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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爺辛辛苦苦走一趟，一點用都沒有。”句芒大失所望：“你那冊子究竟能行不能行，拿來我瞧瞧。”
“命數天道，自有其理，你瞧與不瞧，皆是如此，與老夫冊子何干。”
“你拿來吧你。”句芒上手要搶，司命揮袖就擋。
句芒轉與炎淵道：“你不管管？好傢伙，你們當真對祝餘見死不救是吧。”
炎淵雙手攏在袖裡，慫慫道：“但凡你當時多管管，祝餘整個兒活蹦亂跳的，救什麼救。”
句芒：“你說什麼玩意兒？”
“唉喲，我就說，這法子多半不靈，天道豈是那麼好糊弄，真要能行，這九重天上神仙都站不下腳了。”
洵璋：那個.....那個....至少你們停一停，等我先問個好。
他總算找著個空檔，朝著炎淵恭敬行了一禮，道：“見過帝君，在下洵璋，乃是鐘山鑿柏之後。
承蒙帝君惦記祖父甦醒，令春神君等相候之情，特來謝恩。”
又轉向司命星官道：“見過司命，一別安好。”
炎淵司命句芒三齊齊住嘴，相視一眼記起還有個外人在 ，各自咳嗽整理了一下形象。
炎淵拍了下巴掌，道：“哦，是鑿柏神尊家的孫子。”
他看司命，悄聲問：“九陰上回來這是啥時候，鑿柏兒子是誰，我特麼不記得了。”
司命：“他要不來，我都不記得鑿柏有兒子，你非要問，我又要翻冊子了。”
洵璋：你們悄悄話不要說的這麼光明正大，至少避諱一下我。
洵璋道：“家父乃是.....”
句芒搶話道：“是熈嵨那廝的，但他孃親是誰我著實不記得了。
這不怨我，我去送禮時，他孃親還躺著，我沒看著。”
洵璋：你還不如不要搶。
他忙躬身道：“家父乃是九陰熈嵨，孃親乃是原宋山赤蛇炾宨。”
“嗷~~~”炎淵頓時記起這當事蛇來。
成神的九陰一族雖血脈淡薄沒幾條，但和外界來往的少，所以不記得誰是誰是個正常事。
但說起赤蛇娘子炾宨，那就沒幾個神不認識了。
這種異蛇原生南海之外，赤水之西的宋山，非靈非兇。
不知何等機緣問道成仙，族中生男不生女，娶誰都一樣
千秋萬載過去，某日蛋殼破開，居然爬出來個小女蛇。
當即不得了，赤蛇一族將這小女兒看的如眼珠子，取名炾窕。
窈窕淑女，求其好也。
轉眼炾窕長大，火爆脾氣能把七八個兄長按地上捶。
偶然聽說自己名字是窈窕淑女的意思，不惜全身靈力聚於一處，以告天界，她要改個名兒來。
好麼，這炾窕成了炾宨，宨者，放肆也，兩筆之差，差點沒將她爹氣沒了。
炎淵朝著司命瞥去，司命也感嘆著瞥向他。
九陰一族本就蛇長脾氣大，這還加上個赤蛇娘子，能養出來好東西？
炎淵看向洵璋道：“那個，你你你...你剛才說你來幹啥來著？”
洵璋道：“帝君明鑑，晚輩替祖父前來與帝君謝恩。”
炎淵稍稍鬆了口氣，指著門口道：“那鑿柏這睡的..是有點....行，你這恩也謝完了，回去吧。”
鑿柏都能開口謝恩了，這糊塗的不輕啊。
洵璋道：“祖父另有交代，他曾與祝餘神君有舊，聞說神君近日劫難纏身，還要晚輩代行探望。
方才與春神君前去，祝餘神君尚在閉關之中，如此，晚輩不得不在九重天盤桓幾天，叨擾之處，還請帝君見諒。”
炎淵：........
司命道：“那不然你也住祝餘那去，日日守著，他出關你就知道了，有個什麼走火入魔，你還能打把手。”
句芒道：“你不能想點好的嗎？”
炎淵點頭如搗蒜：“是是是。”
洵璋稍加思索，覺得這提議也不錯，他也不挑住處，捏片雲便能躺下，睡哪無所謂。
當下答應了，幾神再說回祝餘，“刷功德”本就是句芒一廂情願，不成也是沒辦法。
炎淵道：“我怎麼聽說祝餘的葉子快長回來了，他本就是個生根發芽的東西，你多看著慢慢等不就好了。”
天上無歲月，最不缺的就是時間，命冊上實在沒祈安的名字，句芒只能作罷。
臨了他抱怨了句：“不應該啊，那兔子這麼多天，東西沒少吃，禍事沒少闖，怎麼就生不出個因果來。”
司命與炎淵相視一眼，難得正經道：“這因果因果，既要有因又要有果。
你只瞧那兔子吃了祝餘，就說有了是非。
怎不想想祝餘五蘊皆空，長不出恩怨。
祈安又六識未開，生不起愛恨。
這雙方俱是空空，哪來的糾葛命數，天道其理，不過是凡胎野獸吃了根草罷了。”
炎淵也道：“依我之見，倒不如等祝餘出關之後，看過情況再做決定。
若他修煉亦能恢復真身，也無需你我乾著急。”
句芒點頭稱是，招呼洵璋道：“那行，回去吧，我也去祝餘那住幾天。”
他不忘與司命道：“你沒事多翻翻你那冊子，有啥好事再提前告訴我一聲。”
洵璋拱手施禮道：“如此，晚輩告退。”
他退後幾步，才轉身去追句芒。
兩人一出了門，炎淵與司命翹腳就往內殿跑。
炎淵道：“嚇死了，炾窕的兒子。”
司命也抱著冊子喊：“嚇死了，九陰的後代。”
兩人齊齊抱怨：“這得住到哪一天才算完。”
雲煙繚繞處，功德缸裡水面不增不減。
九重天上的日子似乎恢復了短暫的平靜，除了祝餘宮裡。
絜食算是徹底賴在了這，洵璋也尋了個空房間按著自己喜好佈置了一番。
句芒恐祝餘閉關出亂子，從炎淵處回來也守在了碎開的清風臺前。
合歡道人和陵光時不時的露個面，也算常客，蘭仙和陵光一日一來，沒少帶好東西往桌上加餐。
有些不同尋常的是，祈安似乎比往日靜了許多，也不再擔心有誰要吃掉她。
旁神關注不到這點細枝末節，唯有蘭仙溫婉，瞧得清楚。
又是一日天上黃昏，祈安獨自坐在遠處溪流邊一株柳樹下，呆呆愣愣，不知在想啥。
蘭仙與正笑鬧的眾神別過，走到了祈安身旁，與她並肩坐下，輕聲問：“妹妹怎麼了，瞧你這幾日，不似往常開懷。”
此處景緻皆是前幾天造出來的，兩神腳下是潺潺流水，水面清明如鏡，人影山色倒映其間。
祈安轉臉，問蘭仙：“你們，都是神仙嗎？”
蘭仙愣了愣，這話千年萬年不曾聽過，便是以前仙凡互通之時，也很少會有凡人能當面問神。
“是吧。”她道。
“那我是什麼？”祈安問。
“嗯。”蘭仙下意識回頭看了一下句芒絜食等神怪，不知該如何回答祈安這個問題。
祈安回頭，伸長脖子去看水裡倒影，又問：“我會成神仙嗎，到時候我就和你們一樣。”
她看自己的臉和手腳，與蘭仙句芒等人都是一樣，但是，大家又都不一樣。
“會，你有祝餘君教導，定能凝魂聚氣，問道登仙。”蘭仙輕道。
她伸手，凝結出一朵月白霜蘭在指尖想遞與祈安。
剛移動了些許，陵光從別處猛衝過來，幾片花瓣頓時成了焦灰，飄灑在溪流裡。
流水迢迢，轉眼衝遠。
蘭仙慣來沒脾氣，只對著陵光稍稍一橫眉，便收了嗔怪，只道：“陵光休要冒冒失失，別傷著妹妹。”
陵光撲騰變回人形跟著坐下來問：“你們兩個坐在這嘀嘀咕咕說什麼悄悄話，讓我也聽聽。”
蘭仙輕道：“想是這幾日祝餘神君閉關，無人為妹妹解惑，她修行有疑，正與我相問。”
“是嗎，問我問我問我。”陵光笑道：“問我一樣的。”
“那我如何才能成神仙？”祈安問。
“這個容易，凡人成仙，就是要修行聚氣，積功累德。
然後再歷地災天劫，便可脫胎換骨，金身不滅。
嘿嘿。”陵光仰臉齜牙，指著自個兒鼻尖道：“我我我我我....
我們朱雀真身羽火，能燒盡一切貪嗔痴無明業力，與畢方鳳凰血出同源，乃是父神靈臺孕育出來的。
你若要成仙，就要我燒了你。”
她沒少說這話，祈安早就聽過了。
只是以前不知道燒是個什麼意思，往九陰鑿柏處走了一遭，方明白，原來燒就是鑽心刺骨的痛。
祈安問：“為何，我成仙就要燒了我。”
“你怎這麼笨。”陵光道：“早說本君的火是為燒盡一切貪嗔痴無明業力，凡胎肉身而已。
如果你功德圓滿，結丹離魂，又燒不著你元神，你自然就飛昇了。
可若你，哼，看不破孽障苦海，那，被燒成灰燼也是咎由自取。
不過。”陵光看著祈安，老實道：“我覺得你應該被燒成丹，還給祝餘，誰讓你不吃好。”
祈安一抖，陵光還想說點啥，那頭絜食喊：“那隻肥鳥，到你記牌。”
“哎，憑什麼又是我。”陵光翅膀一抖，飛了去。
祈安愣在原地，緩緩把兩隻胳膊伸到了前面。
她早已換了衣衫，層層輕紗掩映看不見肌膚，只一雙素手纖纖，十指青蔥。
痛，還是痛，她打了個冷顫，只覺得成不成仙無所謂，但說什麼也不能被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