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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宣自幼時起就覺得溫懷生如明月。
他是大家公子，又身負盛名，彷彿得盡了天地間的靈秀氣。
所以一朝明月在懷，還是如此的輕易，他一時被這天降的餡餅砸得暈暈乎乎的。
大概是感情裡的自怯，讓周宣忘了自己也是朝陽。
溫懷牽起周宣的手，與他十指相扣，抵在唇齒邊。
“我這人向來不愛拖沓，做事情如此，感情上也如此。我既答應了你，往後你就是我的心上人。”
周宣感受到他溫軟的唇，心裡多了些實感。
“子璧，我會對你好的。”
溫懷卻是含笑，望著他：“不是你對我好，是我們一定都會好好的。”
這邊二人在溫情著，那邊坐禪數日的慧賢大師睜開眼。
慧賢回想起窺得的一絲天機命數，長嘆了口氣。
大楚氣運自太祖斬殺貪吏而興，至今已有三百餘年。
“天命有常，人數無常，興許有他二人在，尚有生機。”
慧賢大師喃喃低語著。
第二日，溫懷和周宣聽聞慧賢大師要見他們，便跟著小沙彌就過來了。
慧賢大師看到踏入禪室的二人，尤其是周宣，他滿含佛法智慧的目光透出點濁光。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慧賢大師已經衰老的面上湧現出蒼蒼笑意。
小沙彌送兩人出去的時候，溫懷和周宣還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們之所以來這一趟，是老爺子的吩咐。
老爺子與慧賢大師是棋友，每一年老爺子都會在普安寺住一段日子，和慧賢大師品棋參禪。
前幾日慧賢大師卻來信，讓老爺子往後不必去了。
雪天難行，老爺子身體不佳，便讓溫懷二人來拜訪慧賢大師。
如今見也見完了，雖然大師除了那句不明所以的“原來如此”外，就沒跟他們說什麼，但是大師看上去倒是一切都好。
二人也便下山回城了。
老爺子聽說慧賢大師一切都好，鬆了口氣。
又對二人囑咐道：“你們也別整日悶在府中了，張家的二小子上門送了幾回請柬，你們也去看看。”
張家二小子也就是張明遠，本來溫懷也是準備去的。
進京赴考的舉子為了節省銀錢，一般不會早早上京，大多是在明年二月才陸陸續續過來。
而如今京中熱鬧的自然是原本就是京城人士的舉子。
其實也要分個等數，京中皇親國戚，世家大族，高官侯爵子弟眾多，這些自然是一撮的。
這一撮裡頭又有學問上佳，不承祖輩蔭庇，預備以科舉入朝的子弟為群。
又有等著朝廷恩封閒職，受家族供養的子弟為伍。
大楚的世家大族與前朝不同，前朝世家權柄盛重，甚至可以左右皇室廢立。
本朝所謂世家大族，是族中子弟多有出息，著書立說流傳於世。
於皇室權柄無礙，卻受時人尊崇。
張明遠是張家的少爺，張家因張公而興，卻未因張公隱退而衰敗。
雖然底蘊不深，但也家風良好。
張明遠的邀約是在三日之後，京城北邊的望舒山居。
文人相聚不過品茶聽琴，談詩作賦，這次最主要的還是這雅會之所。
望舒山居是城北的一處院落，從前一位首輔的別院，裡面修建得極為雅緻，難得的是融自然山水於景中，聽說是每一處都可入畫，向來是文人聚會最想去的。
不過這院子一年也沒幾個人能動用，也不知道張明遠是走的哪條關係才能辦起這場雅會。
溫懷往日這般聚會去的不多，這望舒山居從前倒有過一次邀約，可惜他那時有事相錯，不能一見佳景。
遂與周宣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