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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毋須煩惱,終有弱水替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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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林…林曉曉,” 政治科代表張博雅一溜小跑到林曉曉課桌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我剛去盧老師那兒,見到八班班主任,還還有那個誰。”

林曉曉正和李景央攻克著一道圓錐立體幾何的題,這類題出現的頻率很高,兩人就輔助線到底畫哪兒,能套出一個萬能解題公式,而爭論不休。

“哪個誰?”哈妮八卦的馬達啟動,立馬湊了過來。

聽到這話兒,林曉曉不免一陣心悸——“張泊……?”

“還能是哪個誰,小碉堡唄。”李景央對哈妮的遲鈍感到萬分無語。

“哦!”哈妮恍然大悟,“小碉堡怎麼了?你坐下來慢慢說。”

說著哈妮就站起身,要給張博雅讓位子。

“我沒聽特別清,反正大概是他昨天下午翻出校門逃課。這會盧老師正跟他們班班主任一塊發飆呢。”

“他為什麼逃課?盧老師怎麼說?”想到盧老師一向嚴厲,林曉曉不免為張泊的處境捏一把汗,而她更加關心的是,他為什麼要逃課呢?

記憶裡的張泊,雖然成績平平,但是幾乎沒做過出格的事。他學習也能算是認真,林曉曉在“學習之星”榜上看到他了,她細細地數了數,是八班那一列名字裡的第九個。

“我隱隱約約聽著,好像是小碉堡翻出學校時被保安看著了,勸他趕緊回來,他不但不回來,還加速一溜煙兒跑了,說有要事要辦,”張博雅仔細回想著,“但盧老師問他是什麼要緊事兒,他卻支支吾吾地不說。”

“盧老師說他態度惡劣,死不悔改,好像讓他寫檢討來著,我尋思著在那兒待太久不好,就趕緊回來了。”

“沒辦法,誰讓他碰到老盧。走吧,要去上音樂課了。”哈妮抬頭看了看時鐘,從課桌裡“拔”出一本卷邊翹角的音樂書,招呼著姐妹們往教室外面走。

音樂教室在綜合樓,離盧老師所在的教導處不遠,林曉曉心一橫,乾脆拿了本政治作業,生平第一次勇闖盧老師充滿硝煙的辦公室。

女生們正成群結隊往綜合樓走著,林曉曉放慢腳步,落到隊伍的最後,路過綜合樓的入口時突然像個離弦的箭往裡面衝。

坐定在音樂教室,哈妮環顧四周,遍尋林曉曉而不得,納悶地問:“她人呢?剛才還在呢。”

吳羽淡淡地點評,“為愛衝鋒去了。”

“你們說他為啥逃課?請個病假光明正大走出校門不行嗎?”哈妮認為張泊智商不高。

“你看小碉堡那生龍活虎的樣子,請病假能給過嗎?”李景央扶額,哈妮簡直傻的得可愛。

音樂老師翩翩然走進教室,今天講的是現代流行音樂。她開啟投影儀,播放了阿黛爾在2011年倫敦皇家愛爾伯特音樂廳演唱會的片段。

這是阿黛爾最經典的一場演出,《Someone Like You》前奏一起,全場觀眾紛紛起身合唱,眼裡閃著淚光。這也是女生們第一次聽這首歌,即使鮮有對愛情和遺憾的經驗和感觸,但那段經典副歌一出,聽過第一段副歌卻能跟著合唱。

“Never mind I’ll find someone like you, I wish nothing but the best for you, too. Don’t forget me I beg, I remember you said, sometimes it last in love, but sometimes it hurt instead. (毋須煩惱,終有弱水替滄海;拋卻糾纏,再把相思寄巫山;勿忘昨日,亦存君言於肺腑;情堪雋永,也善心潮掀狂瀾)”

透過音樂教室的玻璃窗,映入眼簾的是冬日溫和的太陽,覆蓋著已凋零光禿的枝丫,也給女生們心上酸楚的異感蒙上一層淡淡的微光。

青蔥翠綠的夏日已盡,但毋須煩惱,終有弱水替滄海。人很難同時擁有青春和對青春的感受,那一刻或許是少有的“同時擁有”的時刻。

林曉曉卻錯過了這堂音樂課,她揣著緊張的心,叩響了教務處的門。

-

“請進。”盧老師凜若冰霜的聲音傳來。

走進盧老師辦公室,看到了坐在一邊小課桌上的張泊,正皺著眉寫著檢討。

那張課桌堆滿了書本檔案等雜物,細細看已經附了一層淺淺的灰,只扒拉了一小塊地方給張泊寫字,和他高大的身材極不相符。

看到林曉曉走進來,張泊以為自己在做夢,下意識地揉了揉眼。

敏銳的盧老師捕捉到了張泊的小動作,厲聲道:“別來個人就看熱鬧,趕緊寫。”

林曉曉目不斜視,裝作不認識張泊的樣子,徑直上前去,輕輕柔柔地說:“盧老師,我這次期中考試政治考得不太理想,尤其是微觀市場經濟這部分,所以帶了幾道易錯題來請教您一下。”

在盧老師看來,班上女生大多懶散,來教導處請教問題的除了課代表,林曉曉還是第一個,不免神色溫和了下來,用手扶了扶眼鏡,“來吧,我看看。”

雖然那些“稅率”、“槓桿”、“供給需求曲線”等政治術語聽得他頭暈腦脹,張泊發現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林曉曉認真專注又反應迅速的一面。

等他再回過神來,已經過去了整整一節課的時間。盧老師站起身,對林曉曉和張泊說:“我要去開教師會了,你們兩個都先回去吧。”

“林曉曉,以後不清楚的地方多來問。”

“張泊,檢討明天上午之前從門縫塞進來。回去好好給你們班班主任認錯,知道你下午跑出校門,她都快急死了。”

林曉曉和張泊撥浪鼓似的拼命點頭。

等盧老師走遠,林曉曉才敢小聲地問,“你在盧老師辦公室幹嘛?”

“明知故問,”張泊對林曉曉的出現流露出不加掩飾的開心,“我都看到你們班女生跟個鬼似的跑出去通風報信了。”

“那你為什麼逃課?”林曉曉索性攤牌追問著。

二人恰巧路過光榮榜前,張泊卻避而不答,“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忽然他站定在光榮榜前,伸出手,比劃著“學習標兵”和“學習之星”的距離,恰好是他一臂的距離。

張泊看著林曉曉,清澈的眼裡滿是她,然後堅定地對她說:“我決定了,我要加倍努力學習,爭取追趕上林同學。”

“好啊,一言為定。”

兩人朝著高二教學樓的方向慢慢走著,各懷著心事。卻是懷著同一個心事——想要一個好的結局的這件事。

等回到教室,只覺改天換地,前兩天還徜徉在《Young and Beautiful》中的十八班女生,這會已經陷入《Someone like you》旋渦。

“剛才那節音樂課你沒來真是可惜了,我們聽了一首倍兒好聽的歌。Never mind I’ll find someone like you~ ”哈妮感嘆到一半,突然唱了起來。

“放心好了,她才不會和這首歌有共鳴。”李景央彷彿看破一切,對未來持樂觀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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