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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反駁似乎沉進了大海里，甚至連個浪花都沒看見就沉默了。
直到司喻離開了會議室，他還是呆愣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杜蘇坐不住了，她倏地起身跟上司喻，把司喻叫停在走廊裡，看著那人好整以暇的神色，忽然覺得有些……自卑感。
這樣的感覺，已經很久沒有過了，眼前的司喻，似乎又恢復到剛認識的時候，那種無意識中散發出來的優越感，讓她很排斥。
她不能對視司喻，看向一邊的綠植：“阿喻，你怎麼了？”
今天的司喻解決了那些小麻煩，對杜蘇也多了些耐心。
從她到這兒以來，杜蘇這個人是她最先接觸到的，也是二號惡毒女配，暗戀陸歌煜的年頭不比原主少。
從一開始的幫男主做值日，帶愛心早飯，到後來的幫他傳遞訊息，做他的探子。
雖然陸歌煜並不在乎誰幫他做了值日，那些愛心早飯也被他嫌棄看不上，但這並不能撲滅杜蘇的熱情。
所以原主對懿己報復的時候，她大多數都是一個旁觀卻慫恿的角色，最後也成功被陸歌煜收了，只是結局不知道什麼樣。
她抱著雙臂站在那，對杜蘇的試探不做回覆，“你該叫司總的。”
杜蘇臉色一白，不安的預感愈發強烈了，硬生生收起自己出到一半的感情牌，順著司喻的意思叫了一聲“司總”。
可是成年人之間，你屈服了別人的節奏，再想讓人安安順順地回答自己的問題，哪有那麼容易呢？
司喻想到杜蘇之後對陸歌煜的勾引，對原主的挑唆，對懿己的欺辱，這三樣使她停住了把杜蘇也清出去的心思。
總要留一個磨刀石在眼前，把人放在眼皮底下，懿己才能有所成長。
杜蘇不甘心地又問一遍，“司總，那個空降來的女孩，是什麼人。”
司喻看著她：“原來我的桌面上還沒有新一季度的設計圖的原因，是杜總監想去推銷部麼？”
推銷。
杜蘇咬著牙，這是在明嘲暗諷她話多？警告她不該問的別問？
能在司喻跟前隱藏這麼多年的人，杜蘇怎麼也不是那些頭腦一熱不管不顧的愣頭青，她趕緊道了歉，然後快步回了設計部。
司喻瞧著杜蘇的背影，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
就當是給那個小兔子一個磨練的機會好了，如果連杜蘇這麼個十八線女配都幫她擺平，那成長的過程也太乏味了些。
被當做磨鍊機會的杜蘇毫無所覺，她只是對司喻這忽然的改變有些心慌，腳步匆匆回了辦公室。
那些會議上被點了名字的人正在收拾東西，臉上的愁苦之色見到她之後頓時帶上幾分期待，紛紛向她靠過來。
“杜總監，我們現在被解僱，可都是為了陸總和您啊，您看陸總那邊，我們實在不好說……”
杜蘇煩悶的心情更煩悶了，不耐煩地睨他一眼，那人臉上的諂媚笑意讓她的怒火平息了些，穩了穩心神道。
“陸總不是過河拆橋的人，我會和他說的，你們放心……”
她的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因為那個空降的傢伙正倚在門邊，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或者那人眼裡那些讓她說不清的仇視……也不算面無表情？
杜蘇很意外這人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明明是她今天折了這麼多人，該感到氣憤才對。
想到這兒，她更不順了，隨意打發了那些吸血蟲，睥睨道：“新來的，過來。”
懿己幾乎要把這個女人活生生瞪穿一個洞！
她怎麼會忘了呢，這個女人蓄意把那份熱湯潑在她臉上，還要依偎進陸歌煜的懷裡控訴，讓她徹底失去最後一分體面。
她說她早就看自己不順眼，一直在司喻身邊慫恿，可是司喻被陸歌煜設計得體無完膚，眼下就只能她親自動手。
她說自己有如今的被厭棄完全是活該，說自己一無是處，早就該被踢出去！
杜蘇的醜惡嘴臉一件件回憶起，懿己簡直想直接上手撕了她，可她現在還沒有做那些事，自己和她也是第一次見。
她甚至一臉高傲地叫自己過去。
懿己勉強冷靜下來，想到杜蘇和司喻的關係，終是打算咬咬牙暫且忍耐。
她們是那麼要好的閨蜜，司喻那邊的態度她還沒摸清楚，不能兩個人一起得罪。
只是她還沒平復心情過去，就被人打斷了——
“杜總監，司總說讓我帶懿小姐熟悉公司環境，懿小姐剛來，司總並不打算在上班第一天就讓她接受什麼工作。”
懿己驚訝看過去，一個身穿職業裝，精明幹練的女人，不知何時站在自己身側，眼神卻是沒在看著自己的，不過氣勢上比杜蘇高了不止一截。
杜蘇看著半路殺出來的楚和，嘴角一抽，諷刺道：“怎麼，現在我手下的人，我認識認識都不行了嗎？”
不得不說，如果楚和現在不是一臉淡然的話，杜蘇這個樣子還真有幾分氣勢，可楚和可是得了總裁授意的人，於是她絲毫不給面子。
“杜總監錯了，司總說了，懿小姐的任何工作只和最高管理層商討決定，其他人無權過問。”
杜蘇直接被氣笑了，她不可置信地撇過臉嗤了一聲，又轉回來看著懿己，“一個剛來公司的菜鳥，我無權過問？”
重音在“我”上，使得這句話聽上去更讓她難以接受了。
楚和點點頭，“是的，所以我現在要帶懿小姐出去熟悉環境了。”
杜蘇氣得不行，乾脆一拍桌子：“楚特助不妨直接和司總說說，就乾脆把我這個總監的位子也給她好了！”
她在賭，賭司喻會顧及她們這幾年的相識之情，或者看在陸歌煜的面子上，回心轉意。
再者，第一天就讓這個新任看了熱鬧不說，還爬到自己頭上，以後還得了？
可事態完全按照她不能接受的方向發展著，且持續發展——
“好的。”楚和很認真地點頭，“杜總監的意思我會向總裁轉達。”
然後她叫著已經完全愣住的懿己，“懿小姐，麻煩請跟我來。”
“啊，好。”懿己點了點頭，有那麼幾分不想承認——
現在的杜蘇臉色精彩變幻的樣子，實在……挺解氣的！
就是司喻，她為什麼要這麼偏向自己？
這成了難以找到答案的難題，她一邊走一邊想著，只分了一半的心思跟著楚和熟悉環境。
挺大的司集團逛下來，楚和細緻地連很小很小的房間也告訴她了，懿己累得腿都軟了，才轉回自己那個小隔間。
楚和看上去也有了些倦色，卻還是規規矩矩地站在那兒。懿己有些過意不去，總覺得自己不必遷怒到司喻的秘書身上，便緩了口。
“楚和姐姐坐就好，你也很累了吧。”
楚和笑著搖搖頭，依舊是一派公事公辦的口吻：
“懿小姐還有什麼疑問可以隨時聯絡我，或者直接去頂層找司總都可以，如果沒什麼別的事，我就先上去了。”
懿己遲疑地看著她：“司總……最近有什麼開心的事嗎？”
楚和想了幾秒：“大概是吧，可能一個多月前就有值得開心的事了，誰知道呢。”
她眨了下眼，沒再多說。
懿己客套地答應一聲，有些疲憊地笑笑，“謝謝楚和姐幫忙。”
楚和應聲：“你今天可以隨時下班，司總並沒有給你安排任何工作，我先上去了哦。”
懿己愣住——這是，因為自己從早上就一直說沒休息好，所以才特意給她放一天假回去休息？
這是什麼神仙上司？
她愣愣地把楚和送出去，又在杜蘇怨恨的視線中毫不客氣關上門。
這一上午發生的事太多，她甚至有點難以消化。
司喻的轉變讓她摸不著頭腦，她甚至不清楚這樣的轉變是真的準備放過她，還是……那個女人另有計劃。
事情越想越不對勁兒，懿己不知不覺地咬上下唇，直到外邊有人敲了門，她遲疑了一秒，道了聲“進”，杜蘇矜嬌地推開了門。
“我可以進來嗎。”
杜蘇是詢問的，但是語氣卻有些輕蔑和陰陽。
懿己心下冷笑一聲，單手托腮看著杜蘇，“杜總監當然可以進來。”
杜蘇輕蔑之色漸重，一邊走近屋裡，一邊陰陽怪氣，“我以為……懿小姐？是這麼稱呼的吧？”
見懿己點頭，她又繼續道，“我以為懿小姐有司總靠著，我們這種人就攀不上了呢。”
懿己被她一貫的無腦臺詞噁心到，不經意間皺了皺眉，不答反問，
“杜總監還是不要胡亂猜測的好，我和司總只是鄰居，這麼說話，不怕別人嚼舌根？”
杜蘇還就真巴不得別人嚼舌根，她來了些興致，上下打量懿己一番，心裡的嫉妒隱隱作祟，語氣也更不好了，撩了撩頭髮意有所指。
“我聽說懿小姐是名牌大學畢業的天才設計師，還有幸參加了陸氏陸總籌辦的設計師晚宴，真是讓我們這些人望塵莫及呢。”
這語氣裡的酸勁兒，怕不是打算直接把黃瓜醃成酸黃瓜。
懿己輕笑一聲，倒是沒了那麼多的怨氣，反而憐憫地順著她的話道：
“那真是可憐杜總監了，晚宴上的晚餐……真的很可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