魔降妖。”

“我也去!”詔陽喊道,能手刃仇人出口怨氣,他絕不會錯過。

然並沒有人理會他,這句話顯得突兀多餘。

“為何世尊對我這般冷淡。”詔陽小聲與身邊的木小寧嘀咕,當然他也只能收無言的回應。

將李澤源安置妥當,又交代了詔陽幾句用心照看,歸辭便與木小寧先行返回太行山。

返回太行寺途中,木小寧想起詔陽的話,其實師父對誰都這般,不叫冷淡,只是不熱情,更多的時候歸辭都是沉默不言,即使教授時也是點到即止並無過多的話,可他發現歸辭對李澤源並不是這般,不禁將心裡疑問說了出來,歸辭微微一笑,說:“一旦悟透,就喜歡沉默 ,為師不願與他人相處,是不想與沒必要的人逢場作戲。”

也是,木小寧似乎懂了,他與他師父一樣,也是話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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