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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傳來腐朽的味道,我呆愣著看著屋裡的情景,大兄跪坐在爹孃面前,一臉悲慼。
而爹那萬年不變的嚴肅臉上此時已然是一副悲痛的神色,是全天下所有的父親都會對子女露出的怒其不爭恨其不肖的神色。
那晚,我在大兄失望的眼神中被說服了。
“學會修行?有什麼用呢?你能憑空變出吃的嗎?”
我不能,修行之後我更感受到了自己的無力……
“納氣入體?你能不娶媳婦就傳宗接代?”
我不能,甚至明白即便修仙者也有家長裡短的陰暗。
……我難以理解為什麼凡人會如此的愚蠢,難以明白為什麼真正的自由難以追尋。
我看著大兄身上的傷,那是愚蠢的長鞭對我這個聰明人的懲罰。
於是我“說服自己”不要再去嘗試說服自己了。
我累了……不想再飛了。
修仙的世界更加陰暗,帶著枷鎖麻木的度過平凡的一生也未嘗不可。
婆婆丁為何不能自由自在的飛向天空?因為它攜帶著一整個家庭和後代的期望,又有誰會問它自己的嚮往呢?
我最後的要求是讓大兄迴歸他熱愛的土地,我去代替大兄去縣衙做活。
我把師傅的傳承埋在那片飛揚的婆婆丁下,也埋葬了我自己。
……
“呵~”不知道從哪裡傳來一聲嗤笑,彭亮沾滿的手顫抖了一下,隨後愣在了原地。
“原來是這樣……”彭亮這次聽清楚了,聲音來源於他自己的內心深處。
“你可真夠無情啊,常笙仙師。”彭亮喃喃道。
婆婆丁驟然間充斥了整個世界,隨後世界便轟然碎成了萬千碎片。
幻境破碎,常笙發覺自己已然回到了真實世界,彭亮就站在他百多步遠的空地上,掌中的翠綠珠子滴溜溜的轉著,背後是他一家人的墳墓。
辛啟和蔡英二人依舊緊閉雙眼面露悲傷,看來仍舊深陷彭亮的記憶中無法自拔。
常笙皺了皺眉頭,以現在的情況來看,彭亮已然是納靈巔峰,雖則說納靈是單修靈魂的一個境界,相較煉氣來說,靈力並無太大懸殊。但是靈魂力量玄之又玄,就以彭亮能夠施展如此真實的幻陣來說,自己恐怕不是對手。
“所以呢?結果就是你殺了全村的人?只為了可以了無牽掛的去修仙?”常笙問道。
彭亮眼神複雜,搖了搖頭:“如果我真的可以做到就好了。”
常笙一愣,自己猜錯了?居然不是他?
又聽彭亮問道:“如果是你的話……大概可以毫不猶豫就做到吧。在我的記憶裡,我感受不到你的任何情緒波動……呵,仙人”
常笙內心也不禁疑惑,自己分明很同情彭亮的經歷,可是卻總代入不了,可能是彭亮的人生在前世是所有的華夏小孩都會經歷過的,不被父母理解,怨天尤人,成果得不到認可……
呵——真是嘲諷,在這個更加弱肉強食的世界,也能見到似曾相識的一面。
彭亮冷笑了一聲,“好不甘心啊!”他知道這些正統仙門譜牒道徒和自己的不同,更別說這三個少年煉氣期便能駕馭仙鶴出門,想來不是背景深厚便是天資出眾之輩,他們的師門是不會讓他們出事的,這也是常笙此刻依舊並不慌亂的原因。
“可我還是想試試……”彭亮眼神閃過翠綠色的光,他抬起自己的手,一根粗壯藤蔓爆射向常笙。
常笙十分意外,這彭亮居然一邊維持幻陣一邊還有餘力率先對自己發起攻擊。
但是常笙來不及多想,一個閃身躲過藤蔓,同時大腦瘋狂運轉,分析現在的局勢。
敵人彭亮:修為納靈巔峰,木屬法術精通,幻陣精通,從他的記憶來看,並沒有體術基礎,此刻大量靈力和精神需要用來維持幻陣……
反觀常笙自己:修為煉氣二段,馭雲訣入門,火屬法術只有一個簡易小火球,唯一的優勢大概就是修煉過很久的凡俗武學,身體也被靈藥常年淬鍊,優於大部分煉氣期的修行者,更別說凡人之軀的彭亮了。
藤蔓在常笙身後砸出一個大洞,常笙甚至有些擔憂自己身旁兩人會不會被誤傷,他還需要二人牽制彭亮的精神。
常笙運用凡俗武學的靈巧步伐左右騰挪,好生狼狽。他的手掌滿是緊張的汗水,可以說這是他兩世為人第一次在現實中和人拼殺,怎能不緊張?
常笙於是在內心不斷暗示自己,就像打遊戲一樣,只要控制好走位,計算好藍量和技能的施放……一定可以的。
“為什麼呢?”常笙一邊躲著彭亮的攻擊,一邊向彭亮所站的陣眼逼近,同時出言干擾:“你明知道即便我輸了,你也贏不了。”
見彭亮不搭話,又繼續道:“你現在已有修為在身,說不定我可以引薦你加入白雲山?”
彭亮抬了抬眼皮:“你不懂,我已經不可能加入任何仙門了……”
藤蔓又從耳邊擦過,常笙加速向前,卻又聽到背後傳來風聲,直覺藤蔓竟然轉向朝自己捲來,於是將身一矮,險之又險的躲過了藤蔓的纏繞。
只見常笙此時已然漸漸逼近了彭亮,他精確的計算著自己靈力的使用,因為自己掌握術法不足的原因,唯一有威力的火球術又速度太慢,他的計劃是利用靈力強化自身,逼近到彭亮身前再發動火球術。
彭亮也不是易與之輩,操縱的藤蔓幾次都險些刺穿常笙,誰知常笙階梯式的加大靈力供給使自己的速度不斷提升,使彭亮不及反應,因此常笙能幾次險之又險的避過藤蔓的致命攻擊。
哼,常笙心念一閃,暗暗盤算。此時彭亮有許多選擇:一是離開陣眼,放開辛啟二人,但此種選擇正中常笙下懷,他此刻的速度不是彭亮可以相比的,只需一個加速,他有自信能一拳打倒彭亮。二是堅守陣眼,拼死一搏。但常笙此刻已然掐訣,火球術隱隱蓄力。
卻見此時常笙已然距離彭亮不足十步,彭亮隱隱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但他卻波瀾不驚,將手一招,竟又有兩條在常笙身後破土而出。
常笙暗道一聲糟糕,此時一條藤蔓在前,兩條在後,隱隱成犄角之勢。自己的身法將被大大限制,火球術也難以做到同時三發,已然陷入被動的局勢。
卻見彭亮邪魅的一笑,常笙身後的兩條藤蔓竟朝辛啟和蔡英疾射而去。
其實彭亮的木屬術法有施法距離的限制:以彭亮為中心,在自己身前破土而出的藤蔓比在遠處破土的長度長的多,至於為何這樣施展,也不過是想……
常笙一愣,他並不知道彭亮這樣做有什麼目的,但是不影響他立刻作出決定。只見常笙速度再增,同時一發火球術打在面前的藤蔓上,雖然威力不足以摧毀藤蔓,卻也阻攔住了了它。趁此機會,十步距離眨眼即掠,常笙的手已然掐住了彭亮的脖子,將後者按倒在地,身後的兩條藤蔓卻已然洞穿了辛啟和蔡英的身體。
雖則內心並不平靜,但是常笙還是用力掐斷了彭亮的脖子。
身後傳來兩聲驚呼,幻陣與藤蔓緩緩消散,辛啟和蔡英也疼痛著醒來。
常笙看著面前已然失去生命特徵的彭亮,感到一陣悽然,只覺彭亮過於心慈手軟,甚至刺向辛啟二人的藤蔓也未瞄準要害,不然自己三人恐怕都難免遭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