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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了吧？”
“別說話，躺好別亂動。”
申申躺在床上一臉忍耐，張長長在毯子下拱來拱去，過了許久，毛毯掀開，紅彤彤的臉笑意不減：“錄到了，聲音真大。”
網上買的電子胎心監護儀，孕晚期在家記錄胎心變化，折線圖高低起伏，儀器收起來後申申披衣服下床：“我去做個三明治，你要嗎？”
“要，我煎培根和雞蛋，乾脆多做幾個收起來，以後想吃隨時拿。”
張長長蹲下給她套鞋子，只聽申申說道：“前兩天讓我和麵、擀皮、包了三百多個包子餃子，今天還讓幹活，這大過年的你能不能行？”
張長長呵呵一笑：“不是你嫌賣的速凍餃子不好吃嗎？這次夠吃到明年開春了，醫生說生產前保持運動量。”
申申抬起另一隻腳：“三明治放冰箱，時間長也容易變質。”
“沒事兒，你做多少我都能給你消滅完，起來吧。”
張長長環抱著申申一步步下樓梯，手扶欄杆，挺著大肚子像螃蟹一樣橫斜著慢慢挪。
小心翼翼攙著她，兩人來到廚房，坐在料理檯凳子上烤麵包，洗生菜，張長長說：“反正醫院的VIP產房申請下來了，等過了年就住進去待產吧。”
申申將沙拉醬均勻的抹在麵包片上：“離預產期還有一個月呢，3000塊一晚，還浪費醫療資源。”
平底鍋噴油，培根放在上面炙烤的滋滋作響，香味瀰漫：“浪什麼費，人家醫院掙著錢呢，好不容易申請下來，咱們光排期都排了三個月。”
“月子中心不也有產房，生完孩子五樓變六樓，不用轉運還方便。”
張長長將一盤子烤肉端過來，又洗淨雞蛋，往模型磕：“那不行，網上多少兇險案例，當初看月子中心的時候，介紹生產套餐，服務環境是挺好，結果還隱晦告訴咱們，如果出了問題會把產婦轉移到附近的三甲，這不是開玩笑嘛？”
申申把麵包排列整齊，挨個擺放肉蛋蔬菜，張長長又說：“人命關天，所以綜合性醫院才具備強大的搶救能力，而且一直在那兒做產檢，孕期資料也都有，更保險！”
“知道，謝謝你阿張，幫我放微波爐熱一下。”
“我的多放兩片芝士。”
兩人說說笑笑，吃吃聊聊，各種配料混搭，做了三四十個，剩下的用矽油包裝紙裹好，拿刀橫切，厚厚的三明治五顏六色，放進了冰箱保鮮盒中。
冬日蕭瑟，抵不住春節氣氛的喜慶，小區物業張燈結綵，各家各戶也熱熱鬧鬧，歡聚一堂，闔家團圓，共度新春佳節。
張長長和申申因為九個多月的身孕沒有返回老家，而是給申申的父母打了電話，轉了些錢，聊表心意。
客套幾句，打斷他們的試探，便掛了電話，隨後開開心心窩在家裡過年。
煎炒烹炸，鍋碗瓢盆叮叮咣啷，張長長在廚房盡情施展廚藝，忽然聽到身後：“客廳那盆小金桔能吃嘛？”
“觀賞用的，就知道吃，左邊鄰居上午送的，就那個萬聖節敲門要糖的小女孩，你怎麼不喊我就自已下樓了？”
申申抽了雙筷子，夾著剛出鍋的椒鹽蝦仁含糊不清：“知道你忙，早就想問了，哪來那麼多糖？”
“你剛懷孕的時候嘴饞買的多，後來藏起來了，先喝碗雞湯暖暖胃。”
申申坐在廚房專屬小沙發上端著碗：“給人回禮沒？”
“沒拆封的玩偶拎了倆，那孩子挺懂事的，就要了個粉色狐狸走了。”
申申環顧廚房，各種食材滿滿當當，蒸鍋、燉鍋，油炸的，水煮的，涼拌早就切好擺了盆兒：“那個大罐子裡面是什麼，這麼香？”
“佛跳牆。”
“啥？”
“佛跳牆，我自已做過兩回，味道還可以，晚上你嚐嚐。”
申申震驚的看著他：“阿張你偷偷報班了？廚藝突飛猛進，都敢做佛跳牆啦！”
張長長笑的樂不可支，將低糖少油的甜點放進烤箱：“就是食材貴，步驟不難，要不要再來一碗。”
“不不不，我等著吃晚飯。”
“還早著呢。”
張長長舀出一點兒番茄土豆燉牛腩，涼拌的黃瓜木耳，半勺雜糧飯，讓她先墊墊。
申申一邊吃，看他忙碌的笑道：“秋天的時候咱們去潭拓寺祈福，你好像寫的希望咱們一家三口平安。”
“嗯，平安是福。”
天空中，雲層遮蓋不見星光，仍然有飛機的轟鳴聲掠過，小區裡一棟棟別墅燈火通明，尤其沿湖的地方，折射出絢麗明亮的光線。
香氣四溢，色味俱佳的豐盛年夜飯，吃飽喝足，張長長將東西收拾整齊，兩人依偎在客廳沙發，看著大螢幕上嘻嘻哈哈的電影。
“我是一隻小鴨子，咿呀咿呀呦……香蕉你個巴拉。”
凌晨一到，互送紅包：“新年快樂！”
“我愛你，豬頭。”
2026年，丙午馬年，無閏月，共354天。
斗轉星移，世事變遷，整個冬季沒見幾場雪，一場小雨，結了薄冰，轉瞬即化。
元宵過後，離預產期還剩一週，張長長很堅定地送申申去了醫院待產。
VIP產房、獨立衛生間、一對一護工，團隊很專業，醫生護士態度溫和，減輕了申申的產前焦慮。
月子中心送的待產包很齊全，張長長準備的更齊全，一室一廳，衣櫃抽屜都被母嬰用品塞滿。
辦理了餐卡，住院後加入孕產婦訂餐，一天五頓，缺油少鹽，沒滋沒味。
申申吃的蔫蔫的，張長長便將空間裡的食物偷樑換柱，說是外邊買來的，除了看他的眼神有些莫名，也沒說什麼，就這麼糊弄過去。
預產期越來越近，月子中心也派來專人陪產的月嫂，跟他們說新生兒的日常照顧，比產前培訓班的詳細，都是些生活中的小妙招。
申申30出頭不算是高齡產婦，但孕期很是遭罪，最初孕吐嚴重，吃啥吐啥，體重不升反減，後來經常大半夜腿抽筋，讓他揉的胳膊痠軟，困的頭一栽一栽。
鈣片、骨頭湯、奶製品維生素吃了多少才緩輕，現在更是到了臨產，才知道最大的挑戰在眼前。
宮縮越來越頻繁，開了兩指，申申早就疼的滿頭大汗，嘴唇兒發白，還被要求讓人攙著來回走動。
張長長亦步亦趨跟在旁邊，申申看向他搖搖頭，連話都不想說，等到終於開了三指打過無痛，申申側躺著捲曲的像只大蝦一樣。
陪產時，導樂在旁邊細心安撫，教申申調整呼吸，張長長用吸管插著紅牛喂到嘴邊，申申喝了兩口，便搖了搖頭。
張長長接過來，噸噸噸一罐全喝下去，口乾舌燥的嗓子才舒服點。
這時醫生便說：“你不要緊張，來慢慢用力。”
申申滿眼是淚，屏氣凝神，抓著張長長的手骨節分明，鼓出青筋。
“很好，繼續使勁。”
“用力，頭快出來了。”
“壓肚子。”
話音未落，助產士走過來衝著申申的肚子一通摁。
“啊啊啊。”
“別叫，省點力氣，接著用力。”
申申嘴唇咬的青白，握著張長長的手也有點鬆勁，看著鼓脹的腹部還在被不斷擠壓，張長長的肚子也開始巨疼。
“好，非常好。”
張長長另一隻手扶著床沿開始用力，雙腿微微顫抖。
“頭出來了。”
申申咬著牙，努力使勁兒，張長長也緊閉雙眼，身體緊繃，臉上肌肉不由自主的微微抽動。
這時，一聲輕響，血腥味、消毒水味混雜在一起，可是大家心無旁騖，專注生產。
“好好，哎。”
“生了。”
“生了！”
“臍帶夾。”
如釋重負，申申手上剛放鬆，臉上笑容還未展開，張長長猛的轉身躥了出去。
只聽砰砰兩聲，破門而出，空氣中還瀰漫著一絲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