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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那我回去給你重新再拿一個琉璃盞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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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雨樓門前架起了彩紙、木骨糊成的龐大法船,船上各式艙、櫓、槳、舵齊全。周圍放置著數十架蓮花樣式的燭臺,早有小內監將裡頭的蠟燭點燃。

十多個燭臺繞著漢白玉欄杆放置,細長燈芯埋沒在乾淨的蠟油裡,一節節的芯線被織熱的火苗不停地吞噬。點點星火倒映在河池水面上,猶如水上生花,璀璨無比。

正值七月望日,一輪滿月射出束束銀輝光芒,照明著煙雨樓外滿塘溢位河面的荷花和莖杆。山頭吹來的晚風輕軟地吹襲著大片荷花,翠蓋凌波,不勝清幽。一塘荷枝抓撫著微風,不停地搖曳輕蕩。

晚膳過後,因還未到吉時,大家待在一處又悶又無聊。和安太妃心生一計,便讓皇帝帶著后妃、宮女去園子裡走迷宮。天色已經轉黑了,大家手裡都提著一盞羊角風燈,照亮著黑漆漆的路面前行。

和安太妃見棠珠還在侍立在一側,沒有絲毫想玩的意思。

她便取了只羊角風燈來,推搡道:“你怎麼還不去,在這裡傻傻站著幹什麼?難得來一次,好好玩,這才有趣。”她將長長的木燈柄遞到棠珠手掌上,滿眼笑意。

棠珠本來就不想去走迷宮的,她怕這迷宮又是和安太妃設的媒局。

她便推脫著和安太妃遞來的燈,忙道:“太妃娘娘,奴婢留下來伺候就好,就不陪主子玩了。”

和安太妃快聲說道:“你快去吧,別囉嗦!正是要人多些才熱鬧呢!”

話音未落,便囑咐了青梅姑姑陪同她去。

棠珠見推辭不下,本想裝作去走迷宮,然後繞路回松鶴齋的。

和安太妃老奸巨猾,派了青梅姑姑來監視她,無奈之下只能提著燈走進了迷宮牆裡頭。

迷宮牆裡傳出來了陣陣歡聲笑語,大傢伙都舉著明亮的風燈遊走在迷宮當中摩肩接踵。

棠珠走了大半圈,穿著的元寶底鞋都快被她們給踩爛了。

只好避開人群,走到靜謐處去,想休息歇整會再出去。

可未曾想皇帝突然就從另外一個入口走了進來。

她心中抱怨著今日撞了黴運,早上被皇帝發現了拿井水代替露水,晚上躲到沒有人的地方還見到了皇帝。

雖她心情不大好,但還是平淡地笑了一笑,屈身一福。

皇帝含笑說了句,“珠姑娘,真是好巧!”

棠珠訕笑道:“是啊!真是巧的很!”她頓了頓,突然心中興致來潮,有意打趣道,“怎麼萬歲爺新納的藍貴人怎麼不在身邊?”

皇帝本來看見她,興致勃勃的,一聽到“藍貴人”就如同澆滅了柴火似的,頓時心情萎靡,默然無聲。

他只是走前兩步靠近她。忽然他低下頭來,口中對著棠珠燈裡的蠟燭火吹氣。一瞬間,她手裡的風燈沒了火苗,便暗了下來。

棠珠氣道:“萬歲爺若是覺著奴婢方才的話不對,大可提醒奴婢,犯不著拿我的燈置氣吧!”

皇帝淡然道:“你等會你就自己走出去吧。你沒有燈,就等著四面撞牆吧。”

話音方落,皇帝撒腿就想走。棠珠看出了他的小心思,迅速用手抓住他腰間繫著的覺羅紅色緞面腰帶,跟著他的步伐往前走。

皇帝腰間一緊,忙攆著棠珠的手指,道:“快鬆開,敢得罪人,就不敢自己摸黑走。”

棠珠也不理會他,只是把那腰帶拽得越發緊,步伐緊跟著皇帝走。

皇帝突然一止步,棠珠來不及停下,額頭正好撞到皇帝的肩頭骨上。

她吃痛叫道:“哎呦!剛剛就滅了我的燈,現在就撞了我的頭。嘶!”

說著,她尋出帕子來揉捏額頭撞傷處。

皇帝見狀,嬉笑道:“自己跟著來的,如今被撞了反倒怪人了。沒有我,你現在的額頭指不定磕了多少個包了、撞了多少堵牆了呢。”

棠珠撇了撇嘴,乘他眼睛不注意,將皇帝手中的燈奪了過來。皇帝正與棠珠搶著風燈。

棠珠聽到陣陣笑聲伴著風而來,忙叫皇帝撒手。

可皇帝卻好像沒聽見似的,仍舊要和棠珠搶。

皇后與親王福晉一行人提著燈笑著從叉道口走來,一束束亮堂的燈光將他們面前的黑牆照明。

皇后立在路口覷著小道里麵人影,吵鬧的聲音聽著似乎是皇帝的聲音。連忙張手阻攔三位福晉進去。

棠珠見那麼多人在跟前看著她和皇帝在一處,生怕旁人會臆想出什麼東西,臉面不由得一紅。疾速把燈杆搶過來。

待她行完禮後,便退後了兩步,把半隻身子藏在了牆壁後面,平復了緊張心情。

三位親王福晉見到皇帝和宮女在一處,個個都面面相覷,方才滿面的笑意全都褪了下去,一言不發。

最後還是皇后站出來,打破了尷尬的僵局,柔聲問道:“皇上怎麼不走了?手上的燈怎麼沒了?”

皇帝笑了笑,“剛剛朕的燈被風給吹滅了,正好遇上了皇額涅宮裡的宮女,便一道走了。”

皇后也不關心其中的細情,只“哦”了一聲,吩咐後頭的宮女給皇帝遞了盞燈,識趣地領著其他三位福晉行禮告退。

棠珠見皇帝有了燈,轉身就想從原路返回。皇帝看她跑了,忙追趕上去,急道:“你跑那麼快乾什麼,怕我會吃了你不成。”

棠珠也不理睬他,自顧自地走。

皇帝追趕上去,拉著她提燈的手,本想故技重施將燈吹滅。

棠珠快手快腳,先將皇帝的風燈甩在了地上,一下子就滅了。

棠珠得逞,心中十分得意,嘴上的笑意想包住都難。

皇帝愕然,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燈會被棠珠給打滅了。

他只好按著棠珠方才的路數,拉著她的袍子,跟著她走。

棠珠小聲說道:“快給鬆手,等會其他宮女看到了,又被別人笑話死了。”

她纖細的腰枝被勒得難受,急得用手拼命拉開皇帝,想從皇帝的手裡開脫。

皇帝卻絲毫不在意,懟道:“方才你怎麼不嫌自己被別人看到。”他頓了頓,壞笑道:“被笑話死了就被笑話死了,怕什麼呀!”

棠珠無話可說,只好鬆開手來,任由於他拉著袍子。

皇帝一路跟著棠珠走,倒十分滿意,笑容在臉上掛了足足一刻鐘,直到走出了迷宮才剋制住。

他們出了迷宮,皇帝還沒有把手給放下。

棠珠頗為不樂,正聲說道:“萬歲爺,等會燒法船的儀式就要開始了。快把手放下去煙雨樓吧,再晚些太后怕是要等急了。”

皇帝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脫了手,道:“好了,不為難你了,就走了!”說罷,還嬉鬧地拍了一下她的手。她被嚇得有些錯愕。

棠珠見他走了,才得以鬆口氣。環顧四周,人影消跡。好在當下無人,如若不然,就算有幾張嘴也解釋不清了。

她無奈地撇了撇嘴,在原地等了會子,待皇帝身影消失,她才提燈返回煙雨樓去了。

等她回來時,煙雨樓前已經響起了悅耳的梵音,數十個僧侶圍著法船,手持樂器誦經。

太后等人則跪著蒲團上,各人手掌上掛著一串長長的佛珠,向門前擺起的佛壇一一叩首。

由於要等到戌時五刻才能燒法船,於是宮人們先取來事先準備好的五彩斑斕的蓮花河燈去放。

棠珠端著點燃的蓮燈,走到南湖靠樹林的岸邊來。

這一處地勢低窪,水位較高,她尋了處較為空曠的地方,將燈放置在水面上,撿起一枝樹杈子輕輕地推了出去。

燈座一入水,周圍的水面泛起了圈圈的漣漪;紅燭被熱火融化,蠟油順著流淌到燈座上,冷卻後成了幾座凹凸不平的小山。

她正蹲在地上,目不轉睛地看著在水面浮游的燭火。

旁邊似乎有人過來了,棠珠好奇地向後望去。她見來人又是皇帝,她雖然有些不樂,但仍舊起身福了一福。

皇帝也端著蓮花燈到河裡放。

棠珠冷聲道:“萬歲爺真是好興致,這時候不陪著皇后娘娘放燈,反倒是尋到這裡偏僻的地方來放。真是把奴婢逮了個準。”

皇帝將自己的燈推到河裡去後,才起身說道:“方才陪皇后放了一盞,這是可是第二盞。”

棠珠有些無語,只蔑笑道:“萬歲爺真是心中牽掛甚多,要那麼多的河燈來許願望。”

皇帝淺笑,問道:“那你許的是什麼願望,好讓我知道?”棠珠不作聲,只是走到岸邊觀望水中的蓮燈。

皇帝的蓮燈是翠青色琉璃盞,而棠珠的則是紅紗做成的,十分輕盈脆弱。

琉璃蓮燈飄到紅蓮燈旁邊,輕輕一撞,便將紅蓮燈推向了旁邊的荷花叢裡。

紅蓮燈在茂密的荷花叢裡夾縫而生,掙扎了一會,它就開始沉沒了下去,火苗子逐漸被一面靜水全然吞噬,化作虛無。

棠珠有些惋惜,淡淡地責道:“看吧,我的燈都淹沒了……自己的達成了,反倒要來害了我。”

皇帝上前瞧了眼,道:“這也不能怪我的燈啊”

棠珠凝視著他的目光,撇嘴反問道:“難道還是我的燈的問題不成?”

皇帝一時語塞,頓了半晌才道:“那我回去給你重新再拿一個琉璃盞的吧!你可滿意?”語畢,他轉身就準備回去。

琉璃盞的燈可是好物,尋常宮女用了,那可是會套上個犯上僭越的罪名。

棠珠並不領他的情,只道:“不用了,我準備回去了。”

她本來興致勃勃來放燈,但卻被他一通攪和了,她的語氣自然是微含慍意的。

皇帝也看出了她臉上並不快,久久立在原地,望著她的身影沿著河岸漸漸遠去。

棠珠眺望著南湖面上,繁星點點的蓮花燈浮在水面上,曳曳的燭火在湖上連成一大片,與茂密的荷花叢交相輝映。

她回想起方才自己被水淹沒的蓮花河燈,那燈上的紅紙是她熬了七年等來的願望。

誰說這種東西做不得數,但是心裡總歸不好受,現在空餘嘆息。

她回來到煙雨樓門前的時候,僧人們還在誦經。幾個松鶴齋當差的宮女都結伴回去了,但她因為沒有見過燒法船的壯觀景象,便留下來等候觀看。

因為內壇不便靠近,所以大家都立在漢白玉欄杆邊上觀望。棠珠身側立著的是金妃,正拈著晴春蝶戲緙絲扇納涼。

棠珠在太后跟前也算是有臉面的宮女,因為金妃向來是個和煦的人,她與金妃倒茶時,也會相互打打照面。

金妃見這會子她也在,便笑著臉同她搭了會子話,細說燒法船的其中細節。

正在兩人相談甚歡之時,蓮花燈燭臺不知是被風吹了,還是怎的了,突然就倒在了地上,一連帶著一排的燭臺都被推倒了。

蠟燭一滾,碰到了長長垂下了飄幡和法船,中央放置的法船和外邊的幡子一下子就都燃起了熊熊大火。

棠珠身側的燭臺倒下時,一支蠟燭飛出,正中棠珠的手背,白膩纖細的手被灼燒出了通紅的傷口,眨眼的功夫就起了大塊腫大的水泡。

她都來不及喊痛,見火勢兇猛,一大群人都拿著帕子來掩住口鼻,驚慌逃出煙雨樓。

金妃被嚇得還站在原地發懵,棠珠眼疾手快便拉著不知所措的金妃疾步跑去到外面去。

霎時間,在煙雨樓的所有人都跑出到河岸邊的小石子路上。

大家的目光都投向漢白玉欄杆上一連串燒起的錦幡和揚揚在空中飛起的紙灰。所幸法船周圍沒有易燃的物品,隔著內壇還有些距離,大概是燒不到樓上。不過是突然著起的火,讓大家都猝不及防,亂了陣腳。

太后從裡頭跑出來,才緩了口氣,一想到法船還沒有到正好的時辰就因意外燒起這件不吉利的事,心中頓時生出了一腔悶氣。

金妃從混亂中緩過了神,連忙向棠珠道謝。金妃見她手背上灼燒了個大泡,鼓得老大了,不由得讓她生起內疚之心來。

金妃十分過意不去,使喚著身邊的侍女回去取燙傷藥來給她親自敷上。

棠珠自是十分懂禮數,哪裡就敢讓金妃那麼金貴的人給自己上手,急忙推辭。

金妃懷著歉意,也不管主僕之分,抓緊了她的手仔細敷藥,寬慰道:“是本宮方才拉你閒談,一下子沒注意造成的。若不是你拉我出來,只怕本宮還在裡頭慌神著呢。你且敷著。”

她仔細地將細磨的藥粉一點點地敷在傷口處,棠珠見她如此,也不好回絕了,只好忍著痛意受著金妃的這份心意。

正當棠珠與金妃互相說謝辭之際,忽然傳出一陣喧譁的吵鬧聲。

棠珠將目光投向後頭,定睛一看,原來是佳嬪與藍貴人兩位在拌嘴。

只聽佳嬪語氣憤懣,指責藍貴人道:“方才本宮好言勸你不要胡亂動那個燭臺,你看!現在出了大事了吧,好端端的燒法船,被你一把火給搞砸了。就看她們怎麼治你了。”

此言一出,大傢伙的目光都吸引到她們兩個身上。

佳嬪這話一股氣將矛頭直接引到藍貴人身上。

藍貴人看著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心裡也怯懦著,只敢弱聲解釋道:“佳嬪姐姐真的是誤會了,我也沒有亂動啊,只是不小心打翻了燭臺,誰知道會釀成這樣的大禍。”

她一面說著,一面還掩面抽噎起來。本來這樣悶熱的天氣,加上剛才大火逃出,大家都夠煩得了。

這一聲聲矯揉造作的假哭,更讓人越發煩躁。

太后聞聲帶人走了過來 。和安太妃聽了佳嬪與藍貴人的吵鬧,大概是知道了一點事情的起因。

和安太妃見太后一旁怒瞪藍貴人,皇后和皇帝靜待在一側 ,一時間沒有人出頭。

雖說和安太妃這時說話並不是很合適,但看著太后苦心操辦的心血白白浪費。越發想替太后出氣,一腔激憤等待釋放。

她便站出來厲聲罵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好端端的,偏偏就打翻了燭臺?進宮裡來,規矩都學不全,淨幹些蠢事!你阿瑪就這樣把你送進來,丟了太皇太妃母家的臉面!”

和安太妃一向是厭惡這個藍貴人的,偏偏她今日運氣不好,壞了大事,佯裝作相的模樣又觸碰到了和安太妃的黴頭。

和安太妃從來與太后都是一條心的,此次惹得太后不快,她自然不會輕易放過。說話的語氣比平日裡罵人都狠重了五分。

藍貴人進宮裡來哪裡見過這樣的態勢,嚇得撲通跪倒在地,一個勁地磕頭致歉,“都是奴才的不好,破壞了這次的中元會。請太后和皇上念在奴才是初犯,且寬恕了奴才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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