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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周才人也在這。”
“這不是周才人身邊那個宮女嗎，怎麼還跪在地上呢？”
徐知棠穿著焦月色繡花織錦長褙子，下裙偏素的黃白色百迭裙，她快步走了進來，欠身福了福禮。
相較她平日所穿，今日算得上素淨。
“嬪妾給娘娘請安，在此賀過娘娘誕下雙生子。”
段傾黛抬起眼看著福身行禮的徐知棠，便也點了點頭示意免禮。
徐知棠便徑直坐下，伸手端起手邊的茶盞，懶懶問道：“不知皇后娘娘喚嬪妾過來有何要事？”
段傾黛抿唇看著徐知棠。
她早就習慣了徐知棠這個樣子，說到底不過是些表面的功夫，她倒也沒那麼在意。
可皇嗣之事是斷斷不能有一點馬虎。
敘葉便也將那謄抄的供詞給了徐知棠，“請順儀娘娘過目。”
“袁太醫指認了你，說他的所作所為都是你指使的。”段傾黛頓了頓，又對著徐知棠道：“你可有什麼要說的？”
徐知棠故作驚訝，伸手將供詞遞給自已身邊站著的宮女碧露。
一早知道袁太醫被皇后找到了，碧露就將這件事前前後後與她分析了一通。
徐知棠道：“我道是娘娘叫我來做什麼，沒想到迎面便是好大的一盆汙水。這個太醫心存不良害了周才人就罷了，竟然還想要攀汙我來脫罪，真真是好生心狠。”
“敢問娘娘，我為何要害周才人？”
“我與她是有仇還是有怨？我平日裡待人確實算不上客氣，可又不是僅僅針對周才人一人。難道我非要害她不可？”
“再說袁太醫，如果他是為我做事，總該是要從我這得到些什麼。娘娘你既然拿到了他的狀書，便定是細細查過他。那麼勞煩娘娘告知一聲，他是得了銀錢還是官位？”
段傾黛眯了眯眼。
這個袁太醫確實是什麼也沒有得到。
“僅憑著一紙狀書，就能認定都是我做的？”周清婉輕嗤一聲，笑道：“是不是過於草率了些？”
周清婉怔愣一瞬，扶著紫檀木椅扶手的指尖隱隱發白。
徐順儀的口齒何時變得這麼厲害了。
安蘭此刻抬起了頭，惡狠狠盯著站在徐知棠身邊的碧珠，喊道：“就是你，就是你跟我說那香料對有孕時夜不安寢的人有奇效，就是你說的！”
碧珠微微向前走了一步，理直氣壯道：“我只說這香有用，難道是我將香料給你的？是我叫你給周才人用的？”
“我們順儀娘娘用著極好，怎麼你們家才人用了就百般不是？奴婢看啊，周才人身子實在是不好，用不得這些好東西。”
安蘭紅著眼，不知要說些什麼才好。
“順儀娘娘不管教下人嗎？”周清婉凝眸看著對面端坐著的徐知棠，“當著我的面就出聲譏諷我，如此不懂事的下人也沒有留著的必要。”
她是對安蘭吃裡扒外十分憤恨，可安蘭終究還是伺候了自已許久的，她宮裡的婢女也容不得別人如此作賤。
這件事說到底她周清婉才是被害的那個，她就算沒理也要佔三分，可偏偏她是有理的。就算是到了陛下面前，她也是能夠說上幾句話的。
徐知棠眼眸含笑看向對面的周清婉，才懶懶應了聲：“周妹妹別較真啊，你們就這麼朝著我潑髒水，她著急些也是情理之中。”
“碧珠確實是不懂事。”說著，徐知棠偏頭看向碧珠，道：“你自已掌嘴五下，給周才人道個不是。”
碧珠點點頭，便伸手開始自罰。五下過後，碧珠走上前給周才人行了一禮，“周才人莫要見怪，奴婢是心疼順儀娘娘才出言不遜的，以後不會了。”
看著碧珠走回徐知棠身邊，周清婉抿唇不語，冷冷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安蘭，只覺得又氣又恨。
段傾黛睫毛微顫，放在膝上的一雙手多了幾分涼意。
“本宮之前那個宮女文嘉，她家多了十幾畝良田，還做了你們家田莊的農戶。你有什麼好說的嗎？”
聽著段傾黛這話，徐知棠看向她身邊的碧露，碧露了然，走到段傾黛面前行了一個禮，“皇后娘娘，奴婢有話要說。”
段傾黛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她知道碧露是徐知棠身邊最機靈的一個婢女，可她也沒有平白不聽人分辯便伸手就將人的嘴給堵上的道理。
“那文嘉的表舅本就是田莊管事的，後來文嘉的哥哥救了去查賬失足落水的公子，我們國公夫人聽說了就賞了些田給他們。若是因為這些東西便覺得是我們娘娘收買了文嘉，可真是天大的冤枉。”
徐國公府的二公子徐長理確實是跟隨徐大娘子去查賬了，但有沒有落水只要他們都串通一氣，便也查不了什麼了。
段傾黛看著眼前伶牙俐齒的碧露，倒是有些賞識。
“你這番話說的圓滿，本宮本也不好再說些什麼。徐長理是否去過田莊理賬先不論。本宮卻聽說他前幾日在千春苑英雄救美的佳話。”
“你們公子為了那粉頭，可是奮不顧身跳下河中救人。”段傾黛淡笑道：“徐公子這不是會水嗎？怎麼還能失足落水被旁人所救呢？”
段傾黛挑眉，“碧露的話似乎不太可信呢。”
徐知棠心下一驚，心中不知罵了自已那混賬哥哥多少回，這才強撐著幾分笑意又道：“碧露記錯了，落水的是我的表兄。”
段傾黛微微點了點頭，可卻一臉不信。
徐知棠表兄的行蹤，略微查一查並不難。這番謊言都不需要做什麼便能不攻自破。
正在焦灼之際，李業帶著人走了進來。
“奴婢見過皇后娘娘，奴婢帶來了陛下口諭，還請各位娘娘一聽。”
李業旋即清了清嗓子，“陛下口諭，徐順儀約束下人不力，即日起於睿思殿反省一個月，謄抄經文百卷。”
“對了，陛下還說周才人的事情皇后娘娘自行決斷就好。娘娘您做事從來都是叫人放心，怎麼做陛下都是認的。”
段傾黛朝著李業微微頷首，又看向身邊的敘葉，“勞煩李內官跑一趟，敘葉，你去送送。”
敘葉應了一聲便過去了。
徐知棠收回眼神，又看向主位上端坐著的段傾黛道：“既如此，嬪妾先回宮中好、好、思、過。”
徐知棠眉毛一挑，行了個禮便甩手出了坤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