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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人性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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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啦,刺啦,每走一步夜御心都覺的是在馱著一座大山一樣,從最初的震撼中恢復過來的她在這一路的顛簸中已經只剩下一定要帶程堰回去的信念,剩下的各種情感心緒都被無邊的疲累所淹沒。再前進一些,再多走幾步,再堅持一下,這是她現在心中反覆迴盪的話,可是前方的路怎麼還有那麼遠,彷彿永遠走不到頭一樣。

在拉程堰回來的路上偶爾還能聽到一些不知道是什麼在動的聲響,如盲人一樣的黑暗中這種未知的恐怖更是折磨著她的心。精修班的平均年齡不超過二十五歲,簡單來說都是一些沒見過世面的年輕人,也許他們在書本和長輩的傳授中瞭解了一些東西,但當自已面對時才會感到文字和言語的蒼白。

腳下突然有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夜御心本就腿軟的身體一下子就撲倒了下來。粗糙而又佈滿碎石的地面頓時在她的胳膊上刮出道道血痕,她想爬起來但努力了幾次都沒有效果。“對不起,我真是太沒用了”夜御心一向清冷的臉上此刻充滿了悲傷,程堰拼死和比他厲害那麼多的土魔戰鬥至瀕死,而她現在卻連走路都辦不到。

摸索著從身上取出訊號槍指向天空,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如果真是要死,她就在這裡陪著程堰,也不枉他救自已一命。砰,一道亮光衝向了天空,照亮了四周,如一顆升起的星辰在黑暗中灑下光輝。

營地這邊嚴卉已經收拾好了東西準備帶著王玉撤離了,她們不會在這裡等待天明,因為夜實在是太漫長了。嚴卉一人拿著揹包,王玉只需要跟著他走就行。經過營地的補充和休息王玉的身體情況已經穩定,她只需要拿著發光棒照路就行,剩下的由嚴卉抱著她返回補給點。

“我們這就走了嗎”王玉對著嚴卉問道,嚴卉只是嗯了一聲。“那...”王玉還想說些什麼,但張開口卻沒有說出什麼。嚴卉看出王玉的心裡還處於矛盾之中,便安慰道:“先把你送回補給點,等天亮了我再去找找她們。”

兩人都沒再說什麼,嚴卉抱起王玉便向補給點的方向跑去。當走出營地的那一刻王玉終於難掩悲傷,雖然和其他人的交情都不深只是同學的關係,但兩個熟悉的人就這樣消逝在她眼前了。這是從來沒有經歷過的事情,雖然總聽說洞天有傷亡,她在父親的房間中有時也能看到一些報告但感觸並不深,頂多就是安慰父親不要過於勞累。現在這些事情真真切切的砸在她身上才能明白那種無奈。

為什麼的洞天不能像御庭那樣有完備的建設還要他們來挖洞,為什麼這裡的人那麼少找人還用專門空出人手,為什麼這裡這麼荒涼幾十裡都難見光亮,王玉心裡各種理念在衝突。

她一直生活在御庭,對於御庭有怎樣的實力要比其他人更清楚一點。御庭真的沒有能力建設洞天世界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雖然佔領這個世界的想法確實有點誇大,但有整個現世的支援維持這一點點的範圍完全沒有問題,即使不能像御庭那樣完備,但五里一店,十里一村還是沒問題的。她有時也問父親這型別的問題,而王宏義只是摸著她的頭笑著說,她還小等長大了就知道。

王玉回頭看著身後,嚴卉的影子拉的長長的沒入黑暗,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一直追著他們一樣,這該死的地方她是再也不想來了。忽然她看到夜空中有一點亮光升起,呼呼閃閃的像星星一樣,下意識的想到如果這裡的夜晚也有星空就好了。稍後猛然意識到什麼渾身一震激動了起來:“光,光,有光啊,光啊。”

嚴卉被王玉這突然的一下嚇了一跳,然後就聽到王玉那語無倫次的叫喊。順著王玉指著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點星光在黑暗中閃耀。那是訊號彈的光亮,程堰他還活著,得到這個事實後嚴卉立馬轉身往營地的方向跑,順便摟住王玉把眼鏡帶上查了訊號彈方向的參照物。

回到營地王玉也沒有什麼不滿,看著嚴卉扔下東西就跑了出去。她也明白現在事態緊急,從程堰找到她開始已經過了很久了,這時突然發出訊號定然是處於危險之中。不論是什麼情況,只要有人能過去幫忙就還有希望,而希望是最寶貴的東西了。

等待了一段時間之後程堰和夜御心終於被帶回了營地,看到夜御心也沒事時王玉也頗為高興,但高興之餘內心也充滿了愧疚。當時她被土魔重擊之下一時不能起身,而夜御心卻冒死引誘土魔離開給他創造了逃跑的時間。然後她在能起身之後就踉蹌著逃走了,內心的膽怯驅使著她沒有去追尋,即使是後來程堰找到她的時候,她的第一想法也是讓程堰留下來照顧她的安全,而沒有想著讓程堰去救助夜御心。

當看到程堰現在的狀態時除了不知所措之外,還有一絲絲的嫉妒之心。這是要抱著怎樣的決心才能戰鬥到此種地步,而夜御心又是帶著怎樣的信念才把程堰拉回來的。這種超越認知的情感是她所期待的,也是不敢奢望的。

“快,拿水過來!”嚴卉焦急的說道。當她找到躺在曠野中的兩人時夜御心已經開始說胡話了,為了拖著一個重傷員回到營地,在如此長時間的跋涉中夜御心也不再管什麼異世靈能的危險了。也不知道一路上吸收了多久,她現在的精神狀態也是時好時壞。

王玉也顧不得身上的傷痛起身一起照顧兩人,程堰那邊她幫不上什麼忙。把東西放好之後就來到夜御心這邊,扶著夜御心看到她眼神還是茫然的,便把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說到:“你現在已經安全了,我知道你們夜家也有自保的辦法,現在安全了不用再擔心了。”

夜御心好像是恢復了一些認知,機械的轉過頭看著王玉,突然笑了一下說:“王玉,你沒事就好。”這句話說完之後夜御心閉上眼睛就倒了下去,如一個突然失去支撐的水袋一樣癱倒在了地上。

這個情況把正在給程堰處理傷口的嚴卉又驚了一下,還好王玉及時解釋道說這應該是夜御心在自我修復不用擔心。走過來看了看程堰王玉越發的擔心,便問道:“他怎麼樣了?”嚴卉嘆息著說到:“肯定是重傷了,但傷到哪一步我無法具體判斷,看他這個樣子必須回御庭才有可能救治。”

“那我們趕緊回去啊”王玉一聽情況已經緊急到這種程度連忙就要返回,但嚴卉卻皺著眉頭搖了搖頭:“我們這裡距離洞天之門有一百多公里,沒有補給點的救援根本拖不到那個時候。現在又是晚上,路況更是難辨,回不去的。”

“那怎麼辦,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嗎。或者能先送回前面的補給點嗎,不是說那裡可以提供緊急醫療嗎?”王玉心中也是焦急,但她也知道現在這裡只有嚴卉一個人能活動,剩下三人都是傷病員跟班不能動,而這裡的物資又被帶走了一些,估計也撐不過這個夜晚,更別說要救治一個重傷員了。

嚴卉沒有說話只是看著躺在地上的程堰,之前沒回來的時候覺的這個年輕人可惜了,現在找回來了覺的更可惜了,即使救活了估計也是一身的毛病想。沒辦法啊異世開拓探索就是如此,想想上一個夜晚天邊的訊號彈,即使看到了能給的也只有祝福。

王玉急的在地上左右踱步,走著走著突然定住,回過身來看著嚴卉,語氣清冷的說到:“你真的沒有其他求援的辦法了嗎?”嚴卉聽到這不同尋常的語氣後臉色微不可察的一變說到:“目前沒有。”

“別裝了,你認識我,而且主動找我,那你應該知道我的身份。”王玉現在的神態就如在御庭面對那些家裡的人樣,沒有了慌張,只有篤定。嚴卉嘴角一揚說到:“我當然知道你的身份,王大小姐嘛,御庭裡的明珠。”

嚴卉的話語讓王玉更加確信這裡面還有其他的故事,便說到:“我想你不僅知道我的身份,更知道我身份背後代表著什麼,不論他們給你安排了什麼任務,但我現在確信你身上肯定還有其他的求救手段,只是這個手段的使用條件有點高而已,是嗎。”

嚴卉沒有回答王玉,而是起身走向夜御心那邊細細的檢視了一下,發現確實比之前有點好轉,確定了夜御心真的是在自我修復後才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用掩飾什麼,現在這裡四個人,一個假死,一個快死。既然你是被安排過來的,那我家不可能不做預備方案,你得到的指令是除非我出現生命危險否則一律不可使用對嗎?”沒有理會嚴卉的馬虎眼,而是直指問題根本。此刻王玉是真的體現出了一個世家子弟的高傲與對上層規則的理解。

這時嚴卉才嘆了口氣說到:“王小姐,你知道一旦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嗎?”王玉聽到這個話當即一喜,至於後果什麼的完全沒有考慮,只是想當然的回答:“能有什麼後果。”

嚴卉被這個回答給逗樂了,哂笑一聲說到:“不錯,我確實是接到任務來的 。但我也確實是入凡的一員。在活動開始前精修要進入洞天的風聲就已經傳了出去,雖然當時還沒有做出明確的決定,但為了精修的子弟有多少家族都在為自家的後輩安排。但為什麼在進入洞天的時候一開始沒人出來帶你們走,有想過嗎?”

這個問話讓王玉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她確實沒想過這個問題,按道理精修的學員多少都有些關係在裡面,要進入這麼危險地方託過關係找門路的多的是。這是給外面那些家族示好的好機會,至於危險看他們的一開始的情況就知道,只要找個營地不讓他們出去基本就是在耗時間而已。

看王玉一時沒有回答嚴卉繼續說到:“因為御首和御靈兩位大人做出過明確的指示,不許給你們設定特殊待遇,要讓你們面對洞天真實的一面。你現在知道如果你用了求援會產生什麼後果嗎,這是正面違抗三御的命令,而且會讓所有進入洞天精修人員背後的勢力找到攻擊御庭的藉口。”

“所以我家給你的指令是除非我處於生命危險中,否則絕對不可以用是嗎?”王玉明白了事情的嚴重程度的但她還是想爭取一下。“對,訊息也必須限制在一定範圍內,所以救援只能由你家自身提供。若是到時候他們發現,冒了如此大的風險卻只是來救一個毫不相關的人,即使是你再受寵也不能免責。而我也要承擔連帶責任,你覺的我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嗎。”

“那我們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就這麼死掉嗎。”王玉被嚴卉話深深的打擊到了,她不知道背後居然還有這麼多博弈在裡面,而為了這些,家族要付出代價顯然是巨大的。但王玉二十年的人生一半都在御庭待著,顯然不能處理如此複雜的資訊。只能用發出質問的方式來試圖搶佔高地。

嚴卉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說到:“這就是洞天真實的一面,這裡的環境給了我們最大的善意不用在意毒氣和岩漿,但歸根結底這本質還是一場戰爭,只是戰爭的雙方是靈能者和異魔,戰鬥的地方在異世而已,只要是戰爭就不可能沒有犧牲。”

王玉無助的靠著牆坐下,把頭埋在膝蓋上遮擋住自已的臉。她不敢違逆家裡的意思,她對夜御心有愧疚,對程堰有擔心,但這些情緒並不能越過名為家族的高牆。她受這道牆保護,可以在一片高牆圍起來的花園世界中肆意玩樂,但也受這道高牆的約束,任何來自外面的東西都要經過認可,否則就只能被摧毀。如果她任性的真的用了嚴卉那的求援方法,那過來的人估計也只會帶走自已,其他的任何事情他們都不會管。說不定還會做出什麼她不敢想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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