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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做我自己，我連做事情都沒什麼特別想做的。
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要到哪裡去？
這問題讓我迷茫。
要說我爸這人是真疼兒子，他稀罕學習好的孩子，但也沒跟某些家長一樣，得了強迫症似的往死裡逼孩子唸書。
拿他講話，自己都不是念書的料，憑啥孩子就得是。
我媽更是說一套做一套，嘴上嘮叨我必須考上好高中好大學，實際是隻要我念書嚷嚷累，她聽見了一定說快歇著吧兒砸，媽知道我努力了就行了，實在不行買個文憑。
沒有壓力哪來的動力，父母的開明更讓我找不到方向，剛開始有了探索保安三問慾望的我，再一次陷入混沌狀態。
百無聊賴中，周天宇找到了另一件刺激的事。
那時穿越火線和地下城火得一塌糊塗，我和楊帆兄妹一放學就鑽到網咖裡玩遊戲，周天宇眼熱不已。
為了跟我們一起去網咖，他竟然偽造了一份課後補習班的通知，讓羅琳和白梅拿著一起去騙家長。
羅琳興高采烈就把假通知書掖書包裡了，還沒和我們分手，已經開始憧憬網咖的美好生活，白梅則哭喪著臉，魂不守舍地說實在沒法跟家裡撒謊。
楊帆立刻就勸白梅放棄，我也覺得這個計劃把白梅捲進來實屬不明智。
萬一白梅露餡了，豈不全都牽連了？
周天宇卻胸有成竹，拍著胸脯說包在他身上，保證不讓白梅掉隊。
這個不著調的玩意兒，信他還不如信春哥。
晚上我決定助攻一下，給白梅家打了個電話，是阿姨接的電話，問我有什麼事。
就知道她媽媽這脾氣，從來沒有直接把電話給她閨女過，不管多熟的人來找白梅，她一定要盤問清楚先。
“我問問白梅補習班得交多少錢，我那張通知叫我弄丟了，我沒記住。”
“七百六，加57塊錢材料費。還有別的事嗎陽陽？”
啊，這就要掛電話嗎？阿姨的強勢我算領教了。
看來白梅這邊穩了，我敷衍了兩句，趕緊和阿姨道別。
放下電話前，我聽見阿姨喊：“梅梅，洗完澡不用穿胸罩了，就套個小背心得了，勒著血液都不迴圈了，女孩子沒個胸不好看。”
合著白梅是去洗澡了。
電話扣上了，我突然覺得耳根子有點發熱。
白梅和羅琳，我知道她們是女孩子，卻因為天天在一起玩，熟悉得不能再熟系，反倒被我模糊了性別。
可其他女孩子，在我這兒也沒當女孩子看。
我好像天生對這事兒比較遲鈍，就連看小電影，也是圖個新奇刺激，也不像周天宇那麼沉迷。
但今天無意中聽到的阿姨這句話，突然讓我血脈覺醒了。
我就像個淫邪的猥瑣大叔，戴著堪比X光片的透視眼鏡，把我認識的女生挨個在腦子裡過了一遍。
那些或緊繃或寬鬆的校服下，小小的或者圓圓的尖聳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我曾經忽視的輪廓忽然無比清晰起來，我甚至回想著我曾經不屑參與的男生間的討論的片段，把女孩子們的身材排了個序。
排來排去，羅琳第一。
晚上我小心翼翼關起門來，想象著羅琳不穿衣服的樣子，打了平生第一個有具體意淫物件的飛機。
我感到萬分對不起這個好兄弟，講真，從小到大，真把她當兄弟來著，也不知道我幹壞事的時候她有沒有菊花一緊。
轉天再上學，我有點無法直視身邊的女孩子們了。
想想就會有反應。
他大爺的，這還是我杜驕陽嗎？
我這麼純潔一人。
十成十是因為閒的精力過盛了。
好在遊戲能淨化人心靈。
我們六個人在網咖裡開始了愉快的補習班生活。
楊帆和周天宇迷上了打遊戲幣賣錢，羅琳要強的性子就沒變過，就喜歡和我solo揪著我捶，看得出來，有時候她是心情不好拿我撒氣，但我心裡不也沒對她幹過好事麼！
不好意思問她因為啥，反正好男不和女鬥，我由著她贏。
小雪熱衷於上QQ聊天，經常自己對著螢幕傻笑，周天宇說她網戀，這貨這嘴就是招欠，小雪才多大啊。
這麼想著，才驚覺，那天晚上我排序了所有女生，獨獨沒想小雪。
罵了周天宇一通，跟小雪說誰要敢勾搭她就弄死誰，羅琳一撇嘴說看把你能耐的，你先單挑弄死我。
我瞬間就啞火了，一方面覺得自己白讓著她了，一方面剛被遊戲淨化的心靈又渾濁了，再怎麼一口一個哥們兒，她外表還是發育的極其良好的漂亮女生。
最後我還是在心猿意馬中扔下羅琳，領著小雪和白梅註冊了各種小遊戲，倆人一個黃金礦工就玩兒的不亦樂乎，我嫌她們玩兒的low，跟楊帆翻牆下了個挖幣遊戲。
楊帆就傻乎乎天天坐那兒挖，這要挖到地老天荒嗎？
我偷偷換了好幾百塊錢的幣跟他顯擺，他一眼就看穿了我。
“挖個幣你都充錢，你個敗家玩意兒。”
他逼著我跟他一起打裝備賣錢，DNF一把粉光和一把粉魔竟賣了六百塊錢，我頭一次覺得遊戲裡掙錢比花錢有成就感。
楊帆說他想掙夠6千塊錢買一部iPhone4，你覺得這主意甚好，我也想體驗一下打遊戲掙錢的快感，就吵吵著要跟他一起賣裝備。
我看出來楊帆有點不好意思，我能體會他的心情，可能他覺得這跟以前誰多花點誰少花點意義不同，有點像找我要錢的感覺。
我跟他說我們的手機都是家長打申請才讓帶進學校，進了教室就得關機上交，大家幫他買手機，買了之後不告訴老師家長就不用上交，大家就能在學校一起偷偷玩，周天宇也說，咱們兄弟誰跟誰呀，羅琳和白梅聽了也要一起，這事兒不容楊帆反駁，就這麼定了。
其實在此之前我就想好了怎麼扣下手機不上交。
我搞了一個手機模型，早晨進了教室就把模型扔到講臺上的鞋盒裡，上課就偷偷拿著手機玩。
楊帆看見我拿著手機，吃了一驚，我跟他說沒手機就會錯過5173或者QQ群裡的買賣資訊，他倒是沒再說啥。
我就不是個能低調的人，好吧，我們幾個都不是，很快，有一部手機能在民間使用的小道訊息就不脛而走，我把學校周邊小吃攤老闆的QQ加了個遍，還拉了個群。
每天上午第四節課，同學們開始瘋狂傳紙條，告訴我們要買什麼，楊帆和周天宇、羅琳、白梅負責統計，我就聯絡周邊的攤主，下課鈴一響，我和楊帆就會跑到腳踏車棚那邊去，早有攤主等在那裡，把準備好的烤冷麵炸串爆炸大魷魚等林林總總的東西遞進來，我們抓著袋子就飛快地跑回去。
每次我都單獨給小雪留一份，我很享受這個小丫頭看見食物滿眼星星的感覺，覺得自己就跟從天而降的戰神一樣拯救她於水火，在這丫頭眼裡，我一定是個蓋世英雄。
我們樂此不疲，毫無顧忌，周天宇甚至故意在傳紙條時讓教生物的劉四眼兒截胡，他痛心疾首地念著：2α，2……τ，這誰寫的，π還少寫一筆，我們不能光重視數學，生物也要會考的！
羅琳立刻插話道:老師那個念tai！
大家鬨堂大笑，我就喜歡這種把老師耍得團團轉的感覺。
小雪在網咖裡聽見我們的光輝事蹟笑個不停，說了很多次也想加入到我們傳紙條的大軍裡來，纏著我要看我編的那些暗語。
我突然想起最早我編的一套暗語，用的全是試卷和書本上剪下來的貼圖，我就隨手從書包裡找出幾本書，撕給小雪看。第一張圖是班固的頭像，第二張是歐洲17世紀的奴隸販賣航海圖，第三張圖是個物理學的沙漏，第四張是數學上的等比符號。
我告訴小雪，班固代表“班”，奴隸三角販賣圖代表“主人”，諧音主任，還沒等我說完，小雪就聰明地接話說：“班主任傻逼！”
孺子可教也！
小雪的教室在我們教室的正下方，她想了無數個傳紙條的辦法都不可行，我開玩笑說你想我們了就放只氣球上來，她一本正經地想了想，說：“可惜氣球只能向上飛，二餅哥就不想我嗎？”
“想！”我哈哈笑。
其實我已經想到了樓上樓下傳紙條的辦法。
藉著給她送烤冷麵的機會，我溜到她教室勘察了一番，讓她和坐視窗的同學調換了座位。
然後，我瘋狂搜集了同學們用過的廢棄修正帶，抻出來編成粗帶子，用口香糖黏住紙條，從我們教室的視窗順到樓下小雪的教室視窗。
經過數次演練和調整帶子長度，無風的天氣幾乎百發百中，有風的天氣我就多黏幾塊橡皮在上面，小雪粘好回傳的紙條後，就拽五下帶子，我再一點點把紙條捯上來。
這技術被我倆練習得爐火純青，用過的修正帶本就透明不易察覺，再有教室的窗簾做遮掩，我們傳起紙條來更是肆無忌憚，連我們考試時，都不忘傳個紙條互相幫著找答案。
終於有一天，楊帆打到了一把魔劍阿波菲斯，掛到5173的轉天下午，有人開價3500，那時iphone4港行已經大幅降價，加上之前零零散散賣的錢，都可以買一部32GB的了。
上完兩個小時的大自習就放學，但是楊帆一分鐘都不想再等，恨不得馬上把錢拿到手，趁著手機店營業趕緊把心心念唸的手機買回來，當下決定跟周天宇翹課去交易，讓我下課帶好書包，通知其他人去超越網咖集合。
楊帆和周天宇翹課沒有逃過羅琳的眼睛，她也心癢難耐地拉著白梅要跟我一起逃課。
我趕緊給小雪傳了紙條，等到小雪回了個收到，我沒有絲毫猶豫，扛著三個人的書包溜號了。
但是買完手機回到網咖，小雪還沒有來。
楊帆做我旁邊拿他的新手機給我打電話，五連靚號瞅著還挺帥，他瞪著我的眼睛，在電話裡著急地問我怎麼給他妹傳的紙條。
我愣了幾秒，突然想起來周天宇要捉弄花痴學妹，說要給學妹寫一封愛情天書，讓我設計設計，我不屑地說，老子約人就兩句，大排檔，就咱倆，還順手畫了張紙條，貌似我怕重量不夠加橡皮時，裹著橡皮的那張紙，就是這張霸氣側漏的紙條。
臥槽，這烏龍鬧的，我可真是萬死難咎其責。
我撒腿跑出網咖，遠遠看見小雪蹲在陰影裡的孤單身影，我覺得太對不起她了。
這個傻丫頭，都不知道借個電話聯絡我們嗎？平時的機靈勁兒哪兒去了。
不管怎麼說，是我的錯，好在小雪是個心大的，很快就沒事了，嗯，是個好姑娘。
初中接下來的日子波瀾不驚，我家裡早就做好了讓我交錢借讀的打算，楊帆執意要上三加二的職高，這讓我非常不爽，但是想到他病重在床的爺爺，我也知道，有些事情由不得我們。
唉，這操蛋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