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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的林府,烏雲籠罩。
林綺雲的臉被燙傷,左臉留下一條猙獰恐怖的傷痕,徹底毀了容。
她日日躲在屋裡哭泣,誰勸都不聽。
林知府就她一個寶貝女兒,為了她整日愁眉不展。
謝瑾瑜因為傷勢較重,幾日未下床。為此,聖上特意下了聖旨安撫他,順便狠批了一頓林知府和其他當地官員,整個江南的官員人心惶惶。
我熬了些補血氣的粥送到了謝瑾瑜的房間,正好碰到小廝在為謝瑾瑜換藥。
謝瑾瑜趴在床榻上,寬闊堅實的後背赤裸著,猙獰可怖的傷痕清晰可見,焦黑與赤紅交織,觸目驚心。
除了燒傷,他的後背上還有其他淺色的刀痕,應該是以前在戰場上留下的。我雖與他赤裸相對過,卻從未仔細看過他。如今看到他這一身的傷痕,心尖泛起細細麻麻的疼。
“你可好些了?我給你煮了些粥,趁熱喝。”我將粥碗放在了他的床頭。
小廝換好藥後恭敬的退出了房間。
“我此刻衣衫不整,賀夫人怕是不適合來我房間吧。”謝瑾瑜將半個臉埋在枕頭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一愣,這是他的臺詞嗎?
“你為救我受了傷,我來看望你合情合理。”我有些生氣道。
“我身為武將,這點傷不算什麼。夫人還是趕緊回去吧,被別人看到就不好了。”
被誰看到不好,被林綺雲?原來他是怕林綺雲吃醋,早知道當時幹嘛救我,去救她好了。
“你以為我稀罕來看你,我走了!”說罷,我氣鼓鼓的準備轉身離去。
“等等!”謝瑾瑜喊住我:“出去別說我是為救你受的傷,我是為救林綺雲受的傷。”
“為何?”我不明所以。
謝瑾瑜沒有回答我的疑問:“江南之行快要結束了,這幾日,你就待在賀安彥身邊,別亂跑。”
“這些我的丈夫自會叮囑我,不勞謝將軍費心。”
謝瑾瑜沒再說什麼,在我出門的時候感覺到了他灼熱的視線。
晚些時候,忙碌的賀安彥與我說了同樣的話,讓我近日待在屋內,儘量不要外出。
我不願給他們添麻煩,乖乖的守在屋內。無聊的時候就和秋菊下下五子棋,打發打發時間。
又過了幾日,林府傳出好訊息,謝瑾瑜向林綺雲提親了。林綺雲終於打破心魔,肯走出房間。
秋菊將這個訊息告訴我時,我心裡竟有些堵,儘管我猜出這是他們計劃中的一環。
“我想去花園轉轉。”
“夫人您不是說不出門的嗎?”
“我不去遠的地方,就在花園轉一圈透透氣,你在屋裡等我,一炷香的時間我還沒回來,你就去找我。”我叮囑道。
“哎,那您披一件披風,外面冷。”
我披著厚厚的披風一個人在花園瞎轉悠,又意外在涼亭碰到了謝瑾瑜和林綺雲。
謝瑾瑜似乎傷好了,筆直的坐在石凳上,氣質宛若貴公子。林綺雲戴著面紗坐在他對面,眉眼彎彎,似乎心情不錯。
理智告訴我該離開,但我的腳突然被石子絆到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從遠處看披著披風的我像一朵大蘑菇長在地上。
我的位置正好在涼亭下側,他們看不見我,我卻能看到他們的一舉一動,我心思微動,竟想猥瑣的偷聽他們講話。
“謝將軍,你是真心想娶我嗎?不是可憐我?”林綺雲試探道。
“當然不是可憐你。我心悅你,你是知道的。我雖是一介武夫,但我不看外貌,更欣賞的是女人的內在。你溫柔賢淑,品性善良,一顰一笑早就刻在我的心裡。”
我第一聽謝瑾瑜溫柔的說情話,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是夏夜微風中的蟬鳴,給人一種寧靜而神秘的感覺。
想到他每次面對我總是冷硬的語氣,心口忍不住發酸。
“謝郎。”林綺雲被感動了,她伸出細嫩的小手,放在了謝瑾瑜的手心。
謝瑾瑜回握住她的手,說道:“若是江南之行順利,等我回到京城,聖上定會大賞,到時候我就請聖上為我和你賜婚,以天子之名,風風光光的將你取回將軍府,到時候我要你成為整個江南女子最羨慕的物件。”
林綺雲眼含熱淚,被感動的不知所措。
“那,江南之行何時結束?”
“娘子著急了?”謝瑾瑜揶揄道。
“人家不是這個意思。”林綺雲羞紅了臉,眼裡滿含情愫:“我只是關心你罷了,你不回答就算了。”
“哈哈,是我誤會了,你別生氣。”謝瑾瑜轉而換上憂愁的表情:“此次江南之行並不順利,聖上下令要查出私鹽一案的背後主使,但我和賀相查了許久,只查到一些小嘍囉,根本無法向陛下交差。若是再沒進展,別說獎賞了,聖上怕是要罰我了。”
“竟是如此。”林綺雲有些著急道,她斂下眼眸,沉思起來。
謝瑾瑜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他偏過頭,往亭子外看去。
我連忙收回脖子,將自已縮在披風內,默唸我是蘑菇,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想著一炷香的時間快到了,我怕秋菊會來花園找我,到時候我又要尷尬了。於是我低著頭,蹲著身子,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慢慢往花園外挪。
當謝瑾瑜看到花園出現一個移動的大蘑菇時,剛想拔劍。但很快認出了熟悉的身影,無奈的笑了。
“謝郎,你在笑什麼?”
謝瑾瑜趕忙收起笑容:“沒什麼,有你陪在我身邊,就會心情愉悅。”
“我也是。”林綺雲忽又想到了自已的傷疤,嘆了一口氣說道:“雖然你不嫌棄我的傷,但是我跟著你去了京城後,別人會不會嘲笑我?他們會不會嘲笑你堂堂將軍娶了一位無貌的女子。”
“你如何無貌了?只不過是區區傷疤,到時候我去宮裡找最好的太醫為你醫治,總會治好的。就算治不好,有我在,無人敢笑你。”
林綺雲徹底被謝瑾瑜感動了,既然謝瑾瑜肯為她做這麼多事,那她也要想盡辦法幫助謝瑾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