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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假期很長，在這期間林昭野也有來找過宋晴，約她出去玩，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
就像是掩耳盜鈴的主人公，捂住耳朵假裝自已什麼都沒聽見。
但確實也只能假裝什麼都沒聽見。
保齡球，檯球，桌遊，高爾夫，射擊，遊戲機，騎馬，攀巖，卡丁車…
這些宋晴聽說過但從沒嘗試過的運動，全在這幾天被林昭野帶著走馬觀花了一遍，中途叫過樑疏，但是電話那頭卻沉默了好一會，最後柔和著語氣說：“我最近有點事要做，就不過去了，你們玩得開心。”
宋晴連續射擊了第二個十環之後，旁邊歪頭抱臂，站姿散漫的林昭野很給面子的吹了一聲口哨，挑眉戲謔道：
“宋大小姐，天賦選手啊，這是來砸場子的？”
宋晴心情很好，也沒太在乎他的調侃，反而配合他裝模作樣地吹了吹槍口，朝他拋去了一個挑釁的眼神：
“怎麼？不服單挑。”
說完兩個人都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旁邊有供人休息的牛皮沙發，沙發前的小茶几擺著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林昭野拿起一個打火機一下一下地按，宋晴瞥了他好幾眼，看到那個小火苗熄滅，燃起，燃起，熄滅，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他：
“你是不是想抽菸了？”
林昭野愣了一下，按打火機的手也停住了，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他把打火機放回原先的位置，又忍不住伸手撥轉，開口時候語氣明顯淡了很多：
“你怎麼知道我抽菸？”
宋晴扯了扯嘴角：“我猜的。”
林昭野轉過頭看著她，眼睛裡明顯不是驚訝，不是疑惑，惱意，更不是瞭然，嘲諷，或者懊悔，相反，什麼都沒有。
像什麼呢。宋晴想了想。
像那種早就看過答案再來考試的學生，已經知曉自已考試的結果。
還沒等她細想下去，林昭野就開口了，這次說的話很快又很急，就像是背了成千上萬遍，說出來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他說：“你猜的沒錯，我確實每天菸酒不離手，泡吧賽車極限運動一個不落，打耳釘談戀愛，換女朋友的速度比換衣服還快。”
可能他自已也覺得有點好笑，說完還是忍不住笑了一聲。
“我當然是個壞孩子。”
這下變成宋晴愣住了，她眨巴眨巴眼睛，回過神來的一瞬間倒也沒有立馬去反駁什麼，反而靜靜地伸出手把林昭野玩的歪七扭八的打火機給撥正了，才不緊不慢地開口：
“這些當然…無法成為定義一個人好壞的標準。而我作為你的朋友，只能說，太多菸酒對身體不好，其他做什麼都是你的自由，談戀愛嘛…也沒有影響你的成績，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眼前的宋晴好像和小時候坐在青石路上的那個人影重疊，在林昭野眼睫顫動的時刻，宋晴又想了想，補充了一句：
“但是換女朋友換太勤還是不太好吧，當渣男可能會有被套進麻袋裡打的風險。”
溫馨的氛圍瞬間被直女宋晴所打破。
如果是平常林昭野肯定會大笑起來，但是現在他卻真的沒有辦法去把這些話當作玩笑看待。
他扯了扯嘴角，最後還是放棄了，就用這個宛若面癱一樣的表情艱難地吐出一句話：
“其實我沒有女朋友。”
林昭野臉上看起來還有點忍無可忍的憋屈樣子：
“我其實一段戀愛都沒談過呢，但是誰都不信。”
宋晴呆滯住了，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木木地回答道：
“其實我也不信。”
說完這句話之後，好幾分鐘都沒再聽見林昭野說話的聲音，宋晴小心翼翼地抬眸瞥了一眼，果然看到一個氣鼓鼓像海豚一樣的林昭野。
這下換宋晴樂了：“怎麼還委屈上了？”
面前的人惡狠狠地皺了皺眉，氣沖沖地伸出一隻手把她的頭髮揉成了雞窩。
“愛信不信。”
宋晴笑著躲開他的魔手，覺得他像個小孩一樣幼稚。
“行了行了，我信還不行嗎？我信…看不出來啊，你竟然還是個傲嬌。”
傲嬌當然不可能承認自已是個傲嬌，依舊想要維持自已狂拽酷炫人設的林昭野更加憤怒了。
“我才不是傲嬌！”
“好好好，你不是。”
林昭野身上穿著的衝鋒衣好像都要成為小貓利爪的一部分：
“宋晴！你真是越來越幼稚了。”
宋晴頓了一下，覺得這句話聽起來有點怪怪的，但是又不能完全說出到底是哪裡怪。
就像是上次在樹下，她莫名其妙對著林昭野做出的舉動一樣，但是找來找去還是沒有辦法找出那個毛線團裡面的線頭，於是連帶著腦子也變得一團亂。
“什麼叫越來越，我們認識也沒有很久吧？林昭野。”
迎著宋晴疑惑的目光，林昭野為她的敏銳暗暗心驚，但還是半遮半掩的沒有說出點什麼：
“也不用認識很久吧，你看當時我們研學爬山的時候，你看起來多麼正經，多麼文靜。”
林昭野很誇張地張開手臂比著抽象化的東西。
宋晴覺得有什麼是她遺漏的，但是看到他這個樣子，也壓下了心底的疑惑，沒有再問下去。
…
梁疏看向大廳裡漢白玉的柱子微微出神，鼻尖是若隱若現的香水味，樓下的人端著酒杯交錯寒暄，金雕的欄杆硌得他的手腕隱隱作痛。
他另一隻手垂下，冷白的手腕從袖子裡露出，手腕上的手錶和上方的吊燈折射出一道亮光，手機被他死死地握著，青筋在手背上暴起，手機還停留在通話結束的頁面。
等跳轉到通話記錄刀頁面，那上面最顯眼只有兩個字：
父親。
在陳女士後腳剛走沒多久的時候，這通電話就打來了，開頭是沒什麼必要的寒暄，然後才把話題不經意間撇向陳女士。
梁疏沒什麼情緒地耷拉著眼皮，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著，可能他父親也覺得沒什麼意思，問了一會就沒再說話。
就在梁疏準備開口結束通話電話的時候，電話那頭才重新傳來聲音。
很冷淡的語氣，透著威嚴和高高在上，說出來的話就像是在下命令：
“我下週就回去，讓你媽待久點。”
說完就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梁疏聽到最後一句，身上突然冒出了細微的冷汗。
他死死抓著欄杆，飛快撥出陳女士的電話，在撥通裡一瞬間，艱澀地說：
“他說他下週要回來，讓你…讓你待久點。”
電話那頭的人不知道聽沒聽見，傳來的只有空空的迴音。
“他怎麼知道的…算了，我知道了…你自已也注意點。”
女聲失去了一貫的溫潤優雅，留下的只有濃重的不愉。
“嗯。”
結束通話電話後，看著電話列表裡“宋晴”的名字，最終還是沒有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