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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歡正在屋裡收拾東西，隱約聽到有人在敲門，貓眼被春聯遮住了，先前一直說揭下來到現在也沒弄，早該揭下來。
她開了一個小縫，輕輕柔柔的問：“誰啊？”
“歡歡。”門被拉開，沈知奕聲音沙啞的回她，“是我。”
葉歡眼淚止不住的流，她想問他，你為什麼才來，你為什麼還要來，但她什麼都說不出口。
包和箱子都被他丟在地上，兩人緊緊的擁抱，葉歡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她用力的捶打他，落下的彷彿不是拳頭而是她的千言萬語，力度逐漸由重變輕，最後只能趴在他的肩膀大哭。
李丹聽到門口的動靜，在屋裡大喊大叫，葉歡擦乾眼淚讓他進來，又跑到屋裡安撫她。
沈知奕站在門口看著她熟練的安撫葉媽媽，又心疼又難過，她是老師們最寵愛的學生，是系裡最出色的同級生，現在卻蝸居在這，不能在學有所成之後學以致用，簡直是對她的浪費，對她的不尊重。
他拿過熱毛巾去給李丹擦臉，擦手，低聲問她：“累嗎？”
葉歡搖頭，又拿新的毛巾給他，“你臉上都是汗，擦一擦吧。”
屋裡很亂，有的已經裝箱，有的正在打包。
沈知奕問她：“你們是要搬家嗎？”
“我不能一直不上班，我媽要去療養院了，這對她的恢復也會比較有幫助。”
“什麼時候去？”
“明天。”
“離這裡遠嗎？”
葉歡接過他手裡的毛巾，說：“挺遠的。”
“工作找好了嗎？”
“沒有，先把我媽安頓好，我再找。”
她又拿著梳子給李丹梳頭，看他還站在那，問他：“你吃飯了嗎？”
他昨天在手機裡聽到她在哭，什麼都顧不得連夜趕過來。
“還沒吃。”
快要中午了，葉歡帶著他出去吃飯。
“你爸現在怎麼樣？”
“不太好，一直沒醒。”
“身上的錢夠嗎？”
“夠。”她不想再談論這些，她已經在努力往前看了。
她問他：“你呢？回家這些天過的好嗎？”
“還行。”
附近沒有什麼酒店和旅館，沈知奕睡在葉歡的房間。
“先湊合一晚。”
“要睡了嗎？”
葉歡點點頭，“明天要早起。”
從中午到現在兩個人沒談過別的，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會想說點心裡想說的，沈知奕從身後擁住她，輕聲說：“對不起，發生這麼大的事我什麼都不知道。”
“跟你沒關係，現在已經很好了，熬一熬也就過來了。”
沈知奕捧著她的臉，難過的說：“我不回去了，就在這裡找工作，我們一起照顧他們，好不好？”
“不好，我們都別這麼幼稚了，你能回來嗎？你說這話是在哄我開心還是在騙你自已。你在老家，做什麼都會得心應手，在這裡，什麼都得靠自已。如果以後你再像上次一樣受挫，然後說走就走，你讓我怎麼辦？我現在已經夠痛苦的了，你不能再來傷害我。”
“是我不夠理智，都是我的錯，可是我真的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這裡。”
“從出事到現在我不也是好好的嗎？照顧好你自已吧。”
說完，她沒有任何留戀的轉身離開。
葉媽媽不知道到夢到了什麼，一直在說夢話，葉歡哭坐在地上，她不是故意說這些話的，他有父母卻來照顧別人的父母，只會讓他被為難，他也不該來找她，來見她幹什麼呢？除了徒增煩惱和痛苦，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不能做。
天還沒亮時，李丹不知道怎麼了，一直在屋裡翻東西，葉歡陪她找了大半夜，這會兒剛睡下。
她怕吵醒李丹手機也調成靜音，現在已經快9點了，沈知奕在門外有一聲沒一聲的敲。
手機上還有幾個未接電話，是一串號碼。
她打過去，提示對方正在通話中。
她結束通話，那串數字又打進來。
“喂，你好。”
“剛睡醒？”
葉歡拿開手機又看一遍號碼。
“小葉老師，怎麼不說話？”
她知道是誰了。
“剛睡醒，有點不太清醒。”
電話那頭陰陽怪氣的回她：“我以為你不知道我是誰呢。”
她之前確實不知道，但也不敢說真話。
門外敲門聲還在繼續，她下床，小聲問他：“怎麼了？”
“不是今天要去療養院？”
“我先打完電話。”
她又回屋，關上門。
電話那頭問她：“在跟誰講話？”
“沒誰。”
“起床了就收拾一下過來吧，我車還停在老地方。”
什麼時候他倆都有老地方了？
她想了想回他：“哦，那你等我。”
葉歡給李丹洗漱好，又去買了早餐，沈知奕幫她揹著李丹走過去。
“我能不能也去？”
葉歡搖頭，“你別去了，想回家就回家，不想回家就在這裡呆幾天。”
他在這邊上了四年大學，不需要她帶著去哪。
沈知奕看著前面停著的車，遲疑著問她：“這是？”
葉歡說：“這是我學生的家長，療養院就是他推薦的。”
怕他誤會又像是想證明些什麼，補充道：“他帶著我們去能打折。”
沈知奕沒說話，還有幾步遠的距離，他又問：“我真的不能去嗎？”
“別去了，回去吧。”
車裡的人沒下來，但眼神一直鎖定他們。
沈知奕輕輕敲了幾下車窗，塗南沒理他，直到人都上車，他才降下車窗。
態度很不友善的問：“什麼事？”
“我女朋友的媽媽情緒不太穩定，這一路上如果有打擾到您，希望您能理解一下，謝謝。”
很客氣，很和善，很有禮貌，真是一個不錯的男朋友，塗南想。
他戴上墨鏡，升上車窗，沒理他。
只留尾氣和激起的塵土與沈知奕在原地糾纏。
車子開的很快，葉歡一邊緊摟著李丹，一邊拉緊手環。
“你能不能，能不能別開那麼快？”
“他是誰？你男朋友？”
葉歡沒回答他，車裡只剩安靜。
一直到地方，他們都沒有講一句話，但塗南是個言出必行的人。
什麼都安排好了，只需要葉歡簽字。
他的出身，註定他周圍的人非富即貴，這不是葉歡想觸碰或者能觸碰到的。
院方派專人陪他們熟悉環境，她沒什麼不放心的，一切的問題都在錢上，她上網查過價格，這不是她能負擔的起的，她想問能打幾折，可是那人一直隔著一段距離，不肯上前跟她說話。
李丹需要時間去適應新環境，他們逛了一會兒就回去了，坐了幾個小時的車，又走了這麼些時間，衣服還沒脫人就睡著了。
沈知奕的電話擾亂了她的思緒，關上門，她等著電梯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