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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配得上小姐,我也一樣……”
“不!你和他們不一樣。
梁秋,從你那時給我下河抓魚,我就知道了,你是真正把我放心上的。
和你在一起,我每天都很開心,我們要一直在一起,唱一輩子的梁祝,好嗎?”
梁秋沒有回答,只是低下了頭。
她不敢回答,她在害怕,自已是絕對配不上小姐的,也絕對不會有人覺得她們兩個該在一起。
每天能夠陪在祝憐的身邊,就是梁秋最大的願望了,至於未來,那從來不是梁秋這種人該想的。
在這個人鬼不分的時代,不會有人覺得兩個女生該在一起天長地久。
祝憐喜歡梁秋,是驚鴻院人盡皆知的秘密,而梁秋也同樣喜歡著祝憐,則是梁秋一個人的小心翼翼。
從此,兩位少年都將彼此的模樣刻在心上,伴著每天的月光入睡。
皎潔的月光照在大地上,照在兩人房間窗臺上的一盆潔白的茉莉花上,花影成雙。
那花是梁秋用自已掙的第一筆錢買給祝憐的。
送君茉莉,勸君莫離。
多少人,以好朋友的名義陪伴在你身邊,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她們不敢開口,以世俗的名義給自已套上無形的枷鎖。
她們,是躲在暗處的膽小者,是跟在你身後的追隨者,可永遠不會是越界的後悔者。
也許直到你成家,也未能等到她的那句,我愛你。
就這樣,兩位俊美的少年每天登臺唱戲,一時間驚鴻院內人聲鼎沸,四方賓客絡繹不絕。
每一場戲後,都能贏得滿堂喝彩,祝輝也掙得盆滿缽滿。
生旦淨末丑,一喜一悲一抖袖;
一跪一拜一叩首,一顰一笑一回眸;
一生一世一瞬休……
曲終人散夜幕後,鑼鼓敲響又開頭。
梁秋每日同祝憐一起吃飯,休息,而祝父祝母也不再多說什麼。好像梁秋已經完全融入了這個家庭。
如果日子能夠一直這樣下去,也未嘗不好。
直到後來的馬文韜,每日來戲院裡捧場,可祝憐從未理會過他。
直到有一天,馬文韜把祝憐惹急了,祝憐拽過一旁的梁秋擋在自已身前。
“看到沒,姓馬的,這才是我真正喜歡的人!
我不喜歡你,也不會和你在一起的。”
馬文韜並不知梁秋是女兒身,摘下了墨鏡仔細上下打量了一番。
“呵呵呵,一個小白臉而已,我家在這鎮上有錢有權的,他有什麼呢……”
這些話深深地刺著梁秋的心。
確實,比起馬文韜,自已什麼也沒有,什麼也給不了小姐。自已是永遠也配不上小姐的。
只恨得自已生為女兒身,只願來世作男兒,再陪小姐天長地久。
那一夜,梁秋不曾入眠,她在思索著,自已和小姐的未來該何去何從。
唱一輩子戲只是如今的美好願景,而兩人終會分開,祝憐終要嫁人。
這段未曾說出的感情到底是長存還是走向堙滅……
直到一個偶然的機會。梁秋結識到幾個志同道合的夥伴,他們想要推翻這個時代,推翻統治階級。
梁秋毅然決然地加入了他們,如果能夠建立一個屬於人民的新時代,或許人民重視的門當戶對就不再那麼重要。
她只為自已能和小姐在一起,堂堂正正的在一起。
這是梁秋想要給祝憐的全部。
可梁秋從未想到,僅僅憑藉幾個人的力量,與整個時代作對就是蚍蜉撼樹。
而自已能給祝憐的,越來越少,如今的冬天不需要梁秋再下河撈魚,祝憐演一場戲的錢就足夠每頓有魚有肉。
驚鴻院,好像不需要自已了,自已在這個家裡,顯得越來越多餘了。
直到那天唱完戲後,馬文韜的聘禮送到了驚鴻院。
祝憐對梁秋說到,“梁秋,馬文韜要娶我,我是不會嫁給他的,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小姐確實不該嫁給他,但更不該和我在一起才是對的。”
“我喜歡你,哪來的什麼對錯?
喜歡這種事,恩恩怨怨外人說不清楚,
愛情本來就是不講道理的,又何來誰對誰錯這一說呢?
梁秋,你為什麼不敢抬頭看看我呢?
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
回憶的目光逐漸模糊,三人的思緒也重新回到了眼前跪在祝憐身旁的梁秋。
宋祈年從懷中拿出一張白布,遞給了梁秋。
“梁姑娘,這是你寫給祝姑娘的絕命書吧,她在你的血書後面又給你寫了些話,
本來是託我帶到你的墳上的。如今不用上墳了你親自看看吧。”
血書上,梁秋先寫到,
我從此不敢看觀音。
我為何不敢看觀音啊,不敢看我心上人,
只因我問心有愧,我前程不想想釵裙,
可惜前程縱似錦,我心事不敢見光陰,
英臺啊,我不愛前程愛觀音……
而祝憐又在下面緊接著寫到,
英臺豈不知山伯愛?不悔多年扮觀音。
應是觀音顯了靈,天賜良緣永伴君。
縱使山伯無前程,我也願為你身著釵裙。
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
不願與君相決絕,縱使生死作相思!
……
梁秋看完後掩面痛哭,她卸下了偽裝多年的面具,卸下了身上的枷鎖。
直到祝憐去世,梁秋才真正明白祝憐的心意,就算自已一無所有,她也願意陪在自已身邊。
就算生死作相思,也不願與自已相決絕。
即使不被世俗承認,祝憐也從未失去對愛的追求與希望。
人們往往就是這樣,一個總認為對方不喜歡自已,一個總認為自已配不上對方。
總想著等自已變得優秀了,成功了,就能配得上對方,名正言順地在一起。
可對方到底有沒有時間等,到底會不會等,誰也不知道。
總以為時間還長,總是自我感動著為對方付出的一切。
總想著以後,卻忽視了身前這個滿眼都是自已的人,最後只能留下無盡的後悔。
“梁姑娘,不要覺得自已配不上祝姑娘,所謂的門當戶對也好,青梅竹馬也罷,你並不輸給那馬文韜。
門當戶對,不只是金錢,還有家教,學識,三觀,格局和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