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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春禾是被凍醒的。
她睜開眼,入目白茫茫一片,天地一色,視野所及空無一物,彷彿她一個人孤零零的被拋棄到了這裡。
天是白的,地上的雪更是白得刺眼,起伏不定的山脈路途都在告訴她此行艱難,可姜春禾現在根本無心考慮這些,連忙掏出保暖內衣穿上。
只是這麼一小會的功夫,姜春禾就冷得發抖,牙齒不停打顫,手腳在急速降溫。
想到“犧牲”的保溫杯裡的溫水,姜春禾痛苦閉眼。穿上保暖內衣也不過杯水車薪,姜春禾抱著自已,腦子凍得停止執行,她現在只想遠離這裡,蹣跚邁步,手腳已無知覺。
好想罵街……姜春禾低垂著腦袋,覺得自已可能會被凍死在這,她看了眼表,全都罷工了。
皚皚白雪反射的光線刺激得姜春禾想流淚,她眯著眼睛,分不清方向,只一味埋頭前進,走哪算哪。
雪雖然很厚,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痕跡,走起來卻是如履平地的感覺。也幸好如此,本來寒冷就夠她死一百次了,要是真陷入雪中走路,不用想姜春禾都知道,她媽她爸就等著為她哭吧!
在這樣的極寒之下,姜春禾只剩機械麻木的抬腿,放下,抬腿,放下……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點綠色出現在茫茫白雪中,姜春禾腦子一振,打起精神加快步伐,卻不知道踩到了什麼,姜春禾一個趔趄狠狠摔在雪地上,然後順著滑坡滾落。
裹著雪一路滾到底,姜春禾暈得七葷八素,哪哪都疼,五臟六腑都要被擠出來的難受讓她睜不開眼。奮力想要抬起手,卻連手指也沒有動彈,姜春禾埋在雪裡久久失去了動靜。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雪地裡忽然抬起一隻黑色手臂,凍得紅腫不堪的中指顫顫巍巍豎起。
垃圾……工程,你給我……等著……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從雪堆裡掙扎出腦袋,姜春禾發現自已滾到了那綠色面前。
這是一個綠色的郵筒,斑駁掉漆,老舊得和街上被淘汰掉的沒什麼區別。姜春禾撐著四肢爬了兩步,伸出手去摳郵筒的小門,沒摳動,姜春禾不死心地用指甲使勁摳,一個沒摳住往後倒在雪地裡。
……
姜春禾又爬回來,扶著郵筒慢慢站起,然後看到了一把連著繩子的鑰匙。
姜春禾:……
真該死啊!
她拿鑰匙去開門,成功扭開……她是金拱門前雕像她知道了:)
郵筒很小,裡面的東西也很少,一杯敞口在冒熱氣的水、一塊透明包裝的三無餅乾、底下壓著一封白色的信。
姜春禾將紙杯握在手裡,源源不斷的熱量讓她忍不住嘆了口氣,雪天來一杯熱水——垃圾工程版·雪中送炭。
姜春禾沒急著喝,暖夠手才去開啟信封,裡面就一張白卡,寫著一句話:
【由此開啟問心之途】
姜春禾:???
問心???你一個不人主不道德沒有底線的垃圾工程也學會屎外鑲金上高度了?姜春禾無語凝噎,問個七八心,問候你祖宗才對。
人因工程……人因工程……人的因素嗎?這工程究竟是想做什麼?
姜春禾無意識喝了口水,而後反應過來,她蹙眉看著杯中的水,竟然是甜的。
漸漸,身體不再感到寒冷,姜春禾冷笑,給一巴掌再來顆棗是吧?她把那包三無餅乾和信封白卡一起塞進口袋,趁著四肢不再僵硬,急忙趕路。
一路埋頭直走,冷了喝口水,眼睛痛了就閉眼亂走,姜春禾雙手捂著紙杯,磕磕絆絆走上這不知要多久才會結束的路途。
——
最後一口水的熱量消失,姜春禾開始小跑,她緊緊閉著嘴,用鼻子呼吸,刺骨的寒風衝得她鼻腔酸楚,姜春禾咬緊牙關,開始放空大腦。
她真的真的真的很討厭跑步!
跑到再也邁不開腿時,姜春禾沒了力氣,狠狠撲在雪地上,她這才發現自已手軟腳軟,腦袋陣陣暈眩。
飢腸轆轆的肚子也在告訴她,垃圾工程不是不會餓,只是強度不夠。
拼著最後一口氣,姜春禾掏出三無餅乾,閉著眼咬了一小口,味道出奇得……難吃!姜春禾這輩子沒吃過這麼難吃的餅乾!
像是把皮肉脂肪混著蔬菜強行塞進嘴裡,姜春禾差點吐出來,忍著噁心強行嚥下,乾巴巴的餅乾差點噎在嗓子眼裡。
在這的十關,讓她把從前人生吃過的沒吃過的苦都吃了一遍。姜春禾握拳,當魚肉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啊!
幕後之人可千萬別被她逮到,不然她就……她就……
姜春禾苦笑著爬起,她一個普通人,面對荒謬的、能力莫測的垃圾工程能幹什麼?她又不是龍傲天,她只是個掙扎著活下去想要回家見家人的普通人啊……
揮散消極的念頭,姜春禾感受著越來越輕盈的身體四肢,她深吸一口氣,凜冽的寒氣直衝大腦,吹散迷霧,讓目標重新清晰。
活著,回家。
姜春禾擺手邁腿,眼睛直視前方,她要回家。
跑累了就拿出餅乾吃一小塊,再捏著鼻子嚥下,強撐著慢跑,再吃再咽再跑,週而復始,直到眼前出現綠色大棚,姜春禾才卸下力……滾下去。
停在大棚前,姜春禾緩了好一會才爬過去,大棚裡面有一套武俠劇裡常見的桌凳,姜春禾扶著坐上去,斑駁的桌面慣例是一杯水一塊餅乾,但沒有信封。
姜春禾喝了口水,打量四周的環境,打了補丁的頂棚被四根搖搖欲墜的木棍支撐著。明明是四面漏風的擺設,可坐在其中卻一點都感受不到風寒。隱隱發熱的手指握著水杯,姜春禾垂眸看向紙杯漂浮的熱氣。
這裡像是有一層結界,隔絕外面風霜,叫人想躲在這永遠不出去等救援。
姜春禾冷笑,補給站設得這麼歲月靜好魅惑挽留誰呢?
揣上餅乾,姜春禾往外趕路。
她想跑,這樣更快,可喝了這個水跟處於舒適溫度一般,姜春禾一跑就嘎嘎流汗,水就這麼點,她要渴死在這可真的沒處說理了。
所以姜春禾耐下性子慢慢走,走到水喝完才開始邊吃邊跑。
積雪反射的強光讓姜春禾淚流不止,她後半程都在閉眼跑,這一路她發現這看似很大,實際只有一條路,所以閉眼衝就完了。
心裡默數,每隔1000就睜開眼看看路,免得錯過補給站。在數到第不知道多少個732時,一道聲音呼聲炸進她心裡。
“小姑娘,別跑啦!”
姜春禾倏爾睜開眼,眼前是一座漂亮的小木屋,屋前站著一個拄著柺杖笑得慈祥的老頭。