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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87、假面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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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有片刻,身子略冷,當真有高處不勝寒之感。這時山道又變得稍些闊坦起來,道側而立的教眾也越來越多。復穿了兩道卡口,又現第三座大石門,見這座石門比前兩座門的高度和跨度猶甚,氣勢更為壯觀,門上鐫刻三個金黃大字:“總神門”。刺陽照下,耀眼生輝;兩旁則刻有兩行大字,右首是:天主宏旨澤眾,左首是:聖神賜福蒼生。這幾個字壯嚴雄樸,氣度恢宏,不由得令人肅然起敬。

這時,突從這山門右首的一間石屋裡出來四人,其中一人身穿紫袍,另三人穿著黃袍。那身穿紫袍的人見了厲之華便叫道:“喂,報上姓名門派,把路水交了。”

厲之華大愣,說道:“姓名和門派都報過七八次,這次怎麼還要報?”

那人道:“恐有誤記或落忘,均要報的。”

厲之華便胡亂說了個名字和門派,讓其中一人寫下了,剛欲轉身去走,卻聽那人又道:“站住,你的路水還未交呢。”

厲之華愕然問道:“什麼路水?”

這四人聽他此問,皆哈哈大笑。

那身穿紫袍的人道:“連路水也不知道,還來闖什麼江湖?就是交十兩銀子再過去。”

厲之華心想這幾人看自己衣著華麗又孤身一人,定是來敲竹槓,此等宵小之為,也不必跟他們見識。便道:“我前來此處觀禮,你們怎還收我銀兩?”

那人說道:“是來此峰的人都交了路水,又不單向你一人要?”

厲之華身上銀兩甚多,便取了二十兩送給那人,故意說道:“這是二十兩,各位記住我的面貌,等下山時別再向我要銀了。”

那人見他掏出二十兩銀子,頓時眉開眼笑,心想:“這麻臉漢十足是個傻子,這銀兩隻是胡敲的,不給也沒轍,這人竟連下山的路錢也付了。這上山近萬人若都象這小子一樣,每人交我一二十兩銀子,還不發了大財?他孃的,這條奇妙的生財之道卻快太陽落山了。”喜笑道:“好說,好說,也有不少人同你一樣,把下山的路水也交上了,這樣最方便。”停了停又親熱的問道:“老兄怎麼現在才來?人家早到的已用過了酒飯,你晚了飯時,當真可惜。”

厲之華笑道:“多謝兄臺,我已經用過飯了。不知這慶典儀式可快要結束?”

那人道:“不妨,不妨,剛才放了三聲炮響,才開始的。你順這條山道上登,繞過這座次峰便到,你能否有福緣得見新教主他老人家全面,卻是難說。”

厲之華心想:“原來在山下聽到的那三聲炮響,這慶典儀式才剛剛開始,想是群雄還沒盡至,才拖到現在舉行。”當下也不再與這人羅嗦下去,道了聲謝,便順級拾上。

剛轉入另條山道,便聽得不遠處吶採陣天,響遏行雲。厲之華大受其音刺激,加快速度,繞過次峰向前便看,只見另有一座高峰突兀挺起,峰的上下插滿了各色大旗,旗面迎風招展。峰上一座大殿,聳天而造,氣勢雄偉壯麗,唐哉皇哉,雖距有百丈之遙,但殿上有四個金色巨字卻異常地醒目耀眼,上寫“神聖大堂”。峰緣玉欄護繞,站滿了穿各色服飾的教眾。正中一把大的交椅上,坐有一人,服色光豔,只是距得較遠,相貌難辨,兩旁成北辰星拱之勢。那坐椅之人後面,立杆黃色纛旗,旗面用黑物織成一個巨大的“聖”字,這杆旗高出其它旗幟數倍,在峰頂上謖謖飄蕩。暗想那中間坐椅之人必是新任的教主無疑。再朝峰下望去,但見寬闊平坦的大場上是稠人廣坐,烏壓壓地聚成一片,約有七八千之眾。群雄前側閃出一片較大的空地,兩旁立有百人多的樂鼓隊,十名身著紅色短袍的禮眾各排左右。只聞得又一聲炮響,那兩邊眾鼓手便擂起鼓來,“咚咚咚咚”,鼓聲震天,緊接著又樂曲相和。

厲之華走到人群中,向裡鑽去,到了空場的邊緣,向前一看,不由大為驚愣,忙欲轉身回去,忽又啞然失笑。

兩旁鼓吹手之間橫設有三四丈長的席位,居中一人深眼聳鼻,毛髮曲捲,身骼魁壯,穿一件棗紅色緞面綿袍,繡著金光燦爛的圖案,形貌極為雄健威武。這人身側分坐兩位亦是頭髮捲曲,高鼻白膚的別域女子,這兩名女子年紀均有二三十歲,左邊女子身旁坐的是池美矜,右邊女子身旁坐的是令厲之華見之慾躲的阮金鳳。

只見阮金鳳精神煥發,身披粉紅色的貂緞軟袍,星目含情,朱唇欲笑,哪曾有半絲的睏倦之意?觀其形狀,象正以體味夜間那段絕色的妙境一般,得意之極。

池美矜坐於位上,秀眉微蹙,神情象是不想坐在那裡與群雄照面,總顯不自在。二人左右也坐有不少人,想是與聖教交情甚深,名聲甚響的別眾門派首腦。

厲之華乍見阮金鳳,嚇得欲躲,突然想起自己已戴上了假面具,就是離得再近,也難以辯出,即使真的發現了自己,以現在的功力,自是不足為懼。見她們二人均不在意自己,便立足上觀,以得見那新教主究竟是何模樣。

峰頂距地面甚高,根本瞧不清那些人的面孔。峰壁有如刀削,上下垂直,那新教主坐於大交椅上俯視廣下,當真若聖主一般,彷彿君臨天下,欲萬物歸我,讓人有種可望而不及的尊崇之感。峰頂置有一條軟梯拂於地下,想是供人以上下峰之用。

樂鼓聲止。只見從北首走上一位司儀模樣的人,作個四方揖,振聲說道:“我教聖傳天下,賚福人間。我神慈善,以慧眼透徹人間永珍,眾生得其庇庥,才得今日。我九天之主靈誡我等皈依上帝旨念,共恩雍眾,從此伐毛洗髓,以靈魂塑性,除兵卻戈,溫春年年。而江湖中始終起伏不定,此殺彼戰。奉我神我主之神令,以拯普天之命為宗旨,特遣我聖主特使曼累維娜易於雲蓋天,於斯年四月十八日臨掌我教,出任我聖教第十二任聖教主。以我神主之慈懷拯難濟苦,撒以日月光渾於天下,庇廕江湖武林各派,聽我教主之聖遣,與邪惡作鬥。以讓神主之靈遍於萬眾身側,光茫天下,一統江湖,福於民也。”

這人聲如洪鐘,傳音甚遠,想是內功深湛,吐納軒昂,斯聲餘音未卻,群雄多數已響起掌來。群雄中多有頭腦的聽那人言中之意,似是讓群豪均投於其教,便怒不吭聲,睥睨那些鼓掌喝采之人。

只聽那人又運功大聲道:“且靜。”此刻嘈雜四起,突被這渾沉顫野的二字蓋住,有如響了兩聲悶炮,登時間譁聲漸止。厲之華見這人年紀不過四十多歲,三綹短鬚,面板白淨,相貌文雅,竟有這般功底,如此之人,卻來充當這司儀賤任,當真大材小用。

那人見啁哳之聲已盡,便道:“為強盛我教之陣,弘播聖主善道,宣英明教主令:有仁俠之士願稟神主聖旨者、敢為天下平亂者、或有犧牲自己願維安普天者,我聖教誠招堂主、長老、香主及副手各若干名不等,以共振聖教及天下之興,昶炅萬年不替。” 群豪聽此,訇然譁議。有的大聲叫道:“如何應招法,說與來聽。”

那人道:“只要哪位英雄能與班勃爾大長老過上五十招不敗,便可榮任聖教長老之位;三十招不敗者,可任聖教堂主之位,十招不敗者,可任聖教香主之位。”說完,向居中而坐的那位波斯人一指。

群豪聽畢,有的暗道:“練了這十幾年功夫,成天東遊西蕩,渾無個名利,若戰個十幾招不敗,便能遣使幾百人聽命卻是不壞。”也有的卻想:“能戰到五十招不敗,這教中的長老席位可是顯赫之極,不知出戰的那毛臉人有何高強的本領,成與敗,且賭它一次,也許從此能出人頭地。”

只見那名叫班勃爾的波斯人褪去外袍,走到場中,用半生不熟的中原話說道:“久聞中土武功各異,奇人異士多如繁星,我這次隨聖教主遠至中土,一來為助教興廣,二來是想見識一下中土的武功有何特異之處,和中土俠士以武會友,互補兩邦武技之缺。”

群豪見這波斯胡人身材魁悟,人高馬大,比中原武人幾乎要高出一個頭來,言如古鐘,步若鼎落,當場而立,有似半截鐵塔一般,仡仡威凜,使人望而生怯,別說與人家去交手了。

只見有一名漢子站起身問道:“是文比還是武比?”

“人家既說幾十招內不敗,當然是武比了。”

那司儀之狀的人道:“那位英雄剛才已經說了,當然是武比。這位英雄如果想文比,也是可以。”

班勃爾不解道:“鍾長老,什麼叫文武和武比,文比難道是比寫文章,比才華麼?”

那鍾長老道:“不是,文比便是二人比功力,你打他一拳,或他打你一拳,誰在規定的招數內吃不住拳力,就算誰輸;武比就是尋常說的比武格鬥。”

班勃爾道:“我們波斯國只有武比,從未聽說過什麼叫文比,既然中土的武友說文比,我卻來嚐嚐新鮮,文比和武比,隨他們挑選。”

人群中有一人叫道:“文比有屁看頭,還是武比過癮,有刺激。”一言未了,便有數十人吠聲道:“對,武比,還是武比。誰再說文比,我就操他十八代祖宗!”

那鍾長老道:“諸位英雄既說都願武比,不知哪位先臨場與班勃爾長老切磋?”

群雄聽此發問,均無了言語,看似誰也不敢首先與這西域武士較量。

突見人群中走出一人道:“我來與你比試比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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