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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吵。
下課時的教室總是分外吵鬧，沈雨離趴在桌上，眉眼低垂，毫無生氣的樣子與這熱鬧的氛圍格格不入。
“你看她，這麼孤僻難怪沒什麼朋友。”
“就是啊，還是個病秧子，沒見她常常請假嗎。”
人類的惡意總是來得莫名其妙，哪怕你什麼也沒做，但總有人能在一些平常小事裡挑出毛病，簡單來說就是看你不順眼而已。
沈雨離不是沒有聽到那些女生的談話，放在以前她可能會大膽的站起來與他們大聲對罵，彰顯自己的不滿以及讓他們知道自己並不好欺負。但現在不一樣了，她不在乎。既是將死之人，又何必斤斤計較，何況他們說的，確實是事實。
“雨離，你知道下一節調課了嗎？”
一道溫柔的聲音打破了閒言碎語的囚牢，似枯木逢春，讓本該死去的靈魂有了一絲生機。
沈雨離輕輕“啊”了一聲，緩緩的將頭從保護殼內抬起，眼睛直視面前的女孩。
女孩名叫蘇晚傾，是班上的班長。她長得明眸皓齒，面板白皙，是隻要看一眼就會讓人覺得驚豔的型別。
“看你這樣子是不是忘記了。”蘇晚傾歪了歪頭，眉眼一如既往的，始終帶著溫暖人心的笑意。
“下一節輔導老師跟數學老師換了，不過據說這次輔導老師要上別的課程，所以教材沒帶也沒關係。”
她的聲音像是帶有種魔力，能夠隔絕了外界的紛擾，杜絕一切喧囂。在沈雨離那昏暗的世界裡，僅剩蘇晚傾溫柔的聲音響在耳畔。
沈雨離感覺蘇晚傾就像小說裡面的女主，有著各式各樣的優點，與她這種陰溝裡的老鼠不同，蘇晚傾的家境好、成績好、體育好，就連性格都無可挑剔，據說家裡的人也十分寵愛她。
其實是不難看出來的，現在年紀的女生普遍都有些小煩惱，例如青春期的容貌焦慮，又或者是成績退步，但蘇晚傾她自信、熱烈、張揚，她在屬於自己的青春裡活出自我。能夠造就成她這樣的，除了自身因素以外，肯定也包含了家裡的相處與教育模式。
“雨離，你還在嗎？”
“在。”沈雨離應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唇。
面對沈雨離的走神，蘇晚傾也沒有絲毫生氣，反而十分有耐心的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
“好，謝謝。”
沈雨離其實是想說，不用對她這麼溫柔，這樣反而只會讓她的愧疚感無限蔓延，她不喜歡，她寧可被所有人都討厭，也不想有人在這時候釋放善意。但面對那樣溫柔的蘇晚傾，沈雨離最終只是將所有話語咽回肚子，只留苦澀在喉嚨裡擴散。
上課的鬧鈴在這時候陡然響起，儘管一片哀嚎，但所有人還是馬上的回到位置上，靜待老師的到來。
多活幾天吧，總得把人情先還完。
沈雨離嘆息，她不想死的時候還帶有著任何情感，這樣只會讓她猶豫不決。
“哈囉各位同學。”輔導老師踏著高跟鞋走進來，她面上一如既往的帶著溫和的笑容，輕輕的將一疊資料放在講臺上。
要說學校裡，沈雨離最喜歡的老師當屬輔導老師了。因為輔導老師的笑容十分具有感染力，每每跟她聊天的時候總能感覺到特別放鬆，就連笑也多了幾分真實。
“每排第一位同學過來跟我拿資料發下去給後面的。”
同學們應聲而動，隨著傳下來的紙張，輔導老師的聲音也跟著響起：“今天要上的主題是心理健康，有一些小小的測驗需要同學們做一下，不過老師希望大家能夠誠實作答哦，別為了惡作劇而撒謊，這會關乎到測驗結果。”
心理健康測驗。
沈雨離捏著筆的手微微泛白，腦海裡突然變得一片混亂。
她該撒謊嗎？又或者是誠實作答？檢測結果是否會通知家長？其他人知道後會不會罵她是神經病？
一個一個問題浮現在腦海，但沈雨離知道沒有人會回應她，她只能獨自承受一切，腦袋像隨時會炸開一般，疼痛流淌在四肢百骸。倘若撒謊便會使她的良心感到不安，無形之中像是有人一直譴責她，罪惡感不斷加重，可若誠實回答，面對未知的恐懼，沈雨離也無法克服。
其實這種測驗很容易造假，全看當事人想要怎麼做，不過大多數人還是會選擇誠實回答，畢竟造假了也沒有什麼好處可言，但事情總會有那麼幾個例外。
落筆的瞬間，沈雨離彷佛感受到心臟也隨著手一起顫抖，她昧著良心的回答每個問題，呼吸逐漸急促，沈雨離感覺周遭的空氣逐漸稀缺的，生存反應不斷催促著她呼吸大量的氧氣以供維生。
直至寫完的時候，沈雨離才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她飛快的將紙對摺，好像只要不看到，罪惡感就會減少一些。
“都寫完了嗎？”輔導老師眼看時間差不多，掃視一圈眾人，確定無人再動筆之後便拍了拍手，“那麼麻煩每排最後一位同學幫忙收過來。”
沈雨離慢吞吞的站起，一路收走資料，除了眼尾略微通紅，看上去跟正常人無異。
“剩下的時間各位自行利用。”
輔導老師笑咪咪的接過遞來的資料，視線若有若無的掃過沈雨離的面龐，最終什麼也沒說的收回視線。
“之後的檢測結果如果有特殊情況會另外請人到輔導室哦。”
聲音輕柔，但足以在沈雨離內心掀起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