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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灰燼燃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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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塵並不清楚自已吃下狂暴藥劑會怎樣,當時大量內出血,已是瀕死狀態,狂暴藥劑相當於是高階鎮痛劑加腎上腺素,能夠讓他短暫恢復一些戰鬥力,是他唯一的選擇。

至於一定機率的返祖現象,則因人而異,一要看這人是否具備了神魔或神話生物的隱性基因,第二也要看天賦,或者稱之為契合度更合適些,只有跟先祖隱性基因有較高契合度才有顯化的可能性。

可藍星位於世界的邊緣,屬於無魔的荒蕪區,先祖會是什麼?

按照達爾文的進化論,也許是一隻猴子,而更早之前,或許是一個海洋單細胞生物?

至於藍星中存在的古代神話,莫塵現在已經有了一些猜測,可能是在歷史中,某些世界跟藍星產生過重合,出現了一些互相穿越的現象,因此留下了似是而非的記載,又在無數時代的變遷中以訛傳訛,最終變成了神話故事。

所以莫塵從沒想過會像石頭那樣,變成大力金剛什麼的,可他發現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勁,他只覺頭疼欲裂,眉心處有鼓脹蠕動的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一樣。

怎麼會這樣?他試圖抬手去摸,身體卻動彈不得,思維也漸漸遲緩,到了最後徹底陷入混沌,而在他的靈魂最深處,一根無形的絲線突然繃直,它穿透了靈界的壁障,越過了一個又一個時空,在時光的長河中逆流而下,終至長河的源頭。

巨大人魚頭戴皇冠手持三叉戟,上半身浮出河面,目光悠遠而深沉,祂舉起那柄武器劈向無形的絲線,嘴唇張合,隆隆的聲音穿透了無數時光,在萬千歷史的時空位面中迴盪:“炅,眾神已死,何不歸去!”

武器落下,長河掀起滔天巨浪,然而那根絲線在被斬斷的瞬間又復原如初,時光無法作用於其上,一個遙遠的聲音似乎在低語,卻是駁雜不清,直至低語遠去,河水才恢復平靜,繼續向著未來流淌。

而在亞坦尼斯的眼中,渾身浴血的莫塵抬起了腦袋,在他的眉心處有一條豎著的血線,這血線之下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緩緩地破開那層皮肉。

亞坦尼斯心中瘋狂預警,極度的恐懼讓他動彈不得,他看見莫塵額頭上的血線又撐開了一點,死亡的恐懼讓他大叫一聲,身上黑氣爆發,終於擺脫了僵直的狀態,急速向著村口飛掠而去。

作為一個被譽為淵族千年難遇的天才,未來族長最有力的競爭者,亞坦尼斯從未想過自已會未見敵人就落荒而逃,然而他敏銳的感知告訴他,那即將甦醒的是怎樣恐怖的存在。

如果逃得慢一些,他會立刻死去,不,甚至靈魂都會被禁錮,永遠無法迴歸海淵之底。

就在亞坦尼斯急退的同時,莫塵額頭上的血線終於被撐開,那是一隻豎著的眼睛!

它緩緩地轉動了下,混沌的眼珠漸漸出現了灰白之色,在那瞳孔之中,是深邃如淵的未知之地,它以莫塵作為錨點,映入了現實。

當它看向亞坦尼斯時,視線所過之處,房屋、樹木、地面和天空一寸寸化作了灰白之色,就如同莫塵在鎮魂塔中窺見的那個灰白世界一模一樣。

亞坦尼斯正急速飛奔,然而速度再快,又怎能快的過目光?

他只是剛到村口,腳下所踏之地已是灰白的顏色,他不知不覺間已置身於一個被同化的世界中。

他停下腳步,扭頭張望,在他的視線中,世界只有兩種顏色,土地就在腳下,破敗的房子看起來卻像是隻有兩色的山水畫,扁平地畫在虛無之上,而畫中邊界就在眼前,亞坦尼試圖踏過那條邊界,那裡似乎極近,又似乎極遠,卻永遠無法到達。

只見他動作越來越機械,身體變得薄如紙片,最後也成了畫中的一部分,永遠被囚禁在灰白的幕布中。

隨後莫塵轉身,目光望向鹿綰離的方向,她以及她所在的空間也漸漸被瞳中世界同化,先是變得斑駁,後又失去了色彩,只剩下灰與白的顏色,然而就在鹿綰離徹底被拉入同化的世界中時,莫塵的臉上出現扭曲,口中艱難的吐出幾個字:“誰,允許你,傷害她!”

他右手手指頭先是微動,接著整條手臂用力,毛細血管破裂,鮮血飛濺,隨著口中一聲如野獸般的怒吼,右手突破了某種禁錮,用力抬起,將一根手指插入眉心的眼中。

只聽一聲不甘的怒吼從瞳中世界傳來,莫塵的第三顆眼睛流著鮮血緩緩閉上,灰白的世界也如遇見陽光的陰影隨之消散,世界恢復原樣。

莫塵倒在地上,生死不知,鹿綰離掙扎著爬起,跑到他身旁,將他抱在懷中,哭聲喊道:“莫塵,莫塵!”

不一會,莫塵緩緩睜開雙眼,眉心處的血線已經癒合,就好像從來不存在一樣,只有滿臉的血汙見證著剛才的異常,他伸手去摸了把臉,只見手心也是血,思維卻漸漸清醒了過來,他看了看四周,沒有發現亞坦尼斯,虛弱著問:“亞坦尼斯呢?”

鹿綰離搖了搖頭,不知怎麼解釋:“暫時應該安全了,你先療傷。”

莫塵取出一顆療傷藥吞下,總算感覺好了些,他勉強起身,看著四周破敗的房屋,皺起眉頭,回想著剛才的事情,卻記不清了。

無奈之下只好先將這事放下,想著以後再慢慢回想,正要回屋時,村外又傳來馬蹄聲。

他望向村口,只見塵土飛揚中,十來騎出現在眼前,那是淵族的追兵,亞坦尼斯只是先行了一步,這些則是他的隨從。

莫塵苦笑了下,對著鹿綰離道:“真是冤魂不散啊。”

鹿綰離靠在他身上,語氣溫柔:“我已經見過父母,也算沒有什麼遺憾了,夫君,我不想死後被玷汙了身子,我還可以燃燒最後的神魂,自焚於此,你可願陪我?”

“我說過,你去哪裡我都陪著你的。”莫塵笑了笑,緊緊地抱著鹿綰離,吻向她的唇。

騎士首領不見亞坦尼斯,也沒多想,只是抬起了右手接著落下:“殺!”

話音落下,十多騎飛馳而至,蹄聲陣陣,槍尖閃著寒光。

鹿綰離腦袋微微後仰,唇分,她輕聲道:“莫塵,如果有來世,我還要嫁給你。”

說完,她用盡最後的神魂,點燃了自已,火焰在她身上升騰,化作了青色火鳥的形態,這是她最後生命的綻放,有一種說不出的震撼美感。

莫塵沒有說話,眼中盡是溫柔之色,他也在火焰中開始燃燒,火光帶著熾熱的高溫掃過村子,房屋、樹木在火中燃燒,快速賓士而來的騎士和馬匹化作十多個燃燒的火炬,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就在烈焰中紛紛被燒成灰燼。

這場大火燒了小半個時辰,村中已是隻剩下一地的灰燼和倒塌房屋中的星星火苗,然而在這餘火未盡當中,兩團灰燼無風自動,它開始緩慢旋轉,有火光自灰燼中重燃,漸漸地,這些火光形成了一青一白的火鳥形狀,它們首尾相連,構成了一個兩鳥相互追逐的圓,圓的中心是一枚散發著幽光的水晶,以及一顆即將熄滅的太陽投影。

夢婆悄然出現在村中,她身後跟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正是烏金一族的聖女小倩。

只聽聖女帶著空靈的聲音好奇問道:“婆婆,他們死了嗎?”

夢婆發出難聽的笑聲,足足笑了好一陣,才喃喃自語:“命運真是奇妙啊,青葵的本源之血,青姝的殘缺靈魂,轉世肉身,以及即將熄滅的太陽,居然在雙雙自焚之下達成了不死鳥的復活條件,呵呵呵,太奇妙了!那就讓我再幫你添一把火吧!”

隨著她柺杖敲擊地面,村莊環境悄然變化,一大片望不到盡頭的枯樹出現在村外,樹上是無數的靈鴉,而天空中是一輪巨大的太陽,它外圈燃燒著一圈烈焰,裡面可見巨大溝壑。

樹上的烏鴉紛紛飛起,接著化作了火鴉,火鴉漫天,朝著天空飛去,它們遮天蔽日,將天空變成了一片火的海洋。

地上升騰起熱浪,村外的枯木紛紛燃燒,地上首尾相連的兩隻火鳥在這火的世界中越發的靈動起來,火焰紛紛從四面八方湧來,漫天火鴉撲騰著翅膀,爭先恐後般湧入火鳥構成的圓中,天上的太陽也離的更近了,它遮蔽了整個天空,巨大無朋,壓在了村莊之上。

這種幻象持續了不知多久,當太陽消失,枯樹焚盡,村莊恢復原貌時,地上多出了兩個沒穿衣服的人,一個赫然是鹿綰離,只見她膚若凝脂眉如黛,比之先前竟又美了一分,也如青葵一般成了無垢之軀,完美無瑕了。

而莫塵的身體也產生了變化,重塑的身體完美的融合了火焰與寒冰,同時兼具了植物親和帶來的強大生命力和恢復力,除此之外,他的身體在時光水晶的作用下,具備了時光的特性。

這是一具真正能容納時光水晶的軀體,本身已經是時光的規則體現,只是如今還沒有完全展現它的能力,估計沒有人能想到時光水晶遇上了不死鳥的涅槃,會產生這樣的效果。

小倩用手捂著眼睛,手指裂開一條縫,透過手指的縫隙偷偷觀察著莫塵,她臉蛋紅撲撲地,啐了一口:“好醜,我的眼睛髒了!”

夢婆斜睨了她一眼,在虛空中開啟了一條時光通道,虛弱道:“別偷看了,把他們丟進通道中去。”

“喔!”小倩也不裝了,忙用靈力包裹住兩人,送進了時光通道,見地上還有一柄長槍和兩個儲物袋,也不知那是什麼所制,在這等烈焰下居然完好無損,也將幾樣物品扔了進去。

隨著時光通道消失,小倩露出擔憂之色:“婆婆,他們能回到未來嗎?”

夢婆望著空無一物的地上出了一會神,才不緊不慢道:“放心吧,他可是時光之主,不會把自已弄丟的,除非未來那個鹿綰離已死,錨點消失了。”

“他帶著生靈回到未來,不會有問題嗎?”

“呵呵,未來那個鹿綰離本就已經死去,剩下的也只是殘魂,而這縷殘魂卻是維繫這歷史剪影的錨點,跟現在的鹿綰離有密不可分的關係,所以會發生什麼,我也不知道。”

她喃喃道:“也許,未來正是因為這一點小小的改變,如扇動了翅膀的蝴蝶,會帶來什麼變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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