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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依舊向前行駛著,可車外的風景卻並不讓人賞心悅目。
亂!太過混亂了。
路旁乾枯的樹木形態各異,肆意的扭曲盤桓著。
屍橫遍野,一座座無主孤墳拔地而起,空中飛揚著白色紙錢,地上散落的黃銅色子彈殼無不訴說著這個時代的動盪不安。
空氣中逐漸些許傳來紙錢燃燒的味道。
路旁許多衣衫襤褸的乞丐手捧殘缺的瓷碗,口中一直念著,行行好吧……
前方一隊正在出殯的隊伍擋住了去路,馬車只好向路旁暫且停下讓路。
白色的哭喪棒,招魂幡,拋向空中的紙錢。
一位身著黃色素衣的女子雙手捧著靈像,引領眾人向荒山走去。
那女孩淚流滿面,抽泣不止,除去頭上的白色孝帽,她身上的穿著並不像是大戶人家的女兒,更像是一個伺候少爺的丫鬟。
而那女孩手中的靈像上赫然是一位俊美的男子。
抬棺的隊伍緩緩經過了馬車,又向著荒野深處走去。
美好的青春年華如此短暫,在這個命如草芥的年代,能夠活下去也成了一種奢望。
“誒,紅顏薄命啊,可惜了。”宋祈年嘴裡叼著一根狗尾巴草,惋惜地惆悵著。
還未等話說完,一隊送親的隊伍又向眾人走來。
“紅事兒和白事兒全碰上了啊,不太吉利啊……霄燃,一定要小心,去哪都別單獨行動,你看地下這子彈殼,肯定有戰爭剛剛爆發,千萬別再亂跑了。”
“我怎麼覺得你在跟小孩兒說話啊?我是不是哭了你還要帶我去找媽媽啊?”
兩人打鬧著,那隊送親的隊伍也從遠處走來。
八抬大轎,十里紅妝,壯觀無比,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女兒出嫁。
一陣微風吹過,吹動了轎子的紅門簾。
一個蓋著紅蓋頭的女子靜靜地坐在轎子裡,只是手上被一圈圈的粗麻繩捆綁著,手腕上已經勒出了血印。
那大紅花轎通體描金,一幅觀音送子圖格外顯眼。
隊伍前方是一個騎著高頭大馬的些許風流的男子,梳著大背頭,一臉嬉笑。
而轎子兩旁則是一對面色有些凝重的夫婦,應該是新娘的父母。
隊伍中最顯眼的莫過於一個嘴角長著大痦子的媒婆,不停地與周圍的人訴說著什麼。
那媒婆衝著隊伍裡的人微笑著,洋洋得意,好像打了一場勝仗一樣。
“誒呀,剛剛若不是我跑去報官,新娘子可就被那群瘋狗搶跑了啊,你們是不知道剛才有多險啊!”
……
兩人聽到了媒婆和轎伕的對話。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啊。看來生在這個時代,沒有人能夠左右自已的命運。”
“好了,我們出發了,記住,這一切都和我們沒有關係。”
馬車終於再次行駛了,在一座小鎮的入口前停了下來,城門口有穿著民國時期軍裝的幾個持槍的官兵把守著。
“平安鎮,真的平安嗎……”
城門樓的牌匾上從右至左用繁體字寫著“平安鎮”三個大字,字型鏗鏘有力,鍍金的牌匾在陽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輝。
可諷刺的是,在城門口上竟掛著一具具屍體!
一排排屍體掛在灰白色的城樓上,可無人敢來收屍。
與平安鎮的牌匾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城門口的告示單上寫著“近日鎮內爆發亂黨,妄圖造反,屠殺無辜百姓,嚴重擾亂我鎮治安。
故大帥平息叛亂,將亂黨趕盡殺絕,今日懸屍示眾,以儆效尤!”
一個滿面油光計程車兵囂張地走向馬車,用手拽了拽褲腰帶,鬆了鬆腰間一層層疊起來的肥肉膘,又扣了扣屁股,才扯著嗓子喊道,
“上鎮裡幹啥去啊?這幾天可有亂黨啊,小心點昂。”
在確認三人並沒有什麼威脅之後,士兵便示意將路障挪開,讓馬車進去了。
“誒呀,大屁,怎麼你沒朝那車上的人要過路費啊?這可不像你啊。”
一個瘦的像螳螂計程車兵打趣地問道。
可那肥得流油計程車兵卻拍了拍心臟,
“嚇死我了,你沒看見那馬車的車伕,長得太嚇人了,好像小時候俺奶奶給俺講的鐘馗啊!我還敢要過路費?他沒殺了我就不錯了!”
“不是,那不會是亂黨吧,咱們要不要報告給大帥?”
“報告個屁呀,什麼亂黨不亂黨的啊,少摻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
這年頭咱能活的像個人就挺不錯的了,一個月就給那麼點軍餉,你玩什麼命啊?”
隨著馬車進入鎮子裡,宋祈年發現這和鎮外簡直是兩個世界。
絡繹不絕的叫賣聲,路邊的飯館裡三三兩兩的人們推杯換盞,店小二將新鮮出爐的包子取出,熱騰騰的霧氣瀰漫著。
賣糖葫蘆的老爺爺身邊圍著幾個穿開襠褲的小孩,一群人目不轉睛地觀看雜技表演,在雜技演員時不時吐個火焰後傳來叫好的聲音。
可這一切都與車上的二人無關,鎮外的悽慘孤獨也好,鎮內的繁榮昌盛也罷,都與他們無關。
最終馬車在一座戲院在停下,宋祈年嘴裡還有剛剛買來的肉包子,嘟囔不清地問了一句“到了?”
“別丟人了,趕緊走!”盛煜安無奈地將宋祈年拽下了馬車。
兩人在戲院門前停了下來,抬頭仰望著大門上高懸的牌匾——驚鴻院。
“驚鴻院,名字不錯,但我還是喜歡怡紅院,怡春院也行啊。煜安,你說這鎮上有沒有……”
啪!
一巴掌重重地砸在了宋祈年的頭上,宋祈年一時不知道是該先捂頭還是先把剩餘的包子放進嘴裡。
“你要再敢胡說八道我就把你一個人扔這,我自已回去!”
盛煜安那一巴掌砸得手掌都有些疼痛,揉了揉手掌。
“哼╯^╰,也不知道是誰第一次見我哭了一晚上~”
兩人緩緩邊打鬧著邊走進戲院,卻在門口被一個身著黃色素衣的丫鬟攔了下來。
“對不住二位爺,今兒我們戲院被馬公子包場了,您二位要想聽戲,等明兒趕早吧。”
話音剛落,就有一群人從門外走來,身邊圍繞著幾個手持短棍的侍衛,中間那個梳著大背頭,帶了一副大圓墨鏡的想必就是包場的馬公子了。
那馬公子並未看二人一眼,徑直向戲院內走去。
“我說美女,行行好唄,我們這忙著拯救世界呢,我們就進去找樣東西就走,絕對不跟什麼牛馬公子去搶戲聽啊……”
“戲院裡都是些唱戲的東西,再沒別的東西了,您二位要是喜歡,出門左轉,有家店鋪,裡面什麼唱戲的玩意兒都有。”
此時盛煜安向前一步,他身著正式的西裝,想必比宋祈年看起來更加穩重一點。
“麻煩您通融一下,我們今日確實有要事在身。”
盛煜安本以為自已這身帥氣的西裝能把丫鬟忽悠住,讓她以為自已也是個少爺。
“再不滾,我就喊人了。”
兩人只得灰頭土臉地走出了戲院外。
“您二位是來聽戲的吧,真不好意思,今天被人包場了,如果您實在想聽,請跟我來吧,包場的馬公子不會看見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